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棧還處在震驚中,幾乎是下意識詢問:“栗小姐,你怎么會使用我們信客家族的法器?”
栗紗并沒有回答,饒有興致地打量他,“金律師是吧?你一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這種極端天氣和路況,追上來的還挺快。”
她又看向江航和夏松蘿,三人并排站著,但他倆靠的更近,應該是一對。
心想好一對酷哥靚女,真養眼,栗紗笑著說,“你找了倆當地人當向導?這兩位是……?”
傅云簡溫聲介紹:“栗紗,這位是夏松蘿,被我家鏡子困住的人,正是她的父親,也是我父親的老朋友。”
夏松蘿沒注意聽,她的視線還凝固在炫酷的光劍上,在琢磨這是什么原理。
是不是也屬于丁達爾效應,或者是什么光源的集成顯現?
從小到大,每次看到什么奇怪的現象,爸爸都會和她從科學的角度講一講。
介紹江航的時候,傅云簡就不知道該怎么說了:“這位先生是……?”
夏松蘿回過神,知道江航不會答,為了避免尷尬,她替他答:“他叫江航,是我們的好朋友。”
江航聞言,斜眼冷冷睨她,早上關起門還說是“相親對象”,人前就成了“好朋友”。
心里還是覺得他見不得人,拿不出手?
“原來是江先生。”傅云簡敏銳地察覺到,自從栗紗出現,金棧和夏松蘿都在看光劍,只有江航在看栗紗,原本冷硬的神情,似乎都變得柔和了一些。
難道,他對栗紗有意思?
江航是看到和傅云簡一起來的淘金客,是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女孩兒。
可能是他的女朋友,心里松了口氣。
江航的語氣稍微緩和,試探著問:“你們鏡客的鏡子,既然叫做滌心,應該很注重修心。怎么會和淘金客這種小偷混在一起?”
栗紗被說是小偷,無所謂的樣子,甚至挑了下眉。
傅云簡卻為她辯解:“探驪手只是淘金客的天賦神通,她并不以偷寶物為生,主業是尋找礦脈。”
這種維護的姿態,令江航心中更安定了幾分。
但他面色如常,冷淡地哼了一聲。
傅云簡分辨不出他冷哼的含義,不愿意樹敵,再一次解釋:“不過,我們和淘金客稱不上朋友,她們經常下礦,地下難免遇到古墓,需要特制的法器防身。這些法器,基本都是我們家提供的。淘金客求我們辦事,自然也幫我們做事。我們之間,算是互惠互利的關系。”
他不解釋沒一點事,這一解釋,江航的臉色瞬間陰沉。
也就是說,他們不是男女朋友。
為什么要特意解釋?
還解釋這么清楚,誰問他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急著撇清,還真是有默契。
江航警告自己必須冷靜,不要再失態,不要再被看出來,不能再被嘲笑了。
他轉頭瞥金棧:“你這廢物,還愣著干什么,信筒不要了?”
金棧收拾自己亂七八糟的心情,朝栗紗伸出手,態度也很差:“信筒還回來!別拿淘金客的行規說事兒,如今是法治社會,你這種不問自取的行為,就是偷竊!”
栗紗沒有半分遲疑,手腕一揚,直接扔過去:“早知道你們的目的也是來救人,我就不用探你的信筒了,白費了我的精力。”
金棧看著飛過來的青色光劍,被嚇一激靈。
誰知道這種光束除了能撕裂結界,會不會像激光一樣會灼傷人。
他本能的挪動腳步,躲開。
光劍掉落在地,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等滾不動了,他才去撿起來。
信筒變成“手電筒”以后,封口處的三根青鳥羽毛還在,但信筒表面的字體消失了,自然也不再跳紅光。
江航不耐煩地說:“把劍收回去,信筒給我,我要拆信。”
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以免夜長夢多,哪怕現在沒空讓金棧閱讀,先拆了放兜里。
金棧心想開什么玩笑,他現在連開都不會開,怎么可能會收?
他說:“別忙,信筒本身是沒有能量的,需要羽毛提供動力。你把羽毛揭開,就沒辦法劈結界,松蘿現在就不能進去見她爸爸。”
江航看向他,眼睛里的質疑快要溢出來:“你連信筒可以變成劍都不知道,還知道動力?”
金棧回得很篤定:“這些花里胡哨,不學是不懂,但關于信筒的基本原理,我從小學,理論很扎實。”
如果信筒真是一個手電筒,那么羽毛就是電池。
夏松蘿是和金媽媽聊過天的,拽了下江航的袖子:“是真的,金媽媽告訴過我,羽毛才是信筒的驅動力。”
“那就不要廢話了。”江航朝礦洞深處抬了抬下巴,硬邦邦地說,“趕緊去把結界打開。”
夏松蘿也滿懷期待地看著金棧,無聲催促,同時還有幾分鼓勵。
金棧的內心真的很崩潰,他一個拿筆桿子的小鎮做題家,魔都大律師,以為兼職送信已經夠魔幻的了,今天竟然會提起一柄光劍,去劈什么結界。
金棧硬著頭皮上前,走到栗紗剛才憑空鉆出來的地方:“結界就在這里?”
傅云簡伸出手,指尖畫了個圓:“其實我們身處的位置,已經在鏡子圈出的范圍內,哪里開口子都一樣。礦洞里開,比較隱蔽。盡量不要被外邊的人看到我們施法。被拍到,傳上網,就解釋不清了。”
金棧完全不知道怎么弄,強作鎮定,提著光劍試探著一寸寸指過去。
竟然真讓他感受到了一點兒輕微的阻力,像是在扎保鮮膜。
“啵”,微不可察的一聲輕響,他好像扎破了那層保鮮膜。
金棧心一橫,索性將手臂猛地一抬,光劍自下而上快速劃出一道弧線。
一剎那,眼前驟然爆開一片刺目的亮光!
金棧被刺得眼疼,驟然偏頭向后退。
傅云簡和栗紗離得近,也被這強光刺的眼疼,慌忙捂著眼睛后退。
夏松蘿雖然站的遠,但她對光非常敏感,光芒才剛顯露,在她眼里已經像是一場爆炸。
還沒等她做出反應,江航已然轉身擋在了她面前,手掌迅速覆住她的后腦勺,將她的額頭穩穩按在自己肩膀上。
夏松蘿緊緊閉著眼睛,直到聽見栗紗驚嘆:“不愧是信客血脈,果然不一樣。”
應該沒問題了,夏松蘿趕緊抬起頭,稍微踮腳,視線越過江航的肩膀,擠著一只眼睛,去看前方的光源。
難怪栗紗會驚嘆,她拿光劍撕裂開的只是一道珠簾。
而金棧直接憑空開了一個光暈裂隙,橢圓形的,上下兩端比較尖,中間開闊,恰好可以側身通過一個人。
這裂隙并不是透明的,有些黏黏糊糊,所以看不到裂隙后是什么。
栗紗說:“我剛探過路了,從這里進入鏡中世界之后,還是這個小礦洞,蠱蛛不在附近,沒有危險。”
說完以后,栗紗打頭陣,側身從這個光暈裂隙跨了過去,“金棧,你必須最后一個進來,因為你一進來,這個裂口就封閉了。”
傅云簡第二個側身跨過去,打招呼:“松蘿,走吧,我帶你去找你父親。”
夏松蘿繞過江航,打算上前,手腕又被江航給抓住。
“怎么了?”夏松蘿抬頭,發現他的下顎線又繃得很緊,都懷疑經常咬牙是不是容易瘦臉。
“你知道裂隙后面是什么?他喊一聲,你就敢往里面沖?你就這么相信他?”江航的聲音壓得極沉,奇了怪,內心不知道哪來這么多的水,止不住的翻江倒海,總想把他的理智淹沒。
夏松蘿滿心疑惑:“這入口不是棧哥打開的嗎?能有什么問題?”
金棧整個人都不在狀態,突然被點名,將他的理智拉回來一些。
沒什么問題,擺明了是這癲公又在發癲,但金棧不敢在這個時候得罪他,打圓場說:“入口是我開的,可是我也不知道進去之后是什么,謹慎點,總沒壞處。”
夏松蘿心想鏡客應該沒問題,她家里的風水擺件,她爸擺在客廳里好多年了。
再說淘金客和鏡客這趟是來幫忙救她爸爸,還是江航自己的猜測。上午的時候她質疑,他還不高興。夏松蘿不爭辯,推了推江航的手臂:“那你走前面,我跟著你。”
江航這才松開她,依然一張冷臉,轉身走去裂隙前,側身跨過去。
夏松蘿緊隨其后。
金棧一手提著光劍,一手抓住信鴿的雙翅根,也鉆進去。
就在他完全通過那一剎,背后的光暈裂隙倏然合攏,一點波動都沒有,就像從來沒出現過。
他們幾個還在剛才的小礦洞里。
夏松蘿左右打量,周圍環境沒有任何變化,她也沒感覺到任何的異常。
她從兜里掏出手機,手機沒有一點信號。
等走出這個小礦洞,外面的風雪明顯變小了很多,停在洞口的大G也不見了。
果然是進入了鏡中世界。
外面人撥打她的電話,應該就像她撥打爸爸的電話,提示不在服務區。
傅云簡站在小礦洞口:“松蘿,我們先去找你父親,再把蠱蛛拉進來。不然我擔心伯父沒有防備,會著了她的道。”
“你想的真周到。”夏松蘿想起他說,鏡子輻射范圍一公里,“你可以感應到我爸的位置?”
“可以。”傅云簡閉上眼睛,似乎在感應。隨后眼睛睜開,朝左側走,“他們在這邊,不是很遠。”
近在咫尺之后,夏松蘿想見爸爸的心達到了頂峰,立馬跟上去。
江航陰沉的目光,掠過前方并肩的兩人。
他沒追,而是看向金棧,命令的口吻:“等姓傅的抓住蠱蛛,收了鏡子,開啟鏡子,我們就能出去。用不著你的信筒了,趕緊變回來。”
金棧提著青色光劍,指了下傅云簡的背影:“萬一他學藝不精,沒辦法開啟鏡子呢?我看他不是很靠譜的樣子。”
江航真被他氣笑了:“你怎么有臉說別人不靠譜?誰有你不靠譜?你干脆老實說你不會收,我還能高看你兩眼。”
他話音落下,站在金棧肩頭的黃金鴿,小腦袋點了點。
金棧眼尾余光瞥見它有動作,猛然轉頭看它。
它像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的高手,瞬間一動不動,連眼神都仿佛定住了。
以至于金棧懷疑是不是他的錯覺。
“栗小姐!”金棧朝前方喊了一聲,“你等一下。”
栗紗慢行一步,看著他上前:“有事兒?”
金棧把信筒遞過去:“麻煩你,把光劍收回去,變回信筒的模式。”
栗紗微微愣:“我收?你不會嗎?”
金棧的臉反正已經丟完了,破罐子破摔了:“腦子呢,我要是會,我喊你干什么?”
栗紗嘴角一抽:“你和傅云簡,你倆還真是一山更比一山低……我也是長見識了,難怪都說十二客一代不如一代,我還很不服氣。”
金棧沉著臉:“快點,你開的你收,這很合理。”
栗紗聳肩:“但我也不會啊。”
金棧微愣:“你既然能打開,你不會?”
栗紗說:“我是昨天半夜偷回來的,直到剛剛才研究出來怎么開。”
金棧難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你只知道能開,不知道怎么開,也是剛研究的?”
栗紗點頭:“對。”
江航雖然站的遠,但聽得見,知道一時半會兒是打不開了,抬步繼續走。
走到金棧身邊的時候,江航停頓了下步子,有女人在,說話給他留點面子,只是語氣很冷厲:“金棧,你說天機不可泄露,是天意在阻撓我。可我無論怎么看,都是你在阻撓我。”
說完,繞過他們,大步去追夏松蘿。
金棧焦頭爛額,質問栗紗:“栗小姐,連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會知道我家信筒能劈開結界?”
栗紗挑眉:“聽我舅舅說的,怎么,不知道我們兩家有交情?”
金棧當然知道,但具體是什么關系卻不清楚。
從小到大,他全部的心思都撲在了學業上,有關十二客的事情,他一句都不想聽,聽見就心煩。
栗紗看他這幅樣子,估計真不知情,她終于逮著機會打抱不平:“我舅舅以前和你媽媽青梅竹馬,結伴闖蕩,你媽媽差點成為我舅媽!但是竹馬沒能打得過天降,被你爸爸耍了一堆手段,橫刀奪愛!”
她憤憤不平,“我舅舅直到現在還沒結婚。有關你家信筒的事情,也是他喝醉的時候,我聽說的!”
“我阿爸耍手段?橫刀奪愛?就我阿爸那個腦子不好使的樣子?”金棧像是聽到了笑話,根本不信,這肯定是來自失敗者的詆毀,“是你舅舅比我阿爸更沒腦子,還是我媽就專門喜歡沒腦子的?”
栗紗更像是聽到了荒謬的笑話,直接笑出聲:“金棧,你在搞笑嗎?你爸腦子不好使?他一個政客,你說他腦子不好使?”
金棧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你說什么?我阿爸是個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