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刺眼的白光下凝固。
蘇晚的手還僵在半空,離那個黑色的移動硬盤只有寸許之遙。冰冷的恐懼順著脊椎急速攀升,將她整個人凍在原地。
霍霆深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進來。他高大的身影堵死了唯一的退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翻滾著駭人的風暴和一種……近乎疲憊的冰冷失望。
“果然……你還是讓我失望了。”
他又重復了一遍這句話,聲音低沉沙啞,每個字都像冰錐,狠狠鑿在蘇晚的心上。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解釋?求饒?在眼前這鐵一般的事實面前,任何語言都蒼白可笑。她就像舞臺上聚光燈下的小丑,所有的動作和心思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霍霆深邁步走了進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而規律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蘇晚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他沒有看她,目光直接掠過她,落在敞開的保險柜上,落在那個黑色的移動硬盤上。他的眼神驟然變得極其銳利和復雜,有震驚,有怒意,還有一絲難以捕捉的……了然?
他走到保險柜前,伸手,毫不費力地取出了那個移動硬盤,握在掌心,目光沉沉地審視著上面那個模糊的“L”。
蘇晚的心隨著他的動作一點點沉入谷底。完了。最后的希望,也被他親手掐滅。
“為了這個東西?”他終于將目光轉向她,聲音冷得能凍結空氣,“不惜撬鎖,破解密碼,蘇晚,我倒是小看了你的本事和膽子。”
他的語氣里聽不出太多的暴怒,反而是一種極致的冰冷和壓抑,這種平靜比歇斯底里更令人恐懼。
“我……”蘇晚的聲音干澀發顫,“我只是想……”
“想證明你的清白?”他打斷她,唇角勾起一抹極冷的嘲諷,“用偷竊的方式?用觸碰別人最深禁忌的方式?”
他的目光掃過保險柜里那個檀木盒子,眼神微微一暗,隨即變得更加幽深難測。
“不是的!是因為林薇的日記!那封恐嚇信!”蘇晚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辯解,盡管知道可能毫無用處,“她在害怕!有人威脅她!她的死可能不是意外!這個硬盤里可能有證據!”
“證據?”霍霆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舉起那個硬盤,“你以為這里面是什么?能為你脫罪的‘證據’?”
他猛地逼近一步,幾乎與她鼻尖相抵,溫熱的呼吸噴在她臉上,卻帶著地獄般的寒意:“蘇晚,你知不知道,有些真相,挖出來,只會讓所有人都萬劫不復?”
他的話像一道閃電,劈中了蘇晚。他是什么意思?他……知道這里面是什么?或者說,他早就知道林薇的死有隱情?!
“你……你知道?”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聲音發抖。
霍霆深的眼神瞬間變得極其可怕,仿佛被觸及了最深的逆鱗。他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我知道的是,”他盯著她,一字一句,從齒縫里擠出來,“你永遠學不會聽話!永遠在挑戰我的底線!”
他拽著她,粗暴地將她拖出書房,一路踉蹌地拖行。蘇晚掙扎著,卻徒勞無功。
他沒有將她拖回副樓,而是徑直拖向主樓深處,一扇她從未進去過的、位于走廊盡頭的厚重木門。
他用指紋解鎖,門“咔噠”一聲打開。里面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空間——沒有窗戶,四壁是隔音的軟包,只有一張簡單的床和一個衛生間,像一間……設施齊全的禁閉室。
“既然副樓關不住你,那就待在這里。”他一把將她推了進去,眼神冰冷徹骨,“什么時候學會安分,什么時候再出來。”
“霍霆深!你不能這樣關著我!你聽我說!那個硬盤!”蘇晚撲到門口,用力拍打著厚重的門板。
門外,霍霆深拿著那個移動硬盤,站在昏暗的走廊光線下,側臉線條冷硬如鐵。
“這個,”他晃了晃手中的硬盤,眼底是她看不懂的復雜情緒,“我會處理。”
說完,他不再看她一眼,毫不猶豫地關上了門。
“砰——”
沉重的悶響之后,是電子鎖落鎖的清晰聲音。緊接著,連門外那絲微弱的光線也消失了,徹底的、令人絕望的黑暗和寂靜將她完全吞噬。
蘇晚癱軟在地,渾身冰冷。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什么!他那句“萬劫不復”是什么意思?他要把硬盤怎么樣?“處理”掉嗎?毀滅證據?
為什么?既然他也在調查,為什么不肯相信她?為什么要把她關起來?
無盡的疑問和絕望再次將她淹沒。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個小時,也許只是一瞬。
禁閉室的門下方,一個極其細微的縫隙里,突然被塞進來一樣東西。
是一個小小的、折疊起來的紙飛機。
蘇晚的心猛地一跳!她撲過去,撿起紙飛機,顫抖著展開。
上面依舊是打印的宋體小字,只有簡短的一句:
【“硬盤已備份。等待時機。”】
蘇晚的呼吸驟然停止!
備份?! 那個神秘人已經拿到了硬盤里的內容?! 他/她是怎么做到的?難道他/她一直在暗中監視著一切?甚至可能……就在這棟宅子里?
而這個紙飛機……是怎么被送進來的?這個禁閉室不是完全密封的嗎?
她猛地抬頭,警惕地環顧四周絕對的黑暗。這個房間,難道還有她不知道的通道或者漏洞?
“等待時機”……又是等待!
這一次,她是否應該相信?
而霍霆深拿著那個原始硬盤,所謂的“處理”,究竟是要揭開真相,還是……徹底掩蓋?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場關于真相的爭奪暗戰,似乎才剛剛開始。
而她,被囚禁在這絕對黑暗之中的她,又該如何等待?時機何時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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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