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老槐樹的枝葉,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駁的影。院子里的月季花剛澆過水,濕潤的泥土氣息混著晚風,漫過門檻鉆進屋內,與廚房飄來的排骨湯余溫交織,織成夏夜特有的寧靜。
林峰坐在石榴樹下的竹椅上,指尖摩挲著口袋里那枚金屬徽章。徽章邊緣的龍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背面 “狼” 字的刻痕里還嵌著些許邊境的細沙,是他五年軍旅生涯留下的印記。廚房傳來碗碟碰撞的輕響,蘇蘭正收拾著晚餐的殘局,林溪趴在房間的書桌上寫作業,筆尖劃過紙張的 “沙沙” 聲,偶爾夾雜著她咬著筆桿的輕哼,一切都像老城區的青石板路般,帶著安穩的質感。
巷口突然傳來鐵門被踹開的巨響,合頁斷裂的 “吱呀” 聲刺破夜空,緊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混著男人的叫囂,朝著院子的方向逼近。林峰瞬間起身,迷彩背包帶在竹椅背上刮出一道淺痕,他抬手擋在剛從廚房出來的蘇蘭身前,陰影恰好將母親瘦弱的身形完全籠罩。
“就是這兒,給我砸!”
五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人闖進院子,袖口繡著的虎紋在月光下格外扎眼。為首的刀疤臉踹翻院角的月季花盆,碎瓷片濺到蘇蘭腳邊,泥土混著花瓣粘在她的褲腳。他手里握著根鋼管,指節敲著管壁,目光掃過院子里的三人,最后落在林峰身上,語氣帶著挑釁:“聽說你很能打?敢擋虎哥的路,今天就讓你知道,在這老城區,誰說了算。”
蘇蘭攥緊圍裙的邊角,身體微微發抖,卻還是把林溪護在身后:“你們…… 你們想干什么?這是我家,再不走我報警了!”
“報警?” 刀疤臉嗤笑一聲,身后的混混跟著哄笑,“你報一個試試,看看警察來之前,你這寶貝女兒和老骨頭能不能扛住。” 他說著,伸手就去抓林溪的胳膊,指尖幾乎要碰到女孩的衣袖。
林峰側身的速度快得幾乎留下殘影,右手精準扣住刀疤臉的手腕。指腹能清晰感受到對方肌肉的緊繃,以及袖口處未洗干凈的機油黏膩感。他輕輕一擰,“咔嚓” 一聲輕響,刀疤臉的慘叫瞬間撕裂夜空,鋼管 “當啷” 掉在青石板上,滾出老遠。
“哥!” 林溪躲在林峰身后,指尖攥住哥哥的衣角,布料粗糙卻帶著令人安心的溫度。
剩下四個混混見狀,立刻圍了上來。其中一人揮著鋼管砸向林峰后腦,金屬反射的路燈燈光在地面拉出一道轉瞬即逝的亮線。林峰頭也未回,左臂向后一擋,鋼管撞在他的小臂上,發出沉悶的金屬碰撞聲,震得窗欞上的積灰簌簌掉落。他順勢抓住對方的鋼管,手腕發力,硬生生將鋼管從混混手中奪下,雙手握住兩端,膝蓋頂住管身,“咯吱” 一聲,鋼管被彎成了弧形,隨手扔在地上。
夜風裹著巷口小吃攤的辣椒油味飄來,卻被混混身上的劣質煙草味沖散,刺鼻得讓蘇蘭皺緊眉頭。另一個混混繞到林峰側面,抬腳踹向他的膝蓋,林峰縱身躍起,腳尖在對方肩膀上輕輕一點,借力翻身落在混混身后,手肘頂住對方的脊椎,混混悶哼一聲,癱倒在地,口中溢出的血腥味混著夜市的甜膩氣息,在空氣中短暫彌漫。
最后兩個混混對視一眼,一個撲向蘇蘭,想用人質要挾,另一個則朝著林溪沖去。林峰瞳孔一縮,身形如箭般竄出,先一步擋在蘇蘭身前,抓住撲來的混混手腕,猛地向后一拉,混混重心不穩,撞在石榴樹上,樹干劇烈搖晃,熟透的石榴 “撲通” 掉在地上,裂開的果肉濺出紅色汁液。
他轉身時,正好看到最后一個混混伸手去抓林溪的書包帶。林峰飛起一腳,踹在對方的腰側,混混像個破麻袋般飛出去,撞在院門上,鐵門再次發出 “吱呀” 的哀鳴。五個混混或躺或站,沒一個還能保持站姿,刀疤臉捂著被擰傷的手腕,臉色慘白:“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峰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松開,指節泛白的痕跡還未消退。他沒回答,只是目光掃過巷口更深的陰影處,那里似乎有東西在動。刀疤臉見狀,連滾帶爬地朝著巷口跑,路過門檻時還差點絆倒,跑出老遠才敢回頭撂下一句:“你等著,虎哥不會放過你!”
聲音消散在夜色里,院子里只剩下三人的呼吸聲,以及遠處夜市隱約的喧囂。蘇蘭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林峰的胳膊,又看了看他的手:“阿峰,你沒事吧?剛才…… 你以前在工地上,也這么厲害嗎?”
林峰避開母親的目光,彎腰撿起地上的鋼管,指尖在銹跡斑斑的管壁上輕輕劃過:“以前跟著工頭學過兩招防身,沒想到今天用上了。” 他把鋼管扔到院角,轉身時,看到林溪拿著創可貼跑過來,踮起腳想幫他貼在手背上的擦傷處。
“哥,你流血了。” 林溪的聲音帶著哭腔,指尖輕輕碰了碰林峰的手背,“你剛才好厲害,像電視里的 superhero 一樣。”
林峰笑了笑,蹲下身讓妹妹方便貼創可貼:“以后有哥在,沒人能欺負你們。” 他抬頭時,目光再次落在巷口的老槐樹上 —— 樹影深處,一道黑影正悄然收回望遠鏡,衣擺被風吹動的瞬間,露出腰間別著的黑色對講機,屏幕上閃爍的紅光,在暗夜里格外刺眼。
那道紅光閃了三下,便隨著黑影的消失而隱沒。林峰的笑容漸漸淡去,指節再次攥緊。他知道,刀疤臉的威脅不是空話,虎幫背后的勢力,以及那些藏在暗處的眼睛,絕不會因為這一次的挫敗而收手。
蘇蘭收拾好地上的狼藉,把摔碎的月季花重新種進新的花盆,林溪回房間繼續寫作業,只是偶爾會探出頭看一眼院子里的哥哥。林峰坐在竹椅上,重新摸出那枚金屬徽章,月光下,徽章上的龍紋仿佛活了過來,勾起他腦海中邊境的硝煙與炮火。
他原以為回到花都,能避開過去的紛爭,安安穩穩守護家人。可現在看來,平靜只是暫時的假象,那些他試圖逃離的黑暗,正順著老城區的巷口,一步步向他和他的家人逼近。
就在這時,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一個陌生的號碼,沒有備注,只有一串以 “138” 開頭的數字。林峰走到院子角落的陰影里接起,刻意壓低了聲音:“喂?”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帶著熟悉的煙草味:“孤狼,好久不見。虎幫的人只是開胃菜,真正的麻煩,還在后面。”
林峰的心臟猛地一縮,握著手機的指節瞬間發白。這個聲音,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 是當年 “龍刃” 小隊的通訊員,也是他以為早已犧牲在邊境的戰友,陳默。
“是你?” 林峰的聲音有些沙啞,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你還活著?當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見面再說。” 陳默的聲音頓了頓,“明天下午三點,城西廢棄紡織廠,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記住,別告訴任何人,包括陳凡。”
電話被掛斷,聽筒里只剩下 “嘟嘟” 的忙音。林峰站在陰影里,月光照不到他的臉,只有指尖的徽章,在黑暗中泛著冷光。城西廢棄紡織廠,正是之前他和陳凡遇到張虎的地方,那里藏著 “鐮刀” 組織的痕跡,也藏著他過去的秘密。
他抬頭看向林溪的房間,窗戶里亮著溫暖的燈光,偶爾能看到妹妹低頭寫字的身影。蘇蘭在廚房收拾完,走到院子里,給石榴樹澆了些水:“阿峰,天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送小溪上學。”
“媽,你先去睡,我再坐會兒。” 林峰的聲音放得輕柔,目光卻再次投向巷口的黑暗。
陳默的出現,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的漣漪不僅關乎他的過去,更可能將他的家人卷入更深的危險。明天的見面,是陷阱,還是解開謎團的鑰匙?他不知道,但他清楚,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夜風再次吹過,老槐樹的葉子 “沙沙” 作響,像是在訴說著無形的危機。林峰握緊手中的徽章,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無論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會擋在家人身前,哪怕要再次拿起武器,直面那些黑暗中的敵人。
他站起身,走到院門口,檢查了門鎖,又繞到后院,確認小門已經鎖死。回到院子里時,他抬頭看向夜空,烏云正慢慢遮住月光,老城區的巷口,似乎有更多的黑影在悄悄聚集。
一場新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