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定之后,夏松蘿就沒繼續往前走了,也不多看。
她轉身去右側的炸串店鋪門口,假裝買吃的。
關于影狼的臉,在她腦海里并不清晰,因為她看的只是一個大概的感覺,并不完全是五官。
夏松蘿挑選了幾根炸串,拿出手機掃碼付錢。
借機給江航發送一條信息:“在我的兩點鐘方向,落地窗前有三個男人,穿褐色外套的應該就是他。”
他還真喜歡三人組。
夏松蘿因為太過緊張,沒有朝江航的方向看。
事實上,當她轉身去買炸串的時候,江航就已經站起身,抬腿越過了警戒線。
他知道她鎖定目標了。
服務區差不多幾百號人,大量貨車司機,男性比例遠遠高于女性,
江航估算時間,最多三分鐘,她就鎖定了目標。
他拿出手機,低頭走路,回復:“你比我叔叔厲害。”
夏松蘿付過錢,聽著炸串放進油鍋里的“滋啦”聲,編寫信息:“我這是以彼之道……”
剛打出幾個字,耳畔猛地炸開一聲響!
“轟——!”
那聲音像是從服務區后方某個封閉建筑,或者是地下爆發出來的。
有什么東西爆炸了!
伴隨而來的,是大片蒸汽白霧,順著通道,瘋狂涌入大廳,迅速彌漫開來。
夏松蘿心頭一顫,是供暖鍋爐,或者暖氣管道崩裂了嗎?
爆炸聲是沉悶的,并不尖銳,也沒有在腳下形成明顯的震動。
只將商鋪的玻璃窗,沖擊的微微發顫。
不算濃烈的白色水汽,在嚴寒天氣的降溫下,也不燙人,只是有些影響視線。
但因為封路被困服務區的旅人,心情原本就焦躁不安,這聲突兀炸響,像是在人群里引爆了一個炸彈。
頓時引發了驚恐尖叫,原本有秩序的人群,開始下意識的朝出口奔逃。
夏松蘿反應過來,太巧了,這肯定不是意外,是鏡像在搞事情。
影狼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這么強的警惕心嗎?
夏松蘿立刻朝影狼原本的位置看過去,透過淡淡的白霧和失序的人群,落地窗前已經沒人了。
她的視線從那個方位,急匆匆掃過奔向出口的人群。
終于再次鎖定了那道藍色身影,正迅捷的穿梭人群,朝出口移動。
夏松蘿根本來不及想太多,拔腿就追上去。
剛匯入失控的人潮,就被撞了幾個趔趄。
她不管不顧,想要硬擠進去的時候,手臂猛地被人拽住。一股不容抗衡的力量,把她硬拽了回來。
江航手肘一屈,單臂用力,將她鎖在自己胸前。
原地站著不動,以身體作為屏障,抵抗人潮涌動。
夏松蘿的后背貼在他胸前,還想往前沖,卻被他的手臂牢牢箍著,推了好幾下都是徒勞。
動彈不得,她只能指過去:“他在那里!”
這一跑出去,他有了戒心,很難再把他揪出來了!
江航沒說話,朝安全出口的人群望了一眼,亂糟糟的,根本不知道是哪一個。
夏松蘿好不容易才逮到他,催促江航:“你別管我,沒一點事,你去追他!”
“讓他跑。”江航不去追。
鏡像反應太快,顧邵錚精的像鬼,貿然去追沒好處。
對付這種愛耍聰明的人,他選擇以不變應萬變。
她還在掙扎。
也不知道是著急抓人救她爸爸,還是著急見她的老情人。
江航不耐煩地說:“ 很快就能見到的。顧邵錚原本以為我是為了齊渡出手,不會太在意我,現在知道我和你的關系,他又很清楚我的能力,應該會集中力量先對付我。”
換別人盯梢,可能不會那么敏感,畢竟他和夏松蘿看上去,不像情人關系。
換成她的“舊情人”,那就不一樣了。
三分都能看成五分,對顧邵錚添油加醋。
那頭孤狼雖然是執行任務,才接近夏松蘿。
但江航完全不懷疑,他會在大半年的朝夕陪伴中,中意自己的任務目標。
畢竟算一算時間,上個世界,估計認識沒兩三個月,江航自己都和夏松蘿結婚了。
江航很懷疑,影狼布局大半年,臨門一腳忽然出了岔子,是他自己導致的。
比如從北海道跑去阿勒泰,是他自己忍不住想去見她。
才驚動了那個打電話的女人。
江航自嘲:“現在你爸爸安全了,換成我倒霉。你再不用擔心我會不會上心救你爸了,因為要死也是我先死。”
他涼颼颼的聲音,從背后刮過耳朵,夏松蘿心頭一緊:“那該怎么辦?”
“不怎么辦。”江航反而覺得輕松多了。
在救人和自救之間,他其實更擅長自救。
家仇還沒報,這條命很重要。
這時候廣播開始播放:“各位旅客請注意!服務區供暖系統發生臨時故障,并非危險事故!請各位旅客不要驚慌,避免發生踩踏事故!”
稍微安撫了一下慌亂的人群。
循環播放的廣播聲中,江航忽然聽見夏松蘿說:“別怕,既然是我害了你,我們一路同行,我會幫你擋刀子。”
江航一個失神,險些被人潮撞的趔趄。
他說去救夏正晨,其實真沒太上心,至少沒當自己的事兒來辦,像是被逼著不得不做。
但夏松蘿這句話,突然觸動了他的某一條神經。
他沒覺得感動,而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感,漫上了他的心頭,跟隨他逐漸加劇的心跳,朝全身蔓延。
江航琢磨不透。
什么意思?
上個世界,夏松蘿是因為他死的?
但這不可能,當江航需要她來擋刀子的時候。
他們倆個,一個都逃不了。
江航回過神,冷漠地說:“反正死的是你的門客,你當然無所謂。”
夏松蘿:“……”
她把這事兒忘記了。
這可怎么辦,門客的神通能夠提前解除嗎?
非得持續生效36個小時?
夏松蘿想到了:“讓他走,回少年班繼續讀書,承負就斷了。”
江航問:“然后,你自己眼睛睜不開了,還能看得見刀子?”
夏松蘿:“……”
“那該怎么辦?”她忽然變得特別焦急。
她爸被困住,她心里雖然擔心,但沒有這種程度的焦急。因為她知道江航有本事救她爸,心里有點底氣。
而且爸爸應該是有天賦神通的,身邊還有門客和齊渡。
現在換成江航成為目標,身邊沒一個人靠得住,還是被她害的,她該找誰尋求幫助?
人群差不多快要散了,烏泱泱的擠在外面的停車場區域。
“走吧。”江航松開她,朝安全出口抬步。
夏松蘿追上去。
等他們走出大門,看到金棧逆著人群在朝他們靠近。
金棧瞧見他倆出來,才松了口氣:“鏡像干的?”
江航沒理會,徑直朝那輛大G走去。
“對,我們發現了一個鏡像的忍者,就差一步就能逮住他。”夏松蘿說起來的時候,倏然發現,她和影狼連續兩次都是只差一步。
但江航說的對,仇人比親人的見面機會還多,遲早會見到,新仇舊怨一起算。
金棧和她并肩往回走,聽得一愣:“什么忍者,《火影忍者》?”
同一條船上,夏松蘿要和他信息共享,把自己遭遇的網絡殺豬盤又講一遍,只是講的沒那么詳細。
金棧還沒聽完,就倏然望向前方江航的背影,驚訝極了:“不是,他怎么這么冷靜?”
“什么?”
“他狀態不太對。”
金棧一聽這段明顯曖昧的“網絡情緣”,就覺得這癲公應該破大防,發大癲才對。
夏松蘿正要和他說這事兒:“江航說,鏡像換目標了,要先集火攻擊他了,他可能在想對策。”
“換目標?”金棧深深攏起眉,思忖,“確實有可能。”
夏松蘿還在四下張望,試圖尋找影狼:“棧哥,你以前說過我智商低,我是不是真的很笨?為什么很多事情,你們隨便一想就明白了,我都要等你們提醒,才能想明白?”
“笨什么,你就是沒混過社會,被你爸保護的太好,缺乏社會經驗。”
金棧在自己的領域,見多了爾虞我詐,最近也被刷新了世界觀。
“和江航比起來,我偶爾也像個傻子。”金棧伸手在她后背拍了下,“但這種經驗,沒有必要,咱們不要最好。”
夏松蘿正想說話,看到江航繞到大G后方,似乎想要把他的KTM解開,搬下來。
她瞳孔緊縮,鏡像的人已經撤了,應該都去無人區了。
服務區出了這種騷亂,警察會趕來,接下來這里會很安全。
他打算把他們丟在這里,一個人出發。
夏松蘿趕緊跑過去。
跑到地方的時候,江航已經把他的重型機車搬下了地。
夏松蘿按住他的手臂:“你怎么能自己去?當什么‘孤勇者’?”
江航偏頭看向她:“我不是要當孤勇者,你告訴我,我帶著你們,除了拖我后腿,有什么用?”
夏松蘿說:“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啊。”
“是多一個人,他就多操一份心。”金棧走上來,他才經歷過,所以很贊成江航的決定。
去救夏正晨,江航愿意帶著他們,是因為江航從心底還沒接受夏正晨是他岳父這事兒,帶著累贅也無所謂,輸就輸了。
現在是他自己的命,懸在利刃上,家仇沒報,他絕不能輸。
“你知道他們有多少人嗎?”夏松蘿瞪了金棧一眼,繼續按住江航,“顧邵錚是我爸的老對手,我爸二十幾年前,就曾栽在他手里,這次又被他困住……”
但顧邵錚應該不會出現,只會派他的得力手下。
夏松蘿琢磨:“我感覺,影狼很喜歡三人組。除了那個反社會人格,顧邵錚可能還養了一個打手,不知道精通什么本事……影狼估計單挑不過你,但他很會玩戰術,是個戰術大師。他負責玩戰術,其他兩個……”
沒等她說完,江航手臂猛地一抬,甩開她的手:“我只是先把車放下來,外面到處是處理事故的交警,根本沒辦法下高速。”
說完,江航踢下側撐,把車停穩,回去大G的駕駛位上。
剛上車,江航立刻看向后視鏡:“你的天賦,承負距離究竟是多遠?”
沈維序扶了下眼罩,嘴唇繃了繃。
根據江航對十二客的了解,這個距離不會是固定的,他言辭銳利:“夏正晨要你挑撥離間,是他還沒出事之前。掂量一下,夏家如果垮臺了,你們門客難道有什么好果子吃?”
沈維序緩慢開口:“我估摸,方圓三百多公里都沒問題。”
江航這才回頭看他一眼,哪怕不了解其他門客,也知道這個數字絕對很驚人。
但也沒什么稀奇的,夏正晨給他女兒,肯定是挑最好的。
這邊金棧和夏松蘿也上了車。
沈維序先解釋:“夏小姐,商場里出事,我沒過去,是因為我知道你沒事。我這個狀態,可能還會給你添麻煩。”
夏松蘿胡亂點點頭,現在沒空想這些。
她身體前傾,趴在前排兩個座位之間,繼續和江航商量:“你至少帶著我,我和他一起玩《絕地求生》,玩過不下三千局,非常了解他的風格。”
江航拿出手機,打開微信,開始發信息。
夏松蘿繼續說:“我不會是你的累贅,我保證。一著急,說不定我的天賦就激發出來了,我可以幫你連線。”
江航根本不理她。
夏松蘿強調:“你剛才自己說的,和鏡像的紛爭解決之前,讓我不要離開你的視線范圍,我答應了,你打算說話不算話?”
江航很煩的模樣:“能不能讓我安靜會兒?”
“不能。”夏松蘿指著窗外,“你要是自己跑了,我就買輛機車去追,反正我有駕照。我剛才看到好幾輛,給出十倍二十倍的價錢,他們肯定有人愿意賣給我。”
金棧驀地笑了笑。
江航瞥他一眼。
夏松蘿話說到這,坐回座位上,給她爸打個電話,仍然是“不在服務區”。
然后打開軟件,詢問人工智能,從這里到老風口的廢棄礦區,哪個位置最適合搞伏擊。
不看心里沒底,看完心里更沒底了。
這些地方別說有鏡像伏擊了,沒伏擊也很難通過的樣子。
什么冰磧壟、雪檐、雪橋,看都看不懂,還要去百度。
不知不覺研究了一兩個小時。
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了。
管道爆裂導致的騷亂,已經徹底平復。
周圍的交通事故也都處理完畢。
鏡像有意放行,沒再繼續找事兒。
江航中途下過車,夏松蘿緊盯著他,見他沒有拿背包,才沒有跟著。
等他第二次推門下車時,不僅拿了背包,還交代一聲:“金棧,你先在這等著,需要你做什么,我會通知你。”
金棧比了個“OK”:“萬事小心。”
夏松蘿知道他要出發了,趕緊穿外套,打算跟著下車。
金棧提醒:“膽子大點,別被嚇到了。”
夏松蘿是有點害怕,但還好:“我也不是沒見過世面。”
說著,她推門下車。
金棧把車窗落下來,探出頭:“我的意思是,你小心被他嚇到了。”
“嗯?”夏松蘿不太懂。
但來不及說太多了,她聽到了熟悉的引擎轟鳴聲。
她匆忙奔向車尾,看到江航已經戴好了頭盔,手里還拿著一個頭盔,才松了口氣。
她伸手,把頭盔接過來:“你相信我,我對自己很有信心,我肯定可以的。”
江航沒有說話,等她戴好頭盔,又從背包里拿出一包暖貼,遞給她。
等她貼完暖貼,順手拿過江航的背包,背起來。
不然這背包沒地方放。
等她準備坐上后座時,座位上的積雪,已經被江航攥起袖子擦干凈了。
這些夏松蘿并沒有太過留意,有些習以為常了。
但有件事她注意到了,之前他騎的杜卡迪和川崎,都沒有后座。
KTM1290這種專為越野而生的機車,竟然特意加裝了個挺舒適的后座,顯得有些奇奇怪怪。
等夏松蘿坐穩后,江航把油門擰到底。
引擎驟然攀升那一瞬,夏松蘿猜到他要說話。
他果然說話了:“你究竟是對自己的天賦有信心,還是對他有信心?知道他舍不得害你,你可以成為我的盾,才非要跟著去?”
這種重型機車發動時,聲浪真的很爆炸。
夏松蘿再仔細聽,都聽不清他究竟在說什么,忍不住朝他后背錘了下:“你什么時候才能改掉這個臭毛病,有話不能直說嗎?”
江航沒理她,離合一松。
夏松蘿以為他要駛上高速,再找缺口下高速。
誰知道竄出停車位以后,竟然沖向了服務區的后方。
夏松蘿意識到狀況不對,慌忙抱緊他。
服務區后方是一圈鐵絲網,他直奔的方向有一個缺口,像是被人為破壞的,而且存在很久了。
夏松蘿猜他前一次下車,應該就是來找缺口。
沒缺口的話,也會整個缺口出來。
這里既然有缺口,就說明能下。
但直到機車穿過缺口,直接飛出去,失重感來臨那一剎,夏松蘿才知道自己大意了。
這八成也是個騎KTM的神經病,搞出來的缺口。
下方竟然是個幾米高的陡坡!
夏松蘿只能死死抱緊他,雙眼緊緊閉著。
“嘭”地一聲。
前后輪先后砸進粉雪里,雪浪飛濺。
KTM的減震果然不是吹的,敢騎這種越野機車的人,實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輪胎在雪地輕松劃出兩條弧線,穩穩落地。
夏松蘿至始至終,沒有感受到太大的沖擊力。
“這一路比較難走,你坐穩了。”
他交代一聲,推把轉向無垠的雪原,疾馳而去,碾出了一條獨屬于他們兩個人的路。
逐漸消失在暴雪之中。
……
老風口側翼的礦區附近,有一條廢棄的牧道。
但要抵達礦區,暴雪封路的情況下,這里是必經之地。
這條牧道是一個U型的峽谷,受古冰川作用形成。
峽谷兩側是積雪深厚的冰磧坡,谷底的寬度,大概能夠容納兩輛車并排通行。
這種地形,簡直是完美的伏擊地點。
只要進入“U”型口,將兩側的冰川用炸藥炸開,除了長出翅膀,根本沒辦法逃出去。
這處“U”型通道,就會變成一個戰壕。
而現在,通道上方的冰磧壟,已經全被鏡像的雇傭兵占據了。
周圍都封路的情況下,這里等同無人區。
因此,他們手里有好幾把狙擊槍。
夜鸮不只會制造武器,更懂得使用武器的最佳角度。
干爹說,江航大概率會騎那輛越野機車,但兩種情況都要考慮。
于是夜鸮仔細挑選狙擊地點,安排狙擊手。
等安排好之后,夜鸮走過去毒牙身邊:“這個江航,有這么恐怖嗎,用得著這種陣仗?這陣容,拿來伏擊一個兵團都足夠用了。”
毒牙比他還費解,至少這種規模的伏擊,換成自己,應該是逃不掉的。
但干爹的意思是,先用熱武器,再堆人力和冷兵器,最后還是不行,才輪到毒牙上。
影狼則全程尋找刺殺時機,以及見機行事,調整戰術。
毒牙大概能分析出來,這個人的武力值和他有一拼,但野外逃生能力應該非常強。
“等著吧,都安排好了。”夜鸮拍了拍肩頭上的風雪,凍的打了個哆嗦,左右張望,“狼呢?”
盯梢差點被抓到,趕來和他們匯合之后,似乎就很沮喪的樣子。
……
暴風雪中乘坐機車,一坐兩個小時,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因為貼了很多暖貼,夏松蘿這次沒被凍麻木。
而且越行駛,風雪越小,路面也越平坦,行人也多了起來。
夏松蘿仔細研究過前往礦區的路徑,這怎么不像是前往礦區?
繞大圈了嗎?
為了繞開伏擊?
但因為速度實在太快,夏松蘿分辨不出周圍的景物。
直到他捏剎車,停在一棵樹下,摘掉頭盔,問她要背包:“到了,包給我。”
“到了?”夏松蘿先把背包給他,才把頭盔摘掉。
睜著迷茫的眼睛,四處亂看,“這是到哪里了?”
天空飄著小雪,路面被打掃的挺干凈,沒什么積雪。
周圍很空曠,不遠處是高墻,還拉著兩米高的高壓電網。
像是個監獄?
江航抬腿下車:“霍爾果斯和哈薩克的邊境,鏡像的總部。”
“什么??”夏松蘿吃驚。
江航站在車邊,拉開背包翻找東西,頭也不抬地說:“顧邵錚把能用的人,都拉去伏擊我了。這時候不來攻他的大本營,要等什么時候攻?”
夏松蘿一瞬睜大了眼睛,像是被一道閃電劈散濃霧,豁然開朗。
對啊,擒賊先擒王!
“但是,你怎么知道這個時間點,顧邵錚還在公司里面?”
“交手兩三年了,不是新對手,他就住這里。”
江航終于從自己亂糟糟的背包里,翻出了一個藍牙耳機盒。
打開之后,他將一只耳機塞進自己左耳里,另一只塞她右耳里。
拿起手機,撥通了“A”的電話。
夏松蘿的耳朵里,傳進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張口說的是英語。
但這句英語很常用,她聽得懂。
A:“Are you ready?”
江航:“說中文。”
A :說中文?
江航:“讓你買的東西在哪里?”
A:你抵達坐標位置了嗎?抬頭看。
夏松蘿還在后座坐著,先抬頭看。
這才發現,頭頂上方的樹杈子上,卡著一個不大的黑色手提包。
這是要爬樹?
夏松蘿很擅長爬樹。
沒等她下車,江航已經將自己的背包向上一丟,精準地擊中手提包。
兩個包先后落下來。
江航半蹲下身,拉開黑色手提包的拉鏈。
夏松蘿第一反應,這里面裝的是槍。
誰知道,他竟然從里面取出來一個軍用的防彈背心,抬起頭,遞給她:“對面的哈薩克不禁槍,鏡像留守大本營的人,不知道有沒有槍。”
夏松蘿心頭一駭,接過來,準備脫外套穿進去的時候,才注意手提包里只有這一件防彈背心。
“你呢。”
“我用不著。”
A驚訝的聲音:你還帶了人?
夏松蘿和他打招呼:你好,我叫夏松蘿,我是他的……
“朋友”兩個字還沒說出來。
A:是嫂子啊,我叫小A。
夏松蘿正要解釋:“我……”
江航問:“你入侵的怎么樣了?”
A:他養的也有黑客,但和你猜的一樣,實力不如我厲害。
這不是猜,江航見識過的天才很多,A算是黑客天才。
而顧邵錚不會花心思去培養一個黑客天才。
夏正晨自己就是個搞科技的,得是什么級別的黑客天才,才能打得過云潤的首席技術官。
江航說:“那就開始行動。”
他將背包隨手掛在車把上,朝不遠處拉著電網的高墻走去。
夏松蘿趕緊下車,追上去:“如果他們有槍,你既然能買到防彈衣,為什么不買一把槍呢?”
A說:“槍很貴的,多浪費。他們手里有槍,不就等于航哥有槍?”
奪槍?夏松蘿感覺這也太不靠譜了,萬一還沒奪,就被射中了怎么辦?
但說著話,她已經跟隨江航走到了高墻之間的大門前。
附近都有監控,但應該被A黑掉了。
夏松蘿不是很理解:“不翻墻,走門?”
A說:“鏡像的高壓電網更像是武器設備,沒聯網,黑不掉,你們只能走這扇后門,防守是最弱的。”
夏松蘿抬頭,工廠對開的合金材料門,看著就很厚。
門上有智能鎖,但隨著A口中喊著“三、二、一”。
指示燈忽然爆閃了幾下,從紅色變成了綠色,智能鎖開啟了。
但那兩扇門紋絲不動。
夏松蘿想起江航家里從來不用智能鎖,這兩扇合金大門后方,應該也有機械鎖。
A:“不知道是合金閂還是地鎖,航哥,得靠你去摸了。”
江航已經在“摸”了。
他站在門前,耳朵貼著門,手指輕輕扣了下。
約莫十幾秒的功夫,江航說:“是合金閂,有三道。”
A:“那麻煩了,支點不好找。這樣吧,你現在拿手機下載個軟件,我教你掃描一下大門,手動畫出閂的位置,我做個建模,分析一下。”
他話音才剛落,江航說:“找到了。”
A:休息了三年,你還是我爸爸啊。
夏松蘿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這種緊張的時候,也不好詢問,就只能在一旁看著。
看著江航退后兩步,身體微微側轉,右腿大幅度后撤,重心下移,似乎將力量都集中到了右腿。
夏松蘿腦海里剛蹦出一個念頭,他不是要踹門吧?
旋即。
“砰——!”
“哐——!”
那兩扇插著三道閂,高大厚重的合金門中縫,猛地向內凹陷。
門后接連傳來金屬扭曲斷裂的聲音!
其中一扇門倏然彈開,另一扇門則直接脫離了門軸,“轟隆”一聲,重重砸在了地上。
江航緩緩收回右腿,重新落地,身形前后晃動了下,但很快站穩。
夏松蘿站在一旁,已經徹底看傻眼了。
大門倒塌的回音還沒散去,只聽見工廠內部,響起刺耳、高亢的警報聲。
通過開啟的大門,可以看到原本黑暗的工廠內部,到處閃爍著猩紅色的光芒。
里面已經傳出大批量雜亂的腳步聲,以及急促的英文呼喊聲。
江航好像沒有聽見,輕輕活動手腕和腳踝,舒展筋骨。
仿佛剛才那一腳,只是個提前熱身。
江航轉頭,看向發愣的夏松蘿:“走了,拿出你的刀,我帶你去玩一局真人版的絕地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