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池就像是一座巍峨高山,他的存在讓玉清若總是心懷敬畏。玉清若偷偷地收了玉清寒做徒弟,這在門派里可是犯了大忌的,更要命的是,他們之間還涉及到雙修之事。這種事情要是被她的師尊玉清池知道了,那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說不定真的會引發(fā)一場血雨腥風(fēng),搞出人命來也不是不可能。所以,當(dāng)玉清池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的時候,玉清若就像一只剛剛逃離獵人追捕的小鹿,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就在她還在暗自慶幸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做了虧心事,怕別人知道?”這聲音冷不丁地響起,就像一道驚雷在玉清若的耳邊炸開。玉清若被嚇得不輕,心虛地又朝著玉清池離開的方向張望了一下,那眼神里滿是擔(dān)憂和害怕。確定師尊已經(jīng)走遠(yuǎn),她懸著的心又落了下來。
玉清若沒好氣地說道:“說話別陰陽怪氣的,你是個男人!”說話的人正是慕琴。慕琴此刻心里也是滿肚子的怨氣,他暗暗心想:如果不是被你抓來,誰愿意大晚上的跟你在這里廢話!
慕琴這一路可真是遭了不少罪,趕了半天的路,他現(xiàn)在是又困又餓,身體就像被抽空了一樣。而且這山上的風(fēng)還特別大,呼呼地刮著,就像無數(shù)只無形的手在拉扯著他,讓他險些站不穩(wěn)。可是他又有著強(qiáng)烈的自尊心,盡管如此狼狽,他還是咬牙堅持著,眼睛毫不示弱地瞪著眼前的玉清若,那眼神仿佛要在她過分精致的臉上挖出一個洞來。
說起來,男生女相的人慕琴見得多了,可是像玉清若這么好看的,他還真是頭一次見。在月華的輝映下,玉清若就像是從天上降臨人間的仙子,渾身散發(fā)著一種不似凡人的氣質(zhì)。慕琴看久了,竟然感覺自己有點呼吸不暢,心跳也變得錯亂起來,就像是有一只小鹿在心里橫沖直撞。他慌忙撇過臉去,不再看她。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傳出一聲“咕嚕嚕”的響音,這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兩人都一下子呆住了。
玉清若見狀,嘆了口氣,說道:“抱歉,忘了你還是個普通凡人。跟我進(jìn)屋,我給你弄吃的。”慕琴聽了,猶豫了一下。他心里雖然還是很討厭玉清若,可是肚子餓得實在難受,他可不想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于是還是跟了上去。
玉清若上一世有著糟糕的童年經(jīng)歷,知道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所以這次上山之前,她就準(zhǔn)備了很多食物。畢竟她的師尊是個不太靠譜的人,她也只請了七天的假,要是把剛收的小徒弟給餓沒了,那可就糟糕了。
玉清若帶著慕琴來到了竹舍。這竹舍可真是簡陋,里面連個廚房都沒有,更別提灶臺了。所以她帶的都是干糧。玉清若施展出自己的靈力,只見一道微光閃過,饅頭就被熱好了。她把熱好的饅頭遞給慕琴,慕琴也不客氣,接過來就往嘴里咬,那吃相就像是餓了好幾天的難民。
玉清若見狀,趕忙說道:“慢點,別噎著。”說著,她又將一杯熱茶遞給他。慕琴接過茶,喝了一口,那溫?zé)岬牟杷樦韲盗飨氯ィ偹阕屗褮饫眄樍恕?/p>
玉清若接著說道:“竹舍有間偏室,東西都齊全,你就住那吧。”那間偏室可是有著玉清若的回憶。前世她偷跑下山的時候,正巧救了被追殺的段楚寒。她把他帶回云峰,就藏在了這個偏室里。
慕琴一聽,說道:“別以為你對我好,我就會原諒你利用我來對付我姨母之事!”
玉清若只是淡淡地說:“我知道。”說完便起身。
慕琴下意識地問道:“你去哪兒?”話一出口,他自己都一愣,然后別別扭扭地又補(bǔ)充道:“你把我抓來,得對我負(fù)責(zé)!”
玉清若聽到“負(fù)責(zé)”這個詞,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里想著這詞怎么聽著有點奇怪呢?
玉清若邊走邊說:“我去幫你清掃一下房間,那屋長時間空置,落了灰。”
慕琴想了想,覺得畢竟是自己要住的地方,遲早都要過去的,并不是他要跟著玉清若,于是也跟了過去。
玉清若走到偏室門口停了下來,慕琴也跟著站定。偏室看起來確實很簡陋,不過東西的擺設(shè)倒是很齊全。只是因為太久沒有人入住了,家具上都鋪滿了厚厚一層灰。慕琴看著這滿屋子的灰塵,心想如果現(xiàn)在開始打掃,得天亮才能收拾干凈吧!他忍不住蹙眉看向玉清若。雖說他也樂得看對方受些苦,可是他自己今晚不也沒得休息嗎?
正當(dāng)慕琴內(nèi)心糾結(jié)的時候,只見玉清若手一揮,剎那間整個房間鍍上一層火光,那火光熊熊燃燒,瞬間就把陳年的落灰和蜘蛛網(wǎng)等雜物燒光了。接著,玉清若又憑空“變”出軟褥,被子和枕頭等生活用品。慕琴看到這一幕,心里不禁感嘆,原來修仙不僅可以伏魔收妖,還有這等神奇的能耐。
玉清若說道:“好了,今晚早點休息。缺的東西以后再慢慢添置。”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
慕琴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你……”別走這兩個字剛到嘴邊卻生生被他噎住了。他就這么定定地望著玉清若離開的身影,一種復(fù)雜的情緒涌上心頭,其中最盛的就是怒火。他打小就怕黑,沒想到玉清若居然不給他點一盞燈就走了。在他心里,玉清若就是個騙子兼強(qiáng)盜,他暗暗發(fā)誓,總有一天他會打敗她,然后也要把她丟到一個漆黑的小房子里!讓她哭著求他!
其實這事還真不能怪玉清若,她是完全沒考慮到這一點。修士周身有靈氣的籠罩,在夜色中會發(fā)出淡淡的熒光,而且他們能夠在夜里視物。況且天上還掛著一輪明月,那明亮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入房間,夜里也沒有多暗。而且,在玉清若的觀念里,睡覺不就是要滅燈的嗎?既然要滅,為什么還要點燈呢?所以,她覺得這沒什么不妥。當(dāng)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壓根就沒準(zhǔn)備油和燈就是了。
玉清若回房之后,便開始打坐。可是她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團(tuán)亂麻,怎么也無法靜下心來。她緩緩地走向窗邊,望向天上那輪明月,思緒不禁飄回到前世的一些往事。
那是她第一次偷偷下山的時候,正巧遇到了一身是傷的段楚寒。陳軒是劍修,平日里在山上經(jīng)常和同門切磋,說是切磋,其實就跟打架差不多。但是她還是頭一次見到一個凡人傷成這樣還能走這么遠(yuǎn)的路。當(dāng)時的段楚寒可真是慘不忍睹,他的胸口處插著一根帶有劇毒的箭羽,身上還有多處刀傷劍傷,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血人。陳軒趕緊喂他服了丹藥,然后小心翼翼地將他帶回云峰處理傷口。
由于傷勢過重,即便是服用了靈藥,段楚寒仍是昏睡了三天。這三天里,陳軒(玉清若的前世)每天都守在他的身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此時的段楚寒正值舞象之年,眉眼俊美,五官立體,特別好看。師尊玉清池是修真界公認(rèn)的美男子,但那種美有些偏陰柔了。段楚寒不同,他的好看像是一把利劍,充滿了男子的英氣。讓人看了就有種心跳漏半拍,又猛然跳動加速的感覺。
陳軒在山上一直沒有玩伴,當(dāng)時就想著把段楚寒藏起來,以后都讓他陪著自己。終于,段楚寒迷迷糊糊中醒來,他的視線稍微清晰了一些,便看見一雙烏黑的桃花眼正撲閃撲閃地盯著自己看。那張小臉離自己不到半尺。
“你醒了?”陳軒的聲音輕輕響起。
“這里是……?”段楚寒虛弱地問道。
“這里是竹舍偏室。我的住處。”陳軒回答道。
段楚寒緩緩地環(huán)視了一周,室內(nèi)的擺設(shè)很是簡陋,不過窗外的風(fēng)景倒是別致。一棵上百年的桃花樹花葉正茂,花瓣在風(fēng)中飄零,有些飄進(jìn)了屋里,落在地板上。
“在下楚寒,不知小仙師如何稱呼?”段楚寒禮貌地問道。
“原來你姓楚啊,名字不錯!在下道號懷瑾。你叫我小瑾就好。”陳軒開心地說道。
“小瑾,是你救了我。”段楚寒感激地說道。
“嗯。”陳軒點了點頭。
“多謝小瑾相救之恩。”段楚寒真誠地說道。
“不客氣!你昏迷了三天,要不要先吃點東西?”陳軒關(guān)切地問道。
“我確實有些餓了。”段楚寒說道。
“你等著,我去拿吃的。”陳軒說著就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在那片云霧繚繞的云峰,有一座別具一格的竹舍。這竹舍孤零零地立在一片清幽之地,周圍是郁郁蔥蔥的竹林,竹葉在微風(fēng)的輕撫下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只是這竹舍有個小小的遺憾,那就是沒有廚房。陳軒初來此地時,面對這個問題有些不知所措,但她是個聰慧且適應(yīng)能力很強(qiáng)的姑娘,于是就在竹舍外面簡單地搭了個爐灶。
陳軒剛到這兒的時候,對烹調(diào)之事簡直一竅不通,做出的東西簡直難以下咽。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漸漸學(xué)會了簡單的烹調(diào),現(xiàn)在的手藝可比剛來的時候好多了。她偶然在杜齊那里發(fā)現(xiàn)了一本食譜,那本食譜仿佛有著神奇的魔力,吸引著她。她用自己在竹舍周圍找到的一些小物件和杜齊換來了這本食譜。自此之后,只要她一有閑暇時光,就會按照食譜上的方法搗鼓些新菜式,每次做出一道新菜,她心中都充滿了成就感。
這一日,陳軒就地取材,從竹林里采來了新鮮的蘑菇和春筍,又從自己種的小蔥里摘了些翠綠的蔥花。她精心地為段楚寒做了蘑菇春筍粥。那粥熬得白白嫩嫩的,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她還細(xì)心地在粥的表面撒了些蔥花,那星星點點的綠色點綴在粥上,瞧著就挺有胃口的。雖然這粥全是素的,沒有一點葷腥,但在這修仙之地,能有這樣一碗熱粥,總比餓著要好得多不是?
陳軒端著盛好粥的碗,腳步輕快地走到段楚寒面前,滿臉笑容地說道:“粥來了,嘗嘗。”她的眼睛里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就像一個孩子在等待大人對自己作品的夸獎。
段楚寒禮貌地接過那盛滿粥的碗,用勺子輕輕勺了一點粥放入口中。那粥的口感意外的不錯,蘑菇和春筍的鮮味融合在一起,米粥也煮得恰到好處。他忍不住贊道:“味道不錯!”不過,他很快就察覺到了一點小問題,這粥好像淡了點,應(yīng)該是煮的時候忘了放鹽。
陳軒一聽段楚寒的夸獎,頓時高興得眉開眼笑,說道:“真的嗎?我還是第一次煮東西給別人吃呢。”她的臉上洋溢著純真的喜悅,接著又調(diào)皮地說:“吃了我的東西,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段楚寒正喝著粥呢,聽到這話,差點沒把喝下去的粥給吐了出來。他被陳軒這突如其來的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過了一會兒,段楚寒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笑著說道:“小瑾說笑了。在下這次來凌天閣是要找一個人,不知道小瑾愿不愿意幫忙?”他的眼神里帶著一絲期待,畢竟在這偌大的凌天閣找人可不容易。
陳軒一聽,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說道:“哦?誰?說不定我認(rèn)識!”她可是在凌天閣里有不少戰(zhàn)績。打八歲起,她就在每個殿里找人切磋武藝。在這一次次的切磋中,被她打趴的人和將她打趴的人加起來沒一千也有八百,說不定他要找的人就是其中的一個呢!
段楚寒微微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回憶,說道:“我要找的人叫陳軒,字瑾之。他五歲時拜入凌天閣,說起來現(xiàn)在的年紀(jì)應(yīng)該和小瑾相仿。只是我并不知道他的道號,也不知道他師承哪位仙人門下。”
陳軒一聽,頓時一愣,心里不禁嘀咕道:他找的人不就是我嗎?可是離開家時阿娘的話在她耳邊回響,阿娘說過不能告訴任何人自己的真實身份。這么多年過去,她已經(jīng)記不清娘親的樣貌了,但阿娘的叮囑卻如同刻在了心上一般,怎么也忘不掉。
陳軒穩(wěn)了穩(wěn)心神,問道:“你找她做什么?”
段楚寒微微低下頭,像是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斟酌了一下言辭回道:“他是我未過門的……內(nèi)子。”
陳軒一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說道:“‘內(nèi)子’?這不是男子稱呼妻子的叫法嗎?她在心里默默吐槽:朋友,東西不能亂吃,話更不能亂講啊!她從來沒聽爹娘提起過這件事,雖然離開家的時候才五歲,但五歲已經(jīng)記事了啊!況且現(xiàn)在她才十三歲,突然間多了個未婚夫,這對她來說是多么奇怪的事情啊!
段楚寒似乎沒有察覺到陳軒內(nèi)心的波濤洶涌,他自顧自地嘆氣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子女的只要聽從安排就是。”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無奈,似乎對這門親事也有著諸多復(fù)雜的情緒。
陳軒在心里吶喊著,你無奈,我更無奈啊!天底下居然有這么荒唐的事?兩個男人……?哦不,她不是。但除了娘親,應(yīng)該沒人知道她是假小子吧?她的腦海里像放電影一樣,回想起過去的種種。怪不得她打小就得男扮女裝,怪不得阿娘千叮嚀萬囑咐不得透露自己的身份,怪不得舅舅要千里迢迢送她來凌天閣修仙,原來都是為了逃婚啊!不對,即是父母之命,爹娘為何要答應(yīng)這樣的親事呢?答應(yīng)了又不履行,這不是失信于人嗎?她的心里充滿了疑惑,就像一團(tuán)亂麻怎么也理不清。
陳軒心虛地把目光看向一旁,說道:“我……,我不認(rèn)識。”她心想,事情緣由沒弄明白之前還是先瞞著吧。
段楚寒聽了,臉上露出了些許失落的神情,回道:“不認(rèn)識嗎?我還以為小瑾會認(rèn)識呢?”
陳軒看到段楚寒失落的樣子,心里有些不忍,隨口問道:“要不我?guī)湍銌枂枺俊?/p>
段楚寒一聽,臉上又重新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說道:“好啊,那就謝謝小瑾了!”
陳軒連忙說道:“不客氣的。”她在心里默默補(bǔ)了一句:至于問不問的出來,就全憑我一張嘴了,雖然這么做不大厚道,但我也是沒辦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