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騎士繼續冷笑:
“你之前訓練的時候不是挺能打的嗎?怎么現在慫成這樣?”
“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老騎士突然轉身,龍饗之火在眼底跳動。
路明非被這目光刺得后退半步,唯唯諾諾地說道:
“覺得自己不夠格……”
不?!?/p>
老人斬釘截鐵地打斷他的話:
“是你心里的執念消失了?!?/p>
執念?
啊。
是啊。
他在戰勝惡兆妖鬼之前,確實滿腦子都是“回家”,為此幾乎不擇手段,不顧生死。
老騎士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籠罩住他:
“心有執念時,你能忍住龍焰灼身而屠龍;現在,你卻連揮劍都心存猶豫?!?/p>
黃昏的光將兩人的影子拉長交錯。
“明非?!?/p>
年輕的騎士猛地抬頭。
老人嘆息一聲,語氣中的強硬不再,而是變得緩和:
“你要為自己而活?!?/p>
“不要因外人加冕的榮耀迷失,不要被他人的言語動搖,更別把別人給予的使命當作信條?!?/p>
“你成王,該是你自己想成王,想獲得權力、財富、女人;你去挑戰葛瑞克,該是你自己想殺他。榮譽與力量......”
他按住心口。
“只存于此?!?/p>
收下路明非作為關門弟子本是無心之舉,如今,他卻為了這個小徒弟操碎了心。
老人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力道大得差點把少年拍趴下:
“你以為我為什么收你為徒?因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可能性。
現在,給我挺直腰板,像個真正的風暴騎士一樣走出去!”
路明非忽然明白了老騎士真正的期許。
不是要他成為多么偉大的戰士,而是希望他能找到屬于自己的“道”。
何其奢侈。
在這個朝不保夕的亂世,多少人連思考“為何而戰”的余裕都沒有。
這是老人的饋贈。
他給了他力量,給了他希望,現在,他要給予他自我。
路明非揉著被拍疼的肩膀,低頭沉默了很久。
很久很久。
黃昏將盡,夜風呼嘯。
路明非聲音悶悶地說道:
“我……我明白了?!?/p>
“您說得對,我確實……有時候像個瘋子,有時候又像個廢物。”
他自嘲地笑了笑。
“訓練的時候恨不得把自己往死里逼,可一旦沒人盯著,又連劍都懶得拿。”
路明非頓了頓,抬頭看向老騎士。
“但您剛才的話……讓我想起了一些事,”他的語氣漸漸認真,“以前總覺得,變強是為了別人。
為了不拖后腿,為了不被看不起,甚至為了......某些人的期待?!?/p>
“可您說‘為自己而活’......說實話,我從來沒想過。”
“不過現在想想,如果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揮劍,那再強又有什么用?”
在老人灼灼的注視下,路明非深吸一口氣,站直身體。
他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
“所以……這次,我會試試看?!?/p>
“不是為了誰的命令,也不是為了什么榮耀……”
年輕的騎士昂起頭:
“就只是,我自己想試試。”
老騎士的背影微微一頓,銀白的發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他一腳踹在路明非屁股上:
“滾吧!別在這兒礙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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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蹲在城墻塔的賜福邊上,手中拿著褪色者老指在地磚上歪歪扭扭地寫著:
“士郎兄:你推薦的側門路線確實比正門好走些......但葛托克那混蛋暗算我!我差點被失鄉騎士剁成肉餡!
我現在卡在城墻塔的賜福點,前面全是火藥桶和風暴鷹。這些腳上綁劍的老鷹和瘋了似的,甚至連自己都炸!
根本找不到突破機會......急需支援!速來!
——路明非”
寫完后,他掏出金色小雕像定位好了衛宮士郎的世界位置,將它往地上一拍,白色的符文閃爍之后,化作光點消失不見。
三分鐘后,地面浮現出一行符文:
【抱歉,正在協助魯迪烏斯探索魔法學院。推薦另一位朋友幫你——金木研。他擅長潛入作戰?!?/p>
“金木研?”
路明非盯著那個熟悉的名字皺起眉頭:
“這哥們不是咒血入腦差點變成血指瘋子嗎?靠譜嗎?”
話音未落,一道金色的符文已經在地上出現。
【金木研】
顯然是衛宮士郎已經將他的世界坐標給了金木。
衛宮盡管為人熱心善良,但絕不是大大咧咧的笨蛋。不客氣的說,他的靠譜程度遠超路明非。
既然衛宮這樣做了,那路明非也只好選擇相信他。
隨著路明非一掌拍在黃符上,金色光芒大盛。
白發的少年緩緩現身。
金木研很年輕,看起來和路明非差不多大,兩人的體型也是相仿,單從外表看,就是個普通的文學少年,完全和“鮮血騎士”、“血指”、“咒血”這種聽起來既血腥又癲狂的詞不沾邊。
他的左眼與常人不同,眼白為黑色,瞳孔呈現出血紅色,右眼則是正常。
他的頭上戴著金色刺繡的黑布風帽,穿戴的防具亦是相同風格,具有奢華金色花紋的披肩。
“初次見面。”
少年的聲音平靜而溫和。
“我是金木研?!?/p>
“聽士郎說,因為我的緣故,導致你不得不獨自挑戰惡兆妖鬼,非常抱歉。這次,請務必讓我出一份力......”
“噢噢噢噢......”
路明非趕緊回禮。
“我是路明非,你不用道歉啦,畢竟你也不是有心的,而且我也沒受多少苦。話說......”
路明非用手指了指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你......應該不會失控啥的吧?”
金木研沒有責怪路明非的失禮,他只是微笑:
“如果你說的是咒血的力量,我已經能夠掌握了,沒有問題。”
“那就好。”
路明非松了口氣。
“那么,我們走吧,路君?!?/p>
隨著金木研抬手握住背后的武器,空氣中驟然彌漫起一股壓迫感。
他緩緩抽出那柄細長的雙頭刀,刃身如新月般纖長,單側開刃的鋒口泛著冷冽的血光,刀脊上密布暗紅色紋路,仿佛凝固的血液。
而更令人戰栗的是,當他握緊刀柄的瞬間,四道猩紅的、扭曲如觸須狀的器官猛然從背后處破體而出!
它們的尖端鋒利如矛,在房間中肆意伸展,左眼的赤瞳在這一刻灼燒般亮起,與右眼形成鮮明對比。
路明非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