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媚兒停止了哭泣,惡狠狠地指著香兒說道:“大人,這個小賤人跟媚兒有過節,她的話如何能信?”
“好,本大人就讓你心服口服!來人,傳第三證人!”上官若下令道。
一秒,二秒,三秒,堂下鴉雀無聲。上官若干咳了兩聲,將目光投向一旁站立不動的郭捕頭,心想:“不會沒證人了吧?狐貍辦事怎么這么不力?現在可怎么收場?”如此一想,她的手心開始冒出冷汗來。
這時,趙祉丟給郭捕頭一色。郭捕頭會意,走了過去。趙祉對他低語了兩句,郭捕頭點了點頭,恭敬地退入內堂。沒多久,他便將一名小沙彌帶了上來。
小沙彌走到堂前,施禮道:“小僧普隱寺慧平,拜見大人!”
上官若看著堂下的小和尚,一時摸不著頭腦。狐貍讓郭捕頭把一個小和尚帶上來是什么意思?
“慧平,將你當日的所見所聞詳細道來。”上官若說道。
慧平應了聲“是”,然后將當日所見娓娓道來。原來那天慧平追趕一只偷吃供品的野猴,正好經過香客五號房,不經意地聽到柯媚兒和香兒的對話。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便駐步觀察情況,希望能在關鍵時刻幫王彬脫險。
在王彬意亂情迷,差點做錯事的關鍵時刻,慧平用一粒小石打在他的穴位上,讓王彬恢復了一絲清明。待王彬離開,慧平正欲追上去,卻被他師兄叫住了,說是師傅找他有事。慧平無奈,只好放棄去追王彬。后來他更被師傅派遣出外辦事,直到幾天前還回到普隱寺。
現在兩人證人都指證柯媚兒,就算她再巧舌如簧,也難以擺脫干系。上官若看向柯媚兒道:“柯媚兒,你還不從實招來,難道要本官用刑不成?”言畢,又敲了一下驚堂木,以助聲勢。
柯媚兒知道事情瞞不過了,早已亂了分寸,跌坐在地。
上官若敲一下驚堂木,喝道:“柯媚兒,王彬的死是否也是你的策劃之一,快說!”
“不是,不是!我沒有要他死,我只是想得到他,并沒有想到他會死的。”柯媚兒情緒變得有些激動。
上官若心中暗喜,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只要將大帽子往柯媚兒頭上一扣,還怕她不把共犯給供出來。夜夜說過,合歡散是西域的一種媚毒,并不是一般藥材店能買到的。
“你怕東窗事發,殺人滅口也不為奇,香兒不就是一個例子么?”上官若逼問道。
“不是的,當時我已經暈倒,又怎么去殺人呢?”柯媚兒急忙辯解道。
“你是真暈還是假暈,尚且不知,更何況誰能擔保你沒有同黨?”上官若冷聲道。
“大人,媚兒沒有殺王相公!請大人相信媚兒!”柯媚兒跪挪上前道。
“本大人憑什么相信你?”上官若反問道。
柯媚兒怔了怔,然后說道:“那支香是劉虎給我的!對,王相公肯定是他殺的!”
劉虎?果然與他有關!上官若立即對郭捕頭吩咐道:“即刻逮捕劉虎入案!”
“是!”郭捕頭應道。
此時,劉虎就在圍觀的人群之中。群眾聽了柯媚兒的指證,紛紛散開,將他亮了出來。雖然他平時對村里人比較謙和,也樂于助人,但畢竟是外鄉人。沒有人會愿意包庇一個外鄉人,更別說是一個殺害他們恩人之子的嫌疑犯。
劉虎自知躲不過,無須郭捕頭捆綁,自覺走到堂前跪下,向上官若行了禮道:“草民劉虎,拜見大人!”
“劉虎,柯媚兒指證你是殺人兇手,你可認罪?”上官若問道。
“回大人,草民的確給了柯媚兒一支迷香。至于殺害王公子的兇手,并非草民,而是柳氏!”劉虎回道。
“你為何要給柯媚兒迷香?你與她是何關系?”上官若問道。到了這個時候,劉虎還能這般鎮定,肯定是一位難產的主。不過正所謂言多必失,只要不停地問他問題,總會露出點馬腳來的。
“草民與柯媚兒無任何干系。 草民見她對王公子情有獨鐘,只想成其美事,方才贈她迷香。 草民句句屬實,請大人明察!”劉虎回道。
呸!什么情有獨鐘?剛才她還對狐貍虎視眈眈呢!水性楊花的女人,看到漂亮男人就起色心,人家不答應就下迷香。這個劉虎更不是個東西,與柯媚兒狼狽為奸,害王彬差點丟了清白,后來還丟了性命。現在居然他居然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這樣的話,真是無恥到了極點!
“那么你這迷香哪里來?”上官若問道。
“藥店買的。”劉虎回道。
“哪家藥店?”上官若問道。還以為他有什么好的辯詞,沒想到會答得這么簡單。
“草民記不清了。”劉虎回道。
驚堂木“啪”地一聲敲響,上官若喝道:“一派胡言!合歡散乃西域媚毒,別說是一般藥店,就是找遍整個中原的藥店也不容易買到。說,這香哪里來的?”
“大人,草民買這香的時候并不曉得是合歡散,更不知它是西域媚毒。”劉虎平靜地回道。
“那你說說買這藥意欲如何?單單是為了‘成其美事’?”上官若質問道。
“回大人,的確如此。”劉虎回道。
“你……”上官若氣得直發抖。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上官若順了順氣,知道不能急于一時,案情需要慢慢理清。她轉向柳氏問道:“柳氏,那日王彬胸口被刀刺穿而亡,你可看見是誰下的殺手?”
“回大人,民婦并沒有看見。民婦那時極力阻攔相公,不料被相公推倒,后腦著地而昏迷了過去。當醒來之時,就見相公躺在地上,滿身是血……”柳氏說道這,早已泣不成聲。
上官若聽她一哭,心情更是煩躁。這劉虎不好對付,怎么才能逼他說實話呢?柳氏哭成這樣,沒法問下去了。心念一轉,她問劉虎道:“劉虎,當日你也在現場,你看到了什么?”
“回大人,草民與王顯趕到的時候,看見王公子傷重倒地,而柳氏的手里拿著一把短刀,短刀上還滴著鮮血。草民一探王公子的鼻息,發現他已經去了。”劉虎說道。
“那也就是說,你并沒有王彬被殺害的經過,是嗎?”上官若問道。
“是。不過兇手除了她,還能有誰?”劉虎指著柳氏說道。
柳氏問言,急忙搖頭道:“大人,民婦沒有殺害相公,民婦真的沒有!”
“啪”上官若敲了一下驚堂木,說道:“安靜!誰是兇手本官自會察明,你們無須爭論!” 這劉虎果真是個狠角色,到現在還那么處變不驚。單憑迷香一事不能治他什么罪,最多只能證明他很缺德下作而已。可惡!
上官若揉了揉眉心,說道:“據仵作的驗尸報告所知,王彬是被利器一招刺穿胸口而亡,可見行兇之人是個練過武功的人,而且武功不低。”說著,她令郭捕頭將作案兇器短刀呈了上來。
“柳氏,你可曾習武?”上官若向柳氏問道。
“回大人,民婦從未習武。”柳氏回道。
上官若轉向郭捕頭,吩咐道:“郭捕頭,你可否察看柳氏有沒有習過武?”她用的是商量的語氣,因為心里并沒有底。
“是,大人!”郭捕頭回道。隨即走到柳氏跟前,伸手探了探她的脈門,然后對上官若說道:“根據柳氏脈象,可斷定她并非習武之人。”
上官若大喜,說道:“既然柳氏不是習武之人,那么她就不是殺害王彬的兇手,兇手另有其人!人來,將柳氏放了!”
“且慢!”劉虎喝止道。
眾人看向他,不知他想做什么。
劉虎接著說道:“即便她不是直接殺害王公子的兇手,但卻有可能是主謀!大人就這么放了她,如何服眾?”
上官若冷哼了一聲,反問道:“那么你可有證據表明她是殺害王彬的主謀?”
劉虎一怔,回道:“沒有。”
“既然沒有就別枉自猜測,冤枉了好人!”上官若呵斥道。
“柳氏已經認罪畫押,大人卻要放了她,恐怕會令人有所非議!”劉虎不死心道。
上官若不悅地看著他,說道:“柳氏為了維護亡夫聲譽,寧愿含冤受死,其情可憫。雖然她這么做是不對,但是她也已經被關押多時,所受的懲罰足已。如今既然能證明她并非兇手,理應釋放。而你,由始至終處處針對柳氏,甚至想置他于死地。本官倒要問問你是何居心?”
劉虎一時無言以對,恨恨地低下頭。
上官若向郭捕頭揮了揮手,示意他放人。郭捕頭應了聲“是”,隨后給柳氏松綁。
“今天就到此為止,明日繼續升堂,退堂!”言畢,上官若抓起驚堂木一敲。
圍觀的群眾紛紛拍掌叫好,他們還是頭一回看到如此精彩的審案過程。王顯和王惠見柳氏被釋放,連忙跑到她的身邊將她扶起。
“娘!”王顯和王惠喜極而泣。
柳氏也是十分激動,將兩人摟入懷中,道:“顯兒、惠兒,我們一齊謝過上官大人。”
“是,娘。”王顯和王惠同時說道。
柳氏于是牽著王顯與王惠走到上官若的面前,下跪道:“民婦感謝大人為民婦洗刷冤情,讓民婦得以重獲自由,與兒女團聚!”
上官若連忙上前扶起她,說道:“夫人切勿多禮,本官只是依法辦事。夫人被關押多時,不如早點回家歇息,養精蓄銳。明日升堂,本官還要傳喚夫人作證呢。”
“是,大人。”柳氏感激道。
上官若又安慰了她幾句,然后令王顯和王惠攙扶著她離開。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她暗暗地下定了決心,勢必要將殺害王彬的兇手繩之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