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找到了。”
路明非意念一動,臉上帶著點嫌棄,從空間中掏出了一個皺巴巴的、毫不起眼的小玩意。
那東西一入手,涅斐麗整個人就愣住了。
她的那雙明亮澄澈的眼睛倏然睜大,里面充滿了難以置信,死死盯著路明非手上干癟發黃、毫不起眼、邊緣甚至有些磨損的小皮袋,皮袋的中央,赫然烙印著一個有些褪色,卻依舊清晰可見的印記——雙指的紋路!
“你......你怎么會有這個?”
涅斐麗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驚訝。
路明非被她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手下意識往回縮了縮,仿佛那皮袋突然燙手起來:
“......有段時間了,我塞角落里都快忘了。”
涅斐麗忽然意識到她剛剛問出口的問題有些不合時宜,這或許觸及到對方的某些秘密,她立刻補充道:
“如果不方便......”
“沒什么不方便的。”
路明非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打消了她的顧慮。
他皺起眉頭,努力在記憶的犄角旮旯里搜尋關于皮袋的記憶。整天死去活來的能力和兩個世界來回倒騰的經歷讓他的腦子里塞滿了東西。
“哦,想起來了!”
路明非一拍腦門:
“就......干掉那個‘惡兆妖鬼’馬爾基特之后唄,我再回到那個地方,這家伙整個身體都徹底消失了,就像是燒盡的灰似的,連點渣都不剩,地上就一個小小的破袋子。我看它上面印著花紋,想著說不定能賣兩個錢,再不濟當塊抹布也行,就順手給揣兜里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喏,就這玩意兒,你看是不是護符皮袋啊?”
路明非說的輕描淡寫,涅斐麗卻聽得心驚肉跳。
“惡兆妖鬼”馬爾基特!那可是盤踞在史東薇爾正門無數個日月,令無數強者折戟的存在,是褪色者們的夢魘。也正是因為它的消散,涅斐麗才得以進入史東薇爾的內城,想不到竟然是路明非干掉的嗎?
“身體直接消散......只留下這個?”
涅斐麗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壓低。
路明非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俺尋思”的神情:
“嗯......我就瞎琢磨啊,你說有沒有可能,這個馬爾基特,他就壓根不是個人?”
他掂了掂手里的皮袋:
“他會不會是依附在這這個皮袋里的某種東西上?就像......一次性的護符,或者一大坨盧恩啊、追憶啊之類,力量打光了,或者被打散了,他就消失了,就剩下個護符皮袋?”
這個猜測大膽而離奇,但結合馬爾基特那詭異的能力和那消散的方式,涅斐麗一時竟完全找不到辯駁的理由。
“可......護符皮袋一般只會由王或者有成王資質的人持有......”
“這不就對了嘛!”
路明非拳頭需握,猛地一砸在手心當中:
“上一任王是誰?葛孚雷嘛!能持有皮袋的肯定是和他有關的人;如果不是,那就是其他有成王資質的人,排除你義父,這范圍也很小了。”
一股寒意順著涅斐麗的脊背悄然往上爬。這個純粹的女戰士沒有路明非的腦子靈活,但也不傻,她很輕易就理解了路明非的意思。
恐怕只有王城......
“所以......”
路明非沒注意到涅斐麗復雜的情緒,他捏著皮袋的一角,像個得了新玩具的小孩似得,笨拙地將袋口敞開,把護符塞了進去:
“......這樣就行了?”
護符接觸到皮袋內部那經過特殊鞣制的內壁時,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如同無數武器在嗡鳴的微弱感覺,如同涓涓細流,順著與皮袋接觸的皮膚,緩緩流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覺得自己似乎更壯實了一些,不是身體上的,而是“靈魂”方面的提升,而遵循交界地的“內在律法”,靈魂強大的同時,身體也會變化。
他似乎可以承受更強的負重了,但手中的力量卻沒有明顯的變化。
“嗯,”涅斐麗看著他略顯生疏的動作,點了點頭,“這樣應該就可以了。”
她看著路明非將那印著雙指紋路的皮袋隨意地揣進了胸口那塊距離心臟最近的地方,緊緊貼合著他的皮膚。
“……啊,對了。”涅斐麗像是想起了什么,打破短暫的沉默,看向走廊的另一側,“你有見過我的義父嗎?他現在人在書房,書房的門旁有恩夏先生站崗。
如果還沒見過面,可以去見見他。義父是圓桌廳堂的領導人,與他交談,想必能獲益良多。”
“義父?你說百智爵士嗎?”
路明非點點頭:
“我第一次來圓桌廳堂的時候和他聊過兩句,后面就沒見過了。”
他低聲嘟囔著:
“恩夏......是那個骷髏臉吧......好吧,我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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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過雙指的建言了。那么,歡迎你加入,成為圓桌廳堂真正的一員。
我是基甸·奧夫尼爾。作為一名褪色者,為了覲見艾爾登法環,成為艾爾登之王,求知若渴,渴望全知的人。
他停頓了一下,那覆蓋著無數“感官”的鎧甲似乎微微前傾,無形的壓力彌散開來。
“……為數不多的同志啊,希望我們能長久合作。”
那面甲的后面,仿佛有兩道銳利的目光掃過路明非的身體,那低緩沉和的聲線里,潛藏著不易察覺的傲然。
路明非沒有被他的氣場和刻意營造的氛圍所壓倒,反倒是眼中的光芒更勝——那雙黃金瞳,在交界地一貫是常亮著。
他迎著“無數眼睛”的目光,直截了當地問到:
“什么叫‘圓桌廳堂真正的一員’?聽起來,這里的褪色者要分個三六九等?”
百智似乎低笑了一聲,沉悶的聲音再度傳來,聽不出什么情緒的波動:
“就是你想的那樣,褪色者的世界,本就以實力和覺悟為尊,何須贅言?老實說,我已經受夠了那群人──誤以為圓桌廳堂是避難所的,褪色者冒牌貨。
他們怯懦、卑微,只知索取賜福的微光,而不敢直視那道路背后的深淵。”
他略微調整姿勢,那布滿“感官”的鎧甲在昏暗的燈光下流轉著詭異的光澤:
“唯有心懷王者之姿,敢于向法環發起進擊的人……才配稱為我的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