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巨聲,可憐的雕花紅木案幾就這樣無辜地被趙祉一掌震碎。一聽她說被人非禮,他眼底的寒氣轉化為暴力,恨不得將那個登徒子捻成碎片。
上官若早已嚇得臉色慘白,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場。她的小心肝撲通撲通地跳。O-M-G,狐貍發起瘋來真不是一般地可怕!
“說!他是誰?”趙祉冷冷地問道。
上官若咽了咽口水,結結巴巴地回道:“他…他是…歐陽沐風,不…不過,我用你送給我的發簪刺傷了他…”他也受了教訓,不如就這么算了。不過后面這句話她沒敢說,因為她已經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殺氣,大有要將“奸夫”碎尸萬段的趨勢。呸呸呸!什么“奸夫”,這不是暗喻自己是“**”嗎?
趙祉將拳頭握緊,心道:“歐陽沐風?他為什么總對上官若糾纏不休?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敢動本王的人,本王定然不會讓他好過!”
上官若腳跪得發麻,想偷偷動一下,然而被趙祉一瞄,她又立刻定住不敢動。現在某爺正在氣頭上呢,她可不想變成下一張案幾。
“那么他又是怎么回事?”趙祉忽而問道。她居然為了趙寒連命都不要,可見他在“他”心中的分量。 思及此,趙祉的心中一陣煩悶。
他?他是指冷寒嗎?上官若疑惑著,一時忘了回答。
“本王指的是康小王爺趙寒!”趙祉見她呆愣,“好心”地提醒她一下。
呃…,原來寒不姓冷,而是姓趙呀。也對,他是小王爺,跟狐貍是同宗,自然姓趙。
“嗯?”趙祉的聲音中明顯透露著不耐煩。
“寒他是為了救我,才會中了歐陽沐風的毒針的。”一提起趙寒,上官若眼中開始被霧氣籠罩。也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
趙祉看到她一臉擔憂的樣子,怒急反笑。好,很好!居然叫寒那么親切。
上官若見他嘴角微微勾起,心里暗道:“不好!這是狐貍發飚的前兆”她很想落荒而逃,然而這是他的地盤,自己能跑到哪兒去?只能靜靜等待著暴風雨的來臨。
“毅離” 趙祉喊了一聲。
毅離聞聲走了進來,對趙祉拱手問道:“敢問王爺喚屬下有何吩咐?”
趙祉看了一眼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的上官若,說道:“從明天起,上官若被貶為低等護衛,扣去半年俸祿,并罰清掃王府大院一個月!”
上官若聞言,眼睛氤氳,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了。她今天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差點就死去,這只狐貍不僅沒有安慰她,一回來就被他審問,現在還要責罰她。上官若越想越委屈,哽咽著說道:“你不可以這么對我…….”
“哦?你似乎忘了本王說過的話。”趙祉盯著她說道。
“我沒忘,‘簪在人在,簪亡人亡’”上官若平靜地回道。可是她丟了簪,也差點丟了性命,是眼前的他將她從死亡邊緣救了回來。她感激他,但是不等于她可以任由他欺負。 豬逼急了還會跳圈呢,呃…,怎么說自己是豬來著?上官若挺了挺胸膛,毫不畏懼地回視著他,輸人也不能輸了氣勢!
趙祉沒想到一向躬身哈腰的上官若現在居然敢跟他對視。好,很好!看來是自己一直以來對‘他’太和善了。
“毅離,將上官若所欠本王的賬清算一下。”趙祉看向一旁的毅離吩咐道。
毅離先是一怔,然后拱手說道:“回王爺,上官若進王府六十一天,王爺待她如上賓,每天的開銷用度以五十兩來算,大約三千零五十兩;前不久,王爺給夜凌君公子贖身,花費是一萬兩;另加上‘他’幾天前病倒,王爺用了皇上御賜的千年人參給‘他’服用,這支千年人參少說也值十萬兩;合計十一萬三千零五十兩。”
上官若早已聽得大汗淋漓,怎…怎么欠了那么多?脖子一縮,人也跟著矮了半截。
趙祉對于她的表現很是滿意,云淡風輕地問道。“那么他必須給本王做事多長時間?”
“回王爺,上官若被貶為低等護衛,每個月的月俸也降低位五兩,因此,‘他’必須為王爺做事兩萬兩千六百一十個月,共約一千八百八十四年。”毅離不緊不慢地回道。
一千八百八十四年?等到債務還清的時候,就算不死也已經成了千年老妖,那她豈不是生生世世都得伺候這只腹黑的狐貍?
上官若權衡一二之后,決定來個懷柔政策,好聲好氣地說道:“王爺,這錢我定然會還。我先打著欠條,明天我會上官府一趟,跟我爹娘商量商量,等湊夠數了就還給你,如何?”如果不夠,可以先問欣姐姐借著。總之欠誰的錢也不能欠狐貍的,上官若如是想著。
趙祉壓根兒就不買她的賬,冷冷地說道。“本王的錢豈是你想借就借,想還就還的?”
“欠債還錢乃天經地義,憑什么不讓我還?”上官若也火大了,本姑奶奶不反抗,你還真當我是軟柿子來著,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趙祉輕哼了一聲,霸道地說道:“這里本王說了算,你必須以身還債!”
“我還以身相許呢!我不過是欠了你的錢,又沒簽賣身契,你憑什么決定我的終身?”上官若早已氣急敗壞,口不擇言。
怒目相對,電光火花之間,趙祉忽而嘴角向上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瞇起眼睛看著上官若說道:“這點你倒是提醒了本王。”他拍了兩下掌,房里忽然多了一個護衛。這人好像是暗衛,因為她之前在王府從來沒見過他。
“十一,給‘他’簽賣身契”趙祉對那個叫做十一的護衛吩咐道。
“是!”十一應了一聲,接著從袖中取出一張紙。
“你…你們想做什么?”上官若見情況不妙,站起來就想跑。然而跪了太久,兩腿發麻,剛起身就跌坐在地。
十一手腳麻利地抓住她的手往紙上一按,接著將賣身契呈給趙祉,然后忽的一下不見了蹤影。趙祉接過賣身契,折好揣進懷中,輕笑道:“既然簽了賣身契,你從此就是本王的人。至于你說的‘以身相許’,本王會考慮考慮。”
上官若呆愣了數秒,才從驚愕之中回過神。
“你…你…”上官若不敢置信地指著趙祉,早已氣得說不出話來。見過卑鄙的,沒見過他那么卑鄙的!居然用這么卑劣的手段強迫她簽下那紙契約!
天朦朦亮,上官若翻了一下身繼續做她的春秋大夢。昨晚被趙祉氣得不輕,過了三更才昏昏入睡。忽然,身上一涼,“哈秋!”上官若打了個噴嚏,眼皮又跟瞌睡蟲打了幾個來回,才不情不愿的睜開眼睛。看到站在床頭的趙祉時,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接著說道:“王爺早啊!”
趙祉冷哼了一聲,對旁邊的毅離吩咐道:“讓人盯著‘他’,沒掃完地之前不許給‘他’飯吃。”
“是”毅離應了一聲,然后走出房間,對候在外面的張武吩咐了幾句。
“不吃就不吃”上官若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不過趙祉還是聽得很清楚,他又對毅離吩咐道:“沒完成任務之前,不許讓‘他’探望趙寒!”
這一下子就摸到了上官若的軟肋。“你...”她用手指指向趙祉,可是手指還沒伸直卻又彎了下去。“小不忍則亂大謀”,這狐貍是睚眥必報的小人,不能跟他硬碰硬,不然還不知道他會使什么更惡毒的方式來折磨她呢。
趙祉見她一臉憋屈的模樣,狐貍眼彎了彎,接著轉身離開。
毅離看了看床上的上官若,又看了看他家王爺,后者的嘴角正揚起一個得意的弧度。毅離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上官若在小翠和小梅的伺候下,快速穿衣洗漱完畢,然后在張武的“押解”下前往后院開始打掃。王府的下人和護衛見此情形,皆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那不是上官公子嗎?王爺怎么舍得叫‘他’受苦?”下人甲。
“我看‘他’是失寵了。聽說王爺昨晚又帶回來一個白面公子,安置在臨風閣。”下人乙。
“你倆別在這嚼舌根,小心毅護衛知道了把你們逐出王府!”下人丙小心提醒道。眾人于是散去。
后院的楓葉正紅,寒秋時節落葉紛紛。上官若想到她與趙寒之間那些破碎的記憶,不禁吟起了《牡丹亭》中的兩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上官公子好詩興!我還沒見過誰掃地還吟詩的。”張武調侃道。
上官若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良辰美景,賞心悅目,不吟幾句詩附庸風雅一番,怎么對得起這‘公子’的名堂?”
張武哈哈大笑,說道:“那是!那是!”
笑,最好笑到牙疼!上官若懶得理會他,繼續掃她的地。
張武自覺沒趣,自個兒哼起了小曲兒。可惜他沒有音樂天分,哼出來的曲調不成調。上官若實在忍不住,罵道:“你能不能站遠點哼?少荼毒我的耳朵!”
張武停下來說道:“不能,毅統領說要寸步不離地盯緊你。”說完又繼續哼。
“叔可忍,嬸不可忍!”上官若掃帚一提,對著張武拍了過去。
張武向后一躍,輕松地躲過她的攻擊,還嬉皮笑臉地說道:“應該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看來所謂‘公子’也不過如此。”
“有種你站著別動!”上官若一邊罵,一邊拍。
“有種沒種這事兒就不勞您費心了,直接問我媳婦得了。”張武一邊嬉笑,一邊閃躲。
“就你那樣兒也能娶到媳婦?”上官若鍥而不舍地追著他打。
然而任她怎么出招,張武都能輕松避過。直至手腳無力,氣喘噓噓,都沒能碰到某人的衣角。上官若敗下陣來,泄氣地丟掉掃帚,跌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她怎么忘了,他的主子是狐貍,他自然也屬狐貍一類。
上官若兩指指天暗暗發誓道:“此仇不報非‘女子’,我上官若這輩子跟狐貍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