26 暴怒的困獸
凌曜靠在沙堆上時臉色就白得嚇人,嘴唇泛著青,可被兩個沙匪揪著胳膊拽起來時,那股子壓人的氣場半點沒散。其中一個瘦高個不耐煩地踹了他小腿一腳,剛要伸手去推躲在他身后的蘇睿,凌曜突然跟瘋了似的掙開束縛——他胳膊上還纏著半截染血的布條,此刻一用力,布條崩開,露出底下猙獰的傷口,可他半點沒顧,反手就攥住瘦高個的手腕,只聽“咔嗒”一聲脆響,那沙匪慘叫著蜷在地上。
蘇睿嚇得心口發緊,她本想伸手扶一把,卻見凌曜猛地捂住胸口,一口黑血“噗”地吐在沙地上。他脖頸處的黑紋像活過來似的,順著衣領往鎖骨爬,整個人晃了晃,單膝重重砸在沙里,指節因為用力攥著拳頭而泛白。
沙匪首領站在不遠處,手里把玩著一把彎刀,見狀嗤笑一聲。可凌曜抬眼時,那眼神里的狠勁讓首領都頓了頓——他明明虛弱得連站都站不穩,卻死死盯著首領,聲音啞得像磨過砂紙:“動她,你試試。”
蘇睿站在他身后,能看到他后背的衣服全被冷汗浸透,連肩膀都在微微發抖,可他還是把她擋得嚴嚴實實。她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緊,指尖泛涼,卻沒敢再往前挪一步——她知道自己現在幫不上忙,只會拖他后腿。
27 價值連城的“貨物”
沙匪首領叫疤臉,左臉從眉骨到下頜拉著一道長長的疤,看著就兇神惡煞。他盯著凌曜看了半天,又掃了眼旁邊的蘇睿,突然咧嘴笑了——蘇睿今天穿了件淺青色的短衫,領口和袖口繡著細巧的銀線花紋,雖然沾了些沙塵,可那張臉依舊亮眼,眼尾微微上挑,睫毛又密又長,哪怕此刻臉色發白,也透著股旁人沒有的靈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疤臉踹了踹地上還在哼哼的瘦高個,對旁邊的手下道:“別動手了,把人看好。”他走到凌曜面前,用彎刀刀背拍了拍凌曜的肩膀,語氣帶著算計:“看你這穿著,還有身上這股子勁,不是貴族少爺就是哪個大人物的子弟吧?”
凌曜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疤臉也不生氣,轉頭又看向蘇睿,眼神里的貪婪藏都藏不住:“這姑娘更絕,異域模樣,長得跟天仙似的,‘暗市’里那些老鬼,就好這口。”
他揮了揮手,對身后的手下喊:“把他們倆綁上,別傷著了——這可不是普通的‘貨物’,賣去暗市,咱們能賺夠下半輩子的酒錢!”
蘇睿聽到“暗市”兩個字,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識看向凌曜,卻見他閉著眼,臉色比剛才更差,脖頸處的黑紋似乎又蔓延了些,顯然是剛才動了氣,詛咒又發作了。
28 沙舟夜話
沙舟在沙漠里跑了大半天,到了晚上才停下來歇腳。凌曜和蘇睿被關在一個鐵籠里,籠子不大,兩人只能挨著坐在冰冷的鐵欄邊。沙漠的夜晚冷得厲害,蘇睿把自己的外衫脫下來,想蓋在凌曜身上,卻見他胸口的衣服又滲出血來,之前處理好的傷口崩開了。
她沒再提之前的誤會——上次她以為凌曜要把她賣給別人,鬧了好幾天別扭,現在想來,倒是自己小家子氣了。蘇睿從懷里摸出隨身攜帶的傷藥,是她從古堡帶出來的,用小瓷瓶裝著,還剩下小半瓶。她小心翼翼地解開凌曜的衣襟,露出胸口的傷口,傷口周圍還泛著黑,顯然是詛咒的影響。
“可能會有點疼,你忍忍。”蘇睿的聲音很輕,指尖沾了藥粉,輕輕敷在傷口上。凌曜的身體僵了一下,卻沒躲開,只是睜著眼,盯著頭頂的夜空。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低聲開口,聲音有點啞:“你為何一次次救我?”
蘇睿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上藥:“因為你不是壞人。”她見過他對路邊受傷的小獸心軟,也見過他在古堡里默默幫仆人修過壞了的窗戶,哪怕他總是冷冰冰的,可眼底里沒有真正的惡意。
凌曜沉默了良久,沙漠里的風刮過鐵籠,發出“嗚嗚”的聲響。他轉過頭,看著蘇睿垂著的側臉,她的睫毛很長,在月光下投下一小片陰影。他喉結動了動,最后只說了一句:“你看錯了。”
蘇睿沒反駁,只是把藥瓶收好,又把外衫輕輕蓋在他身上:“就算看錯了,也沒關系。”她知道凌曜心里藏著事,可她不想逼他說——等他們能從這里出去,總有一天,他會愿意告訴她的。
29暗市黑籠
往下走的石階又濕又滑,一股子霉味混著鐵銹味往鼻子里鉆,蘇睿被兩個沙匪架著胳膊,每走一步都能聽見周圍傳來奇怪的聲響——有像蟲鳴又比蟲鳴粗啞的哼哼聲,還有金屬碰撞的叮當聲。等走到底,眼前的景象讓她渾身發緊:這地下暗市跟個巨大的洞窟似的,四處掛著油膩的燈籠,昏黃的光線下,隨處可見關著奇形怪狀生物的籠子——有渾身覆蓋鱗甲、眼睛發綠光的小獸,還有長著兩對透明翅膀、尖嘴跟針似的飛蟲,連買家都個個透著詭異,有的裹著厚重的獸皮只露兩只眼睛,有的臉上戴著遮住大半張臉的金屬面具。
凌曜跟她分開,被關在另一個鐵籠里,就在不遠處,他靠在欄桿上,臉色比在沙漠時更差,見蘇睿看過來,他艱難地抬了抬下巴,像是在讓她別害怕。可沒等蘇睿回應,兩個壯漢就走過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往中間的高臺上拖。
“下一個拍品——來自未知世界的智慧生命!”主持人是個留著絡腮胡的胖子,手里拿著個鐵皮喇叭,聲音刺耳,“瞧瞧這模樣,細皮嫩肉,還帶著股子異域勁兒,懂人言、能交流,錯過可就沒了!”
蘇睿被按在臺上,頭發還沾著沙漠的細沙,可那張小臉在燈光下透著瓷白,眼尾微微上挑,睫毛顫了顫,一抬眼,臺下頓時一片嘩然——有人吹起了口哨,還有人拍著桌子喊“開個價”。她下意識往凌曜的方向看,只見他攥著鐵欄的指節都白了,胸口微微起伏,像是在拼命忍著什么。
30 他的“天價”
凌曜的手指悄悄在鐵欄上敲了敲——先是三下快的,再是兩下慢的,這是家族安插在外的眼線才懂的暗號。他眼角的余光掃過人群,很快鎖定了個穿灰布衫、背著個布包袱的男人,那是家族在暗市的聯絡人,姓趙。
趙叔果然立刻懂了,等主持人報出起拍價,他立馬舉了手:“五十塊紫晶!”
臺下頓時安靜了一瞬,紫晶是這一帶沙漠里的硬通貨(有水晶,黃晶,紅晶,紫晶之分,實際上除了水晶是無色透明,是一種二氧化硅晶體,數它最便宜以外,其它都是紅硅硼鋁鈣石,按顏色分等級,紫晶是深石榴紅色,最少見,因此也最昂貴,作者注),五十塊已經不算少了,一塊紫晶就可以換50頭成年沙獸。可沒等主持人喊價,又有人跟著加價:“六十塊!”
凌曜的心提了起來,他看著趙叔一次次舉著手,價格一路漲到了兩百塊,就在他以為能穩住時,角落里突然傳來個低沉的聲音:“五百塊紫晶——只拍那個男人。”
所有人都轉頭看過去,只見個裹著黑色斗篷的人站在陰影里,連頭都沒露,只露出一截蒼白的手指。主持人愣了愣,趕緊笑道:“這位貴客出價五百塊!只拍男士!還有人加價嗎?”
趙叔還想再舉手,卻被旁邊兩個黑衣人悄悄按住了胳膊,顯然是不敢跟這黑袍人作對。凌曜急了,想喊出聲,卻被身后的守衛狠狠踹了一腳膝蓋,疼得他悶哼一聲。
“成交!”主持人一錘定音,兩個護衛立馬架起凌曜往黑袍人那邊走。路過蘇睿的鐵籠時,凌曜猛地回頭,目光死死鎖在她身上,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等我”,卻被護衛狠狠推了一把,踉蹌著消失在通道里。
蘇睿攥著鐵欄的手指泛白,眼眶突然就紅了。周圍的嘈雜聲好像都聽不見了,她只覺得手腳冰涼——他走了,就剩她一個人了,接下來會被賣到哪里?她不敢想。
31 意想不到的援手
黑袍人把凌曜帶到了暗市深處的一個小房間,一進門,他就摘下了兜帽,露出張熟悉的臉——是家族的護衛隊長秦峰,之前一直跟著凌曜的父親做事,最是忠心。
“少主!您沒事吧?”秦峰趕緊上前,想扶凌曜,卻見凌曜捂著胸口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點黑血,脖頸處的黑紋又往下爬了些。
“先別管我,”凌曜喘了口氣,眼神急切,“蘇睿還在外面的籠子里,趕緊想辦法救她!”
秦峰的臉色沉了沉,壓低聲音道:“少主,救蘇睿姑娘得等時機——暗市的守衛每兩個時辰換一次崗,下一次換崗在丑時,到時候我帶人手過來。”他頓了頓,又補了句,聲音里帶著難掩的凝重:“還有件事,您必須知道——家族里出事了,幾位長老說您被異世來的妖女(指蘇睿)蠱惑,丟了家族的臉面,已經下了……格殺勿論的命令。”
凌曜的臉色“唰”地就白了,他扶著桌子站穩,指節用力到泛青:“他們敢!”他早就知道那幾個長老心術不正,卻沒想到他們敢趁著自己不在,直接下這種命令——這哪里是殺蘇睿,分明是連他這個少主都想一起除掉!
“少主,您先冷靜,”秦峰趕緊勸,“現在不是硬碰硬的時候,先把蘇睿姑娘救出來,咱們再從長計議。”
凌曜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神里滿是堅定:“好,就按你說的來——無論如何,不能讓蘇睿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