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梨進去,看見小蔣也在。
屋子角落多了一個薄荷綠的萬寶牌冰箱。
她一驚:“小蔣,這是……”
許秀珍笑著說:“是銘州讓小蔣給送過來的。”
小蔣也說:“嫂子,有冰箱你做生意你就方便多了,以后也不用趕著做當天的了。”
舒梨過去摸了摸冰箱,這是180升的。
是市面上最大的容量的。
最小的100升都不便宜,180升的更貴了。
她有點不心安:“這花了多少錢啊?”
小蔣頓了頓,笑笑說:“差不多一千塊錢,加上一張冰箱票。”
許秀珍剛問小蔣價錢,小蔣沒說,這會兒一聽吸口氣:“這怎么好意思?梨梨,還是得把錢還給銘州。”
舒梨舅舅家剛買了一臺150升的冰箱,已經算很好的,也就600多塊錢。
這冰箱上了四位數,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舒梨有點舍不得,但還是聽話,應了一聲,要進去。
小蔣忙把她攔住:“嫂子,這冰箱就相當于是營長給你的彩禮電器。都是一家人,還什么錢?”
許秀珍還是覺得不合適:“陸家已經給過彩禮錢了。也不能讓人說我們舒家跟吸血的螞蟥似的,什么都要。我是嫁外孫,不是賣外孫。”
小蔣笑著說:“什么賣不賣的,外婆言重了。”
許秀珍雖然感念陸銘州對舒梨大方,但還是有骨氣的。
舒梨在外人眼里本來就配不上陸家兒子。
這次收了1600塊錢的彩禮,又讓鎮上人背后說了很久。
要是再被人知道收下昂貴的電器,舒梨以后更不好做人。
光梁紅霞那個小氣的婆婆,估計都要念叨很久。
她看一眼舒梨:“梨梨。”
舒梨雖然有點舍不得,可也明白外婆的考慮,進去拿了一千塊錢出來,用報紙包好,遞給小蔣:“小蔣,冰箱票咱們暫時實在沒有,可這個現金我們還是要還給他的。”
小蔣想放回去,許秀珍嚴肅說:“你要是不收,就把冰箱抬回去。”
小蔣沒轍,只能先收了錢。
*
次日上午,舒梨推著小車去電影院。
有了大冰箱,她不用趕著做每天的糕點了。
昨晚一口氣做了三天的分量,放在冰箱里儲藏。
接下來兩天就可以休息一下了。
剛到電影院門口,她發現不對勁。
她這段日子擺攤的位置,被一個賣雞蛋的大娘給占了。
雖然攤位都是隨便選,不存在固定,但小販一般不會隨便亂搬,總是同一個位置出攤,這已經是心照不宣的固定。
舒梨第一天來擺攤,見之前的小販把最好的地方都選了,也就挑了個最邊角的位置。
她走過去問了一聲:“大娘,您以前不是在這兒擺攤的吧?”
賣雞蛋的大娘蹲在地上,睨她一眼,很不客氣:“這位置被你買了嗎?”
舒梨耐心說:“可您之前不是有位置嗎,那位置靠近電影院出口,更好。”
大娘蠻橫:“我今天還就想在這兒賣,咋了,不行啊。”
舒梨旁邊那個修車的大叔看不下去:“大家都是做小本買賣的,都不容易,你干嘛要欺負一個年輕女同志?”
大娘冷笑:“你跟她啥關系啊?從她剛來就眉來眼去的,現在還幫她說話,我看你是瞧她那副狐媚子臉,為老不尊,想老牛吃嫩草吧!”
修車大叔氣得一張老臉都漲紅了:“瞎說啥呢?狗嘴吐不出象牙!”
雞蛋大娘腰一叉:“我沒瞎說,整條街都知道她的名聲,她不就是旁邊住的許老太的外孫女嗎?她在鎮上的那名聲,還用我說?”
旁邊兩個賣菜的小販竊竊私語:
“她平時在鎮子上就喜歡跟那些男同志眉來眼去。”
“聽說她之前本來嫁給陸家那個大學生老二的,后來又說要嫁給老大了,亂得很。”
“喲,兄弟通吃啊。”
“人家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別說兄弟了,什么男同志吃不下?父子都不在話下吧!”
越說越難聽!
舒梨不想吵架,更不想讓修車大叔為難,對他搖搖頭,示意沒什么,見那雞蛋大娘原本的位置也有人占了,便另外找了個位置。
那位置比之前的更偏。
日頭高升,今天人流不多,加上可能換了位置,整個上午,舒梨都沒開張。
幾個小販彼此交換了眼神,面色很滿意。
直到一個年輕小伙子經過,到處張望,似乎沒找到想找的,有點失望,隨便拉了個賣雞蛋的大嬸問:
“嬸子,電影院門口之前不是有個賣紅糖茯苓糕的女同志嗎?怎么今天沒看見?沒出攤嗎?”
幾個小販臉色都一變。
舒梨聽見了,在遠處忙揮手:
“這里!出攤了,出攤了!”
男同志看到了舒梨,面露欣喜,小跑過去:“你怎么搬這兒了?來,給我拿二十個紅糖茯苓糕,再抓三袋核桃糖。”
舒梨見他買這么多,一喜,又看他眼生,一邊打包一邊攀談:“同志,你是第一次來?是聽別人說過我這兒嗎?”
“是啊,我那天去我姑媽家,吃了茯苓糕和核桃糖,太好吃了,就找她問了你做買賣的地方。我在縣里學校教書,想帶點給我同事。”
給了錢,小伙子樂滋滋走了。
旁邊幾個小販卻都垮了臉色。
尤其是那個賣雞蛋的大娘。
接下來,舒梨又做了兩筆生意,趁晌午沒什么生意,坐下來,拿出鋁制餐盒,里面是外婆給自己做的午飯,還熱乎著。
剛準備吃,就看那個賣雞蛋的大娘黑著臉走了過來。
她放下鋁勺,疑惑地看向大娘:
“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