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guān)上官青性命,這湯藥必須喝。趙寒眼看心上人拿著一碗黑乎乎的藥往嘴邊送,心下一沉,急忙伸手去躲。上官若側(cè)身一躲,咕咚一聲喝了一大口。趙寒完全沒料到她會躲避,身法還那么靈快,因此慢了半拍。但他反應也是迅速,電光火石間搶下藥碗往地上一甩,黑色的藥汁濺了一地。
“小王爺這是作甚,好好一碗湯藥就這么浪費了。”上官若不緊不慢的說道。
郭瑩準備的避子湯濃中加濃,小小一口就見效了。方才她喝了小半碗,對方已達目的,應該不會再為難上官青吧。
趙寒剛剛沒能及時攔下她,腸子都悔青了,見她這般淡定,心里更是懊惱。
“若兒,把剛才喝的通通吐出來!”
“吐出來?王爺這是說笑嗎?”
“若兒,聽話!”趙寒快急瘋了,雖然不知道剛才她喝下的是什么藥,但按照他對郭瑩的了解,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
上官若一臉的無奈,道:“王爺和王妃,一個要我喝,一個要我吐,這樣我很為難。”
“上官青我已經(jīng)救出來了,你不必顧忌。快吐出來,藥性發(fā)作就來不及了!”
上官若聽聞上官青已被救,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了。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淡淡的說道:“不過是一碗避子湯,王爺何必緊張。”
“避子湯?”趙寒轉(zhuǎn)向郭瑩怒道:“你這個毒婦,居然讓她喝這種東西?我定要休了你!”
“你說休了我?”郭瑩一臉難以置信,“這兩年來,我為了王府,為了你,付出那么多。你不喜歡我,我就給你往王府里納各種美人。甚至是她,明明知道你心里只喜歡她,我也接受了。我不過是要她不那么早懷上你的孩子,不跟我搶奪王妃之位而已。她已經(jīng)得到了你的心,甚至你的人。我只求一個王妃的虛銜罷了,難道有錯嗎?表哥,難道我為你做的一切,你都沒看見嗎?”
郭瑩說的聲淚俱下,上官若差點沒忍住給她鼓掌。一個女人做到這一步,確實不容易。可是她千不該萬不該去傷害唐玉兒和上官青!一個人擁有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但那不是作為傷害別人的借口!
“是啊,你娘和你妻子都這般賢惠,我自嘆不如。之前是我妹妹,如今是我弟弟,再接著是不是我爹和我娘啊?哦,不,我爹,我娘,還有我外公,外婆,舅舅,舅母,他們早就死了。你說,她們的下一個目標是誰?”上官若看著趙寒問道。她不恨趙寒,但她必須讓他知難而退。
趙寒沒想到她會問得如此直白,一時不知如何回應。上官若凝視著他緊蹙的雙眉,很想為他撫平,可是她不能。
趙寒沉悶了半響,一手環(huán)住她腰,一手伸向她膝下,將整個人抱起。
“你,你放我下來!”上官若沒料到他一言不發(fā),就將自己抱了起來。她感覺到背后一陣惡寒,不用看也知道郭瑩此時的臉色有多難看。如果說以前對方只是想要她死,如今肯定恨不能將她挫骨揚灰。
趙寒無視她的掙扎,牢牢將人禁錮在懷里。如果可以,他真想這一輩子都不放手。為什么上一代的恩怨要讓他們承受,明明他和若兒如此相愛。
“趙寒,你放我下來!你以為你護得了我一時,護得了我一世嗎?我們終是錯過了。你有那么多嬌妻美人相伴,就放過我,好不好?”上官若鼓起來僅剩的勇氣,近乎哀求道。不知不覺中,眼淚早已打濕了眼眶。
趙寒微微一頓,什么也沒說。他抱她上了馬,兩人一馬疾馳而去。此時此刻,一切的言語都會變得蒼白無力,但他知道,他不能讓她有事。
今天李太醫(yī)剛好休假在家,得知小康王抱著個美郎君拜訪,不由抹了把冷汗。皇家那些秘辛他是一點都不想知道,年紀大了經(jīng)不起折騰。不過待他看清趙寒所抱之人,心下了然。
趙寒將上官若放到軟榻上,問道:“李太醫(yī),打擾了。若兒她喝了不該喝的東西,可有解法?”
李太醫(yī)問明情況,然后給上官若把了脈。
“避子湯乃至寒之物,只需按照我開的房子悉心調(diào)理,不久之后,小王爺必能心想事成。不過,在調(diào)理期間,房事不宜過多。”李太醫(yī)覺得年輕人血氣方剛,有必要交代一下。
趙寒謝過李太醫(yī),將藥方收好,然后抱起上官若離開。上官若已經(jīng)臊得沒臉見人了,全程把捂臉。這李太醫(yī)真是什么話都能說!
疾馬風馳,一路貪暖。上官若將頭埋在趙寒的胸口,暫時忘記他們是即將陌路的兩人。趙寒見她不再抗拒,愿意和自己親近,心里莫名高興。他放慢了馬速,輕聲道:“若兒,我們離開京城,到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生活,可好?”
上官若沉默了半響,回道:“好。”
趙寒喜出望外,高興道:“你同意了?若兒,我不是在做夢吧?”
“嗯,不過……”
“不過什么?我通通都答應!只要你別離開我!”
上官若看他一臉焦急的樣子,有些不忍。她理了理思緒,道:“我同意和你歸隱,但不是私奔。我可以給你三年時間,等你處理好身邊的事情,然后再來找我。”
“不用三年,三個月,不,三天足矣。你等著我,我將手頭上的軍務交接好就來找你!”趙寒高興壞了,如果不是軍務在身,他很想說三個時辰。
上官若就猜到他會是這樣,不得不提醒他道:“我要你處理好身邊的事情,指的不僅僅是軍務,你心里應該清楚我在說什么。”
趙寒經(jīng)她提醒,一頭熱的腦袋總算冷靜了些。不過總算是有希望的,即便是棘手了些,總比她遠遠躲著自己要好。如果她死心了,那么此生他們就真的無緣了。
“若兒,我一定會盡快處理好身邊俗物,然后和你一起歸隱山林,做一對平凡夫妻,再也不受世事紛擾。”趙寒望著她的雙眼保證道。
上官若有些架不住他的柔情,撇開臉道:“說的容易,平賤夫妻百事哀,等你堂堂小王爺為三斗米犯愁之時,可就不這么說了。”
趙寒淺淺一笑,道:“哦,不這么說,該怎么說?”接著,他低頭附耳道了幾句。
上官若臉一紅,這話是前身的上官若所說過的話。不可否定,前身撩漢子的功夫真是一流。什么“一根素面,你一頭我一頭,郎來我往。一碗清湯,你一口我一口,形影相望”,牙酸!
雖然放慢了馬速,但路程就那么遠,很快就到了上官府。兩人下了馬,趙寒依然將她抱在懷里。
“到家了,你先放我下來。”這一路多少目光,上官若縱然臉皮厚,也不喜歡別人異樣的目光。尤其抱她之人恰是自己的心上人,就更加羞澀了。
趙寒也不為難她,依言將她放下。上官若立馬站直,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問道:“我弟回到家了嗎?”如果還沒道,她還是去接一接比較穩(wěn)妥。
“到了,早在你去我府上的時候就派人送了回來。”趙寒回道。
是嗎?那自己去王府這一趟不是白去了。還要她跪那個壞女人!不過自己占了人家丈夫的心,這一跪也算應該。用愛情的名義去破壞一樁婚姻,上官若沒辦法做到心安理得。即便是她先認識趙寒,先與他相愛,那又如何?事實上,郭瑩才是他的合法妻妾,她不過是多余的第三者。哦不,聽郭瑩說,人家還給王府塞了不少美妾,自己連第三第四都算不上了。想到這,上官若的一顆心沉入谷底,剛剛才冒頭的想法瞬間被掐滅了。
“你回去吧。以你我現(xiàn)在的情況,不適合請你進去。”上官若委婉的說道。
趙寒也明白現(xiàn)在不是時候,尤其是郭瑩剛綁架了上官青。即便他從未接納過郭瑩,但她在眾人眼里就是康王府的人。
在趙寒轉(zhuǎn)身的那一剎那,上官若忽然從背后抱住了他。
“寒,你一定要好好的。”哪怕沒有我在你身邊。
趙寒聞言,整顆心都軟了。他轉(zhuǎn)過身將上官若環(huán)在懷里,兩年的分別讓他幾乎發(fā)瘋。以往此情此景只能在夢中出現(xiàn),但這一次是真實的。
“若兒,不要放棄我,好嗎?”他的聲音近乎顫抖。他不是沒注意到上官若看他眼神的閃爍,回答的敷衍。他只是裝作不知。
上官若心下一顫,難道他發(fā)現(xiàn)了嗎?他是知道自己只是隨口一說,根本沒打算履行承落的,對不對?明明做不到,卻還要給他希望,這么做是不是很殘酷?
上官若沉默了半響,最終下定了決心,道:“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等你!”就任性這一回好了,不去想對和錯。
兩人依依不舍地分開,趙寒一直目送她進了上官府才轉(zhuǎn)身上馬。他知道說服母妃放下以前的恩怨很難,休掉懿旨賜婚的側(cè)妃更是不易,但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