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拿筷子的手一抖,油嘟嘟的雞屁股就這么掉到桌上,又從桌上滾了下去。她眨巴著無辜的眼睛看向趙祉。爺,不是我不想吃,是它長腿了。
趙祉冷哼了一聲,又給她夾了一塊,不過這次夾的是雞翅膀。
“謝王爺!”上官若笑得好不燦爛。她感嘆造物者的英明,一只雞只給它長了一個屁股。
兩人的“恩愛”,上官夫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向趙祉福了福身,說是身體不適,想先行告退。趙祉點了點頭,同意她離席。
“娘,我扶你回去。”上官若見她臉色蒼白,連忙跟上去說道。
上官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若兒不用擔(dān)心,娘沒事。你留在這兒多陪陪王爺。”不然往后他娶了王妃,若兒就是想陪,人家王妃也不會答應(yīng)。她將后面的話咽在喉里,沒有道出。
“王爺那兒眾星捧月,身邊多的是人陪,何用得著我?還是讓孩兒陪您吧。”上官若扶著她的手說道。
“毅離,王府里還有比低等護(hù)衛(wèi)更低的職位嗎?”后面忽然傳來某祉陰惻惻的聲音。
上官若硬生生地止住腳步,豎起耳朵聽下文。
“沒有。”毅離回道。
“王府從來不養(yǎng)閑人,本王聽說宮里正缺太監(jiān),你回去將那些擅自離位的低等護(hù)衛(wèi)都送去凈身房。”趙祉一邊晃著酒杯一邊說道。
“是”毅離拱手說道。
上官若的額際忽然冒出一排冷汗,她對身旁的上官夫人說道:“娘,我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吃飽,還想再吃點……”
上官夫人并不清楚他們在打什么啞謎,不過還能明白一點,就是王爺不想她的若兒離開。她摸了摸上官若的臉蛋,說道:“若兒就留下來吧,娘自己回房就行了。”
“娘……”上官若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身邊是疼她愛她的娘,背后是可惡的狐貍,可是她沒得選。回頭?這似乎很不孝。不回頭,某狐貍真會把她送到皇宮做太監(jiān)的。雖然她并非男兒身,不怕卡擦那一刀,可是一進(jìn)凈身房,不就馬上穿幫了嗎?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欺君之罪,倘若算,那么卡擦的就不是下面,而是上面了。
正在上官若兩難之際,上官青站起身,向趙祉施禮道:“王爺,在下欲先送娘親回房,不知可否?”
“嗯”趙祉淡淡地回了一聲。
上官青于是走到上官夫人旁邊,對上官夫人說道:“娘親,就讓青兒扶您回去吧。二哥是王爺?shù)淖o(hù)衛(wèi),不便走遠(yuǎn)。”
上官夫人點了點頭,任由上官青扶著她離開。
上官若在心里暗罵了一千句狐貍,然后換上阿諛的笑臉回身走到趙祉旁邊坐下。
“王爺,小的給您添酒。”上官若非常狗腿地拿起酒壺給趙祉斟酒,又忙給他夾菜。
趙祉冷亨了一聲,不過還是很受用地吃著她為他夾的菜。
席上只剩下趙祉,上官浦和上官若三人。趙祉和上官浦談?wù)摿艘恍┏兄拢瑥臅r局變化到國計民生,聽得某若混混欲睡。他們是這個時代的人,就讓他們?yōu)檫@個時代熱血沸騰吧。小女子來自現(xiàn)代,坐觀時變就好了。
用完膳,下人撤了席,換上水果糕點。
上官若趁談話停頓之際,問上官浦道:“爹,不如你說說我練武功的事吧,我到底會還是不會呀?”
上官浦知道“他”是悶壞了,回道:“若兒自然是會武功。”
“難道包大人故意試探我?”上官若癟癟嘴道。
“非也。”上官浦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此事都怪爹的疏忽,讓你在練習(xí)輕功的時候從屋頂上落下,受了重傷,昏迷了三天三夜。那年你才十歲,郎中說可能活不成了。我和你娘一直守在你的床邊,你娘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到了第四天清晨,忽然聽到你說“水,水……”,我們給你喂了水,不久才轉(zhuǎn)醒。自此以后,你娘就不許我教你武功。”
“后來一直沒練嗎?”上官若好奇地問道。
上官浦笑笑,說道:“若兒天生好強(qiáng),又豈會放棄習(xí)武。你白天認(rèn)真讀書,卻在夜闌人靜之時偷偷起來練習(xí)武功。你娘不知,我也是在無意中發(fā)現(xiàn)。我答應(yīng)了你娘不能教你武功,但是又怕你一個人練習(xí)找不到門路,于是將你送到翠羽門。翠羽門不收男弟子,但是海棠花使何翩翩當(dāng)年欠過我一個人情,許你男扮女裝留在翠羽學(xué)習(xí)武功,為期三年。”
“我娘也同意?”上官若疑問道。
上官浦搖搖頭,說道:“你娘自然是不會答應(yīng),因此我也只道是送你去私塾。你娘開始不同意,我說你是男子,不能老呆在家中,必須出去磨練磨練,況且又不是不回來,不過三年而已。你娘心中不舍,但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
上官若撇撇嘴,心里嘀咕道:“男人的話都不足信,那怕他有多愛你。”不過現(xiàn)在他總算明白了為何包大人說她武功,原來是老爹他有所期滿。既然要瞞過娘親,自然也不能讓外人知道。只是不知道后來她為什么又回到翠羽門,還認(rèn)識了趙寒。
上官浦見“他”一臉沉思,不知道自己當(dāng)年的做法是對還是錯。如果當(dāng)時沒有將“他”送去翠羽,也許后來就不會發(fā)生那么多的事。
屋里又再次安靜了下來。趙祉忽然站起身說道:“時候不早了,本王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改天再來拜訪上官大人。”
上官浦也連忙起身,行禮道:“下官恭送王爺。”見上官若還在發(fā)呆,他只好輕咳了兩聲。
上官若回神,急忙屁顛屁顛地跟上趙祉。
出了上官府,趙祉和上官若先后上了馬車。上官浦看著馬車漸漸消失在街角,心中說不出的惆悵。這孩子天資聰穎,本該前程似錦,奈何命運多舛,現(xiàn)在又……,哎!
上官若在馬車上一直不作聲,結(jié)合上官浦所述以整理腦海中殘缺的記憶。可惜她除了和趙寒相遇相知的畫面,其他什么都想不起來。看來對于以前的上官若而言,那是一段深入骨血的愛戀,刻骨銘心。她的靈魂離去了,卻把這份癡情留在血液里,由她這個異世來客去承接。可是這么沉重的感情,她能承受嗎?依爹爹之說,這幅身體的主人本也姓趙。倘若真如戲劇上所演的那樣,兩人是兄妹什么的,叫她如何是好?
趙祉也在思考著上官府的所聞所見。上官若的身世有很多疑點。“她”跟玉兒長得很像,太像了,即使不是親姐弟,必然也有一定的淵源;而且“他”也姓趙,雖說天下姓趙的人不少,然而據(jù)他觀察,“他”和康小王趙寒似乎早已認(rèn)識。他倆到底什么關(guān)系?想到趙寒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趙祉感到一陣氣悶,又見上官若看向窗外若有所思的樣子,心里更是不爽,執(zhí)起手中紙扇“啪”的一下便敲了過去。
“干嘛?”上官若摸著腦袋不滿地看著他。
趙祉冷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上官若心里暗罵了一句“有病”,然后郁悶地?fù)崦笆軅钡哪X門。
兩個人各懷心思,一路沉默。
回到王府,未曾下馬,卻聽毅離報展昭候在府門前。展昭見到來駕,下馬上前向趙祉行禮,說是包大人有請。趙祉只好下令讓馬車調(diào)頭,開往開封府。上官若本不想跟去,可是狐貍沒讓她留下,她哪敢吭聲?她就不明白,自己都被貶做下等護(hù)衛(wèi)了,為什么還要她寸步不離地跟著。她還有很多話想要當(dāng)面問趙寒。事情不弄清楚,她的心里總覺得莫名地?zé)┰辍?/p>
一行人來到開封府,公孫策帶著府中衙差出門相迎。上官若很好奇為何包拯沒有親自出迎,這狐貍似乎也不生氣。這古代不是最注重尊卑禮節(jié)嗎?奇了!怪了!
走過長廊,進(jìn)了大廳,但見一位英俊不凡的銀白錦衣的男子坐于正中。不過讓上官若吃驚的是,除了包大人,楊欣和趙寒居然也在。
“信親王趙祉拜見皇上。”趙祉說著,甩開衣擺,正欲下跪。
趙禎急忙上前扶住他,說道:“皇兄莫須多禮。”
上官若比較遲鈍,才反映過來眼前的帥哥正是皇帝。但是狐貍已經(jīng)起身的,那么她到底還要不要跪啊?她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楊欣。楊欣對她眨了眨眼。上官若心里納悶,這眨眼是跪還是不跪啊?
“大膽,見了陛下居然不下跪!”一個公雞嗓音的太監(jiān)突然對上官若一喝。某若嚇的腿一軟,給跪了下去。
趙禎并沒有馬上讓她起來,問道:“你是上官若?”上回在宮中見“他”乃女裝打扮,美艷冠絕三宮;此番男子打扮,依然風(fēng)采奪目,不輸慕容龍陽。
“回稟皇上,我……呃……小的正是上官若。”要她自稱奴才,她真說不出口。
“起來吧”趙禎溫和地說道。
“謝皇上。”上官若于是起身。因為腿軟,差點兒又跌跪回去,還好趙寒及時上前扶住她。對上趙寒柔情脈脈的雙眸,她有片刻的失神。
“咳!咳!”楊欣故意咳嗽兩聲,將兩人的注意力拉回來。她鄙視了上官若一眼,你們“恩愛”也別在皇上面前,找死啊?上官若尷尬地撇過臉,卻遇上趙祉殺死人的目光,只好又低下頭去。
趙祉不再看她,向身旁的趙禎問道:“皇上為何在此?”
“皇宮失竊一案有了進(jìn)展,朕過來看看。”趙禎回道。接著,他令人將證物捧上。
上官若一看,這不正是趙祉送給她的銀簪嗎?怎么會在這兒?難道說那個歐陽沐風(fēng)真的掛了?殺人償命,包大人會不會用狗頭鍘把自己給咔嚓了?想到這,上官若忽感喉嚨被堵,呼吸困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