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搖了搖頭,不再搭理她。他轉(zhuǎn)向上官若道:“既然上官護衛(wèi)已經(jīng)到了,那就升堂吧。” 言畢,便先行往外走。
“升堂?”上官若有一點摸不著頭腦,怎么一來就說升堂了啊?她還什么都沒準(zhǔn)備呢?
趙祉見她發(fā)呆,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腦袋,冷冷道:“還不快點,笨蛋。”說著,從她身邊擦身而過,氣得上官若牙癢癢。
“你……看今晚回到房間我怎么收拾你!”上官若指著他的背影嘀咕道。
她的聲音雖不大,卻剛好被跟在后頭的胡萊聽見了。他不由一怔,接著將目光向下傾斜了四十五度角,暗道:“這些人不簡單,連嗜好也不簡單!”
楊欣牽著王惠和王顯走得比較慢,看到胡萊那猥瑣的目光,大喝道“喂,你這狗眼看哪兒呢?”
胡萊嚇了一條,連忙收回目光,說道:“我啥都沒看,啥都沒看!”
“哼!”楊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牽著王顯和王惠大步走了出去。
胡萊達(dá)拉著腦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了上去。沒料到他這個小小的衙門,居然一下子來了這么多的御前護衛(wèi),而且有兩位還是一品的。怎么一品的御前護衛(wèi)也來到這里,真是奇了怪了!
上官若隨趙禎、趙祉等人一起來到公堂。她一直低著頭跟在趙祉背后,就怕皇上記起要她審案的事。
正在上官若藏頭露尾之際,就聽到趙禎點了她的名,說道:“上官護衛(wèi),升堂吧。”
趙祉也很配合的閃開身,將她亮了出來。上官若心里暗罵了他一句,硬著頭皮走了出來。 看著正堂“明鏡高懸”的牌匾,她暗暗鼓起了勇氣。
等眾人入座,上官若便命人擂鼓升堂。
“威武——”衙差們隨即用棍子敲擊地板,發(fā)出陣陣有節(jié)奏的響聲。
“啪!”驚堂木一拍,上官若下令道:“帶嫌疑人柳氏上來!”
“嫌疑人?”眾人不由將目光全部投向她。
上官若不管眾人的疑惑,繼續(xù)挺直著腰桿。她并不認(rèn)為柳氏是殺人兇手,自然不愿意稱呼她為“犯婦”,更何況王顯、王惠就在堂下看著。
不一會兒,柳氏就被帶了上來。她的樣子,比之前看到的又憔悴了不少。
“娘——”王惠和王顯同時喊道。
柳氏聽到一對兒女的交換,空洞的眼神才有了點生氣。她扭頭看向兩人,嘴角動了動,卻喊不出話來。
此時,公堂外來了不少圍觀的老百姓。安靜的大堂開始有點騷動起來,有人甚至對柳氏指指點點。
“啪!”驚堂木一拍,上官若問道:“堂上所跪何人,請報上名來!”
話剛落便收到了幾道鄙視的目光,上官若干咳了兩聲,當(dāng)作沒看見,心下嘀咕道:她也知道下面跪的人是誰啊,這不是在走過場嘛。
“民婦柳氏,見過大人。”柳氏虛弱地回道。
上官若很想讓她坐下,不過還是忍住了。看看外面那些憤怒的群眾,她知道此時如果對柳氏太好,反而給人有偏私之嫌疑。
“柳氏,把案發(fā)當(dāng)天的事情一一道來。”上官若板著臉說道。她那顧裝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倒還算有模有樣,楊欣暗暗給她豎起了大拇指。
上官若的話剛落,便聽柳氏說道:“民婦知罪。”
上官若蹙了蹙眉,心想:這柳氏怎么一點也不配合?
“柳氏,只要你將實情說出來,本官定會秉公處理。 本官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定不會讓任何一個壞人逍遙法外!”上官若接著說道。
“民婦知罪。”柳氏重復(fù)道。
公堂外的群眾又開始騷動了起來。在夫?qū)鶠槌5墓糯\殺親夫是人人得以誅之的大罪。柳氏主動認(rèn)罪,更是讓人認(rèn)定了她的罪行。
“這個惡毒的女人,王相公對她那么好,她居然殺了他,真該死!”
“她該死!”
“該死!”
“該死!”
……
上官若掃了一下激動的民眾,一眼便看到那個叫劉虎的家伙也混在人群當(dāng)中,此時喊的最大聲的就是他。
“啪!”上官若抓起驚堂木往案上一拍,喝道:“給本官安靜!”
堂下頓時安靜了許多,上官若蹙眉看著柳氏。如果柳氏一直死口認(rèn)罪,那么這案子根本沒法翻,必須讓她松口才行!。
心念一轉(zhuǎn),上官若問道:“柳氏,本官且問你,你的夫君王彬待你如何?”
“恩重如山!”柳氏回道。
上官見她松口,接著問道:“那么你可知道,你將罪名攬上身會是什么結(jié)果?”
“民婦……不知。”柳氏回道。
“你不知,不如讓本官告訴你。”上官若頓了頓,接著說道:“倘若你并非兇手,卻將罪名攬到自己身上,那么就等于包庇兇手。這樣一來,不僅會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而且會令你的亡夫含冤九泉,不得超生。”
上官若一直注意著柳氏的表情,見她此時淚水盈眶,知道自己的話將她說動了,繼續(xù)說道:“本官知道,你之所以死口認(rèn)罪,寧愿蒙冤而死也不愿將實情說出,定是有所顧忌。而你所顧忌的是什么事情,本官也知道。”
柳氏嘴角動了動,卻沒有作聲。
上官若換了個語氣,苦口婆心的說道:“柳氏,你以為認(rèn)了罪,就可以將所有的發(fā)生多的事情帶入黃土,保住逝者的聲譽嗎?須知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真相總有一天會浮出水面。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所有實情也會展現(xiàn)于世人的面前。 你所掩飾的事情,也同樣會被世人所知。”
柳氏心里掙扎不已。她一來不愿丈夫死得不明不白,一來又不愿讓夫君的名聲受損,進退兩難。
上官若看準(zhǔn)時機,繼續(xù)給她下猛料道:“柳氏,你如果還是緘口不言,那樣只會讓殺害你夫君的兇手繼續(xù)逍遙法外。你即便是到了黃泉之下,又該如何面對你的亡夫?你剛才口口生生說你的亡夫?qū)δ愣髦厝缟剑銋s是如何報答他的?難道讓他含冤九泉,死不瞑目,這也算是報答他嗎?”
“大人,民婦……民婦知錯,請大人明察秋毫,查出殺害我夫君的兇手,將兇手繩之以法, 以告慰夫君他在天之靈!”柳氏說著,向上官若磕了幾個響頭。
上官若心中大喜,不過卻不習(xí)慣被人跪拜磕頭,那可是要折壽的。
既然柳氏肯合作,事情就好辦多了。上官若敲了一下驚堂木,說道:“柳氏,請講那天所發(fā)生的事說一遍。”
“是,大人。”柳氏把思緒回放到那一天,娓娓將事情道來。她所陳述的事實與王顯所說的無異,不過說到王彬失常的那一段,她居然還是說不下去。
上官若倒沒有逼她,而是等待她繼續(xù)說下去。柳氏咬了咬唇,哽咽著把那段她不愿說的情形說了出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圍觀的人群已經(jīng)沸騰了起來。
“她說謊!王相公怎么會做出那等事?”
“就是,這個惡毒的女人為了洗脫罪名,居然詆毀王相公的名譽,真是無恥!”
“是啊!真是個心腸歹毒,狼心狗肺的惡女人!”
“這種人就應(yīng)該千刀萬剮!”
“千刀萬剮!”
……
“啪”為了讓人群安靜下來,上官若只好又拍了一下驚堂木。待人群稍微平靜了下來,上官若正待說話,卻聽趙祉說道:“上官大人,你還是讓郭捕頭先將一樣證物先呈上堂吧。”
上官若一怔,不明白這狐貍想做什么,不過還是依照趙祉的話去做。她對一旁的郭捕頭吩咐道:“將證物呈上來。”
郭捕頭應(yīng)了聲“是”,然后將一個托盤呈了上來,里面放的居然是一支燒了剩下半截的。堂下眾人紛紛猜測和議論這支香與案件有何關(guān)聯(lián)。
“郭捕頭,你向大家說說這半支香的來源。”上官若吩咐道。既然狐貍讓他呈上證物,想必他應(yīng)該清楚它的來源。
郭捕頭又應(yīng)了聲“是”,接著說道:“這半支香是從普隱寺的五號香客房尋得的,經(jīng)過查驗,此香中含有一味媚藥,名叫合歡散。 案發(fā)當(dāng)天,死者王彬曾被人邀請到那里為人作畫。”
“那你說說,邀請他去那里作畫的是何人。”上官若接著吩咐道。怪不得看了驗尸報告,她會覺得王彬手上的斑點有點熟悉,原來是合歡散。
“邀請王彬去作畫的人是……,是胡大人的二夫人。”
上官若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然后吩咐道:“人來,將胡二夫人帶上來。”看來案情越來越復(fù)雜,卻也越來越接近真相了。這狐貍倒是有點本事。
不一會兒,胡二夫人被帶了上來。她騷首弄姿地來到堂前跪下,接著偷眼瞄了瞄上管若,又轉(zhuǎn)向趙禎等人,最后把目光盯在趙祉身上。大概是沒見過這么漂亮的男人,迷的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知道了。
上官若暗罵了一句,這**人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連狐貍的主意都敢打。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她色迷迷地盯著趙祉看,她的心里很不爽。
“啪!”上官若抓起驚堂木狠狠地往案上一敲,喝道:“堂下所跪何人,快快報上名來!” 因為拍地太大力,手掌居然感到有點發(fā)麻。
旁聽的眾人和觀眾都被她嚇了一跳,開堂那么久,主審官還是頭一回兒這么“威武”。只有趙祉嘴角微微上揚,瞇著狐貍眼看向她。
上官若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yīng)太強烈了,但是表面上當(dāng)作沒事人一般盯向胡二夫人。
胡二夫人被她瞪了一下,倒是老實了不少,嗲聲嗲氣地說道:“民婦柯氏,是縣令大人的小妾。不知大人叫媚兒來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