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他們回到家中,看到的卻是這樣的情形。王彬滿身鮮血,緊閉著雙眼倒在地上。柳氏手里拿著一把短刀,短刀上鮮紅的血正沿著刀刃往下滴。
“爹——”王顯松開王惠奔到王彬跟前跪下,用力搖晃著他,希望能將他搖醒。可惜王彬早已應(yīng)失血過多而離去,蒼白的臉沒有一點生息。他的面容安詳,那雙生前一直緊蹙的劍眉也已舒展開,痛苦而短暫的人生從此畫上了句號。
“爹——”王顯悲戚的呼喚聲響徹天際,附近的鄰居紛紛聚了過來。
“殺人拉!快報官!”
“這柳氏好生狠毒,丈夫也殺害!”
“抓住她,別放她跑了!我們要為王公子討個公道!”
……
沒到三炷香時間,官差便來到了王家。屋外的雨隨著人們的憤怒聲越下越兇,柳氏被人捆綁著雙手,被官差押解回蘭考縣衙。
王惠從呆滯中醒了過來,她瘋狂地追了出去,向押解的官差苦苦哀求道:“別捉我娘!別捉我娘!秋秋求求你們不要捉我娘……”被他糾纏的官差不耐煩地甩開她,王惠一個不穩(wěn),跌倒在泥濘中。她想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全身都沒有力氣,眼睜睜地看著柳氏被帶走。那些村民只是冷眼旁觀,沒有一個人上前來扶她。對于他們來說,王彬是雙井村人,是自家人,而這對母女是外鄉(xiāng)人。現(xiàn)在柳氏殺死了王彬,王惠是柳氏帶過來的拖油瓶,村民自然也將王彬的死遷怒于她。
而此時,王顯悲痛著抱著王彬不肯放手。留下來的官差要將尸體帶走,卻怎么也分不開兩人,又不能強(qiáng)行將他拉開,只能好言相勸。在那些官差的耐性將要磨盡的時候,劉虎不知道跟他們說了什么,那些官差居然就這么離開了,只留下兩人在現(xiàn)場。
王彬被殺一案當(dāng)日升堂開審,柳氏當(dāng)堂認(rèn)罪并畫押。由于犯人自愿認(rèn)罪,案件一審結(jié)案。縣太爺判柳氏謀殺親夫罪名成立,游街三日,秋后問斬。
王家一日之間家破人亡,只剩下王顯和王惠兩個小孩。劉虎自事情發(fā)生之后,一直留在王家?guī)兔ΑS捎诎缸右呀?jīng)結(jié)案,王彬的尸首可以入土為安。王家本是大戶人家,后來沒落了。但是王家世代有恩于村民,村里人并沒有忘記這份恩情。村里人可憐王彬的身世,又知道陳氏為了他寧死不改嫁,于是讓村長出面跟陳家人商量,讓王彬與陳氏葬在一起。陳氏的哥嫂對于陳氏之死心中有愧,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出殯的那天,送葬的隊伍不下百人。王顯扶著王惠,劉虎扶著王顯,走在隊伍的前面。滿天飛舞的冥紙隨風(fēng)散落,悲傷籠罩了整個灰茫茫的天空。陳家人挖開了陳氏的墓穴,讓人將王彬的棺木并在陳氏的棺木旁,然后在原來的墓穴上蓋了一個圓形的墓冢。墓冢前面立了一個墓碑,上面刻著王彬陳芙之墓,并在兩側(cè)刻上“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兩行字。
這對苦命鴛鴦在世之時不能白頭偕老,死后能夠同穴,也算是一種安慰。聽說合墓之時,人們看見一對鴛鴦蝴蝶在墓前翩翩而飛,一藍(lán)一粉,跟王彬贈給陳氏的鴛鴦蝴蝶釵一個顏色。它們繞著王顯轉(zhuǎn)了兩圈,然后齊齊飛向遠(yuǎn)方,消失在天際。
城東春來風(fēng)光好,萬千柳枝撫綠水。
墻頭紅杏獨枝秀,嬌艷無雙惹人憐。
浮生長恨歡娛少,情深怨?jié)鈳讜r休?
不如化作鴛鴦蝶,雙雙展翅在人間。
聽完王顯的闡述,眾人皆唏噓不已。雖然不知道王斌和陳芙之間存在什么樣的誤會,又與王顯口中的漂亮叔叔有何糾葛,但是愛情這東西實在太過于脆弱,容不得半點沙子和多疑。人生苦短,相愛的人為何要彼此猜忌和折磨?好端端的一個家庭就這么給毀了,讓人如何不惋嘆?這人有沒有下一輩子還不好說,又如何冀望于來世相守?
“柳氏已經(jīng)認(rèn)罪,王彬也已下土,你打算怎么審這案子,上官護(hù)衛(wèi)?”狐貍祉挑眉看著上官若問道。
上官若聞言回過神,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關(guān)于這點她還真沒想過,她只是一心想幫人而已。趙祉一臉看白癡的模樣,無言地說了句:“你自己惹的事,自己想辦法”。上官若蹙了蹙娥眉,轉(zhuǎn)頭看向趙寒。趙寒對她溫柔一笑,回予一個鼓勵的目光。人家都說美人“回眸一笑百媚生”,沒想到美男一笑也是很傾城。這一笑,差點晃了上官若的眼睛。趙祉見狀,用扇子往她腦門上敲了一記。他就是見不得她對著別的男人發(fā)花癡。
“呀,好痛,干嘛打我”上官若不滿地看向趙祉。可惡!這狐貍老愛敲她的頭,不知道敲多了會變笨蛋的嗎?
趙祉冷哼了一聲,不作答。上官若不滿地瞪了他一下。趙祉沒料到她竟敢瞪他,狐貍眼微瞇掃向上官若。某若很沒出息的別過臉,逃避某狐貍危險的目光,心里不禁懊惱,為什么自己那么怕狐貍?面對皇上她都沒覺得懼怕,這狐貍有啥好怕的?難道這輩子就這么被他吃定了?不行!她要反抗!她要推翻狐貍大山,我的地盤我做主!呃……貌似自己還處在別人的地盤。
王顯見上官若面色沉重,似乎很為難的樣子,微微喊了句:“大人?”
上官若回過神,沖著王顯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大人我一定會幫你娘洗刷冤情的。”面對一個八歲,卻如此懂事的男孩,她不想令他失望。
由于這起案件,眾人不得不暫時停留下鎮(zhèn)上。他們選了一家比較干凈的客棧住了下來。這客棧一共才八個房間,其中三個已經(jīng)有客人住上了,剩下五個房間自然是全要下了。皇上住了最大的廂房,郡主和兩個王爺分別霸去了三個,剩下的人擠到一個房間里。兩個小孩住在楊欣的房間。楊欣現(xiàn)在雖貴為郡主,卻是“半路出家”的,倒沒什么架子,兩個小孩很快便跟她熟絡(luò)了。至于某若,雖然被封了御前護(hù)衛(wèi),但是還是被狐貍祉以近身侍衛(wèi)的身份拽到了他的房間,皇上對此也沒說什么。你看人家展貓也同樣被封了御前侍衛(wèi),不也留在開封府任職嗎?她還能找什么借口避開狐貍的魔爪?況且,跟狐貍一個房間,總比跟一大幫男人擠在一個房間的好,不是么?思來想去,上官若覺得這種情況也不是那么糟糕。
用過了晚膳,大家回到各自的房間。上官若屁顛屁顛地跟在趙祉后面,將小跟班的角色扮演得淋漓盡致。不管怎么說,狐貍可是她的老板,怠慢不得。在外面有皇上,寒,和欣姐姐在,狐貍不敢太離譜,然而回到房間,那就不好說了。一想到要跟狐貍共處一室,她就覺得心里毛毛的。
回到天字二號房間,趙祉對同樣跟隨而來的莫離吩咐了幾句,便讓他退了出去。房里就剩下趙祉和上官若兩人,尤為安靜。
趙祉輕咳了兩聲,說道:“本王要歇息了”。
上官若馬上迎了上去,為他更衣。趙祉沒料到她會突然過來扯自己的腰帶,驚訝道:“你……你要做什么?”
“脫衣服啊?”上官若理所當(dāng)然地回道。這人怎么啦?明明是他自己說要歇息的。
“你……你……”眼見腰帶被除,衣服松了開來,趙祉急忙用手阻止上官若繼續(xù)上下其手。上官若的手被握住,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本……本王還沒準(zhǔn)備好……”趙祉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著,俊美的臉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紅暈。
“準(zhǔn)備什么?”上官若越來越糊涂了,不就是睡覺麻,還需要準(zhǔn)備么?
趙祉意識到自己誤會了,頓時惱羞成怒,對上官若吼道:“當(dāng)然是準(zhǔn)備洗澡水啊,未曾沐浴更衣,你叫本王怎么睡?”
上官若一愣,也對,今天走了那么多的路,風(fēng)塵仆仆,不洗澡確實很難睡下。
“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趙祉不耐煩的說道,一股莫名的燥熱令他火大。
上官若被他一喝,連連應(yīng)了幾聲“是”便退出房間。下了樓,她給客棧的伙計吩咐幾句,讓他燒好水之后送去趙祉的房間。那伙計做事也算麻利,不一會兒便將木桶和熱水抬上二樓。本來以為要侍候這脾氣古怪的主,不料狐貍直接揮了揮手,讓她到外面等候。上官若大舒了一口氣,畢竟男女有別,那不雅畫面看過一回兒就夠了,再看真會長針眼的。
出了房間,一時不知去哪好。她也很想洗洗,可是……
“若兒”趙寒遠(yuǎn)遠(yuǎn)走了過來。
上官若轉(zhuǎn)頭看向他,低喚了一聲:“寒……”
趙寒來到她的身邊,拉起她的手說道:“跟我來。”
“去哪?”上官若問道,腳步不自覺地跟隨著他離開。
趙寒不語,只是默默地牽著她走,直至他所住的房間門前。他松開她的手,說道:“我已為你備好了熱水和換洗衣物,你先進(jìn)去沐浴,我在外面為你守門。”
上官若聞言一陣感動,沒想到他這么細(xì)心。 “謝謝!”除了這兩個字,她不知道還能說什么。自從腦海中破碎的記憶慢慢清晰,她對眼前如玉的男子更是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有迷戀,有虧欠,有壓抑,有心痛,種種情緒令她備感不安。然而不管如何,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沉淪。
“進(jìn)去吧。”趙寒摸了摸她的頭,滿臉的寵溺。一種失而復(fù)得的感覺充盈了他曾經(jīng)殘缺的心,如今的他只想用自己滿心的愛意去呵護(hù)她,將她牢牢鎖在自己的身邊,永遠(yuǎn)不再分開。那種撕心裂肺的經(jīng)歷有過一次就夠了,他沒有勇氣再面對一次。
上官若點了點頭,推門走了進(jìn)去。但見房內(nèi)有一個屏風(fēng),屏風(fēng)后放著一個大浴桶,浴桶內(nèi)冒著白色的蒸汽,而浴桶旁邊有一矮凳,凳子上放置著一套干凈的衣服,衣服之上居然還備了一條白色的裹胸布。見此,上官若臉色為之一紅,沒料到他連這個也準(zhǔn)備了。如此體貼的男人,讓她如何不動心?哪像那只狐貍,卑鄙無恥,機(jī)關(guān)算盡!
此時,天字二號房間的趙祉莫名地打了一個噴嚏,以為是水涼了,豈會料到是某若在背后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