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瑜在從月望鎮(zhèn)出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準備好了換洗的小布包,懷里一直放著,就怕自己半路上需要更換。
“阿婆,我進去方便一下就行,謝謝您了。”
“快去吧,我這站著給你望風,不急。”
葉婉瑜遲疑了一下,見老婦人滿臉慈祥,也放心下來。
因為早有準備,所以葉婉瑜入廁快,出來的也快,但她不得不承認,這茅廁確實如云峰說的很是講究。
她剛才看見這家農(nóng)戶最起碼是有三個人,可茅廁里毫無異味,茅坑下面是做了斜坡處理,還有長流水在緩緩流淌,而且還配有凈手的水盆。
這套配置和她們?nèi)~府的茅廁如出一轍,只不過葉府里面裝飾得更加考究一些。
奇怪!
她心里有些犯嘀咕,見老婦人依舊站在太陽底下等著她,就趕緊走了幾步道:“阿婆,你怎么不站在陰涼的地方。”
老婦人笑瞇瞇的解釋:“老了就是喜歡站在太陽底下,曬著暖和。”
“姑娘是林州人?”
葉婉瑜陪她走的很慢:“我是嫁過來的,冬天里回了娘家,今春剛回來。”
“姑娘是有福之人,沒趕上林州的腥風血雨,好啊!”
葉婉瑜擠出了些笑:“阿婆,我現(xiàn)在也算是林州人了,也不知道林州以后會不會好。”
老婦人說話像是在絮叨:“一定會好的,只要那個林州刺史不回來,就能好。”
說話的功夫,兩個人已經(jīng)回到了前院,云峰見她們回來,這才放了心。
老婦人指著院子里修農(nóng)具的男人道:“姑娘,那個是我兒子,老身還得謝謝你讓他們幫我修農(nóng)具。”
“快進來,進來喝口熱茶。”
葉婉瑜想起玄武云樓給她的蔗糖,她立刻拿出來給老婦人道:“阿婆,我來碗熱水就好,泡一下糖水喝。”
“好,好。”
屋子里,玄武云樓已經(jīng)在等著她,還沒等他動手,那老伯已經(jīng)在一個茶碗里倒?jié)M了熱水。
老婦人見狀也把裝蔗糖的紙包打開,放好糖并用勺子攪了攪,才把茶碗推到了葉婉瑜面前。
葉婉瑜端起糖水,抿了一小口,茶碗太燙,她只能放下并看向玄武云樓。
她心想老夫婦若是再和他們嘮嗑,玄武云樓可別說得和自己不一樣,她剛才也是情急之下順口胡編的。
“夫君,剛才阿婆說,也不知道那個林州刺史還會不會回來,我這在娘家住了一個冬天,回到林州心里還有些害怕呢。”
玄武云樓心里頓時明白,他安慰葉婉瑜道:“你這小膽,當初就是嚇得跑回了娘家,咱們一勞本食靠天吃飯,不用擔心那些有的沒的。”
“丫頭,你夫君說得對,你們...”
老伯的話說了半截,院外就傳來了叫嚷聲:“這家是姓曹么?家里現(xiàn)在幾口人?”
葉婉瑜聽著聲音很是耳熟,老夫婦的臉色也倏然冷了起來,玄武云樓出手極快的把葉婉瑜身下的凳子一拉,就把她拉近了身邊。
老夫婦剛出了屋子,林州府衙的官兵已經(jīng)在院子里站滿了。
為首的見院子里有好幾個莊稼漢,一手握著戶籍簿子,另一只手警覺地放在了腰間佩刀的刀把上,剩下的十幾個官兵也都立刻圍了上去。
老伯率先擋在了兒子和武之力的面前,畢恭畢敬道:“官爺,今早你們的人已經(jīng)來盤問過了。”
為首的抖了抖手上的戶籍簿子,手指捋出一頁紙,又看了看老伯道:“曹老頭,那你早上吃飯了,可中午還要吃?老子想什么時候查就什么時候查!”
“是,是,官爺說的是。”
“這上面寫的你家只有三個人,怎么還沒到一天就又多出這幾個,難道都是你兒子?”
“那怎么可能呢,官爺,今年我兒子的身子又犯了病,我們也老了,所以只能雇人來種地,花些小錢總比自己累病了好,對吧?”
為首的推開老頭,走到武之力面前,又看向他身后的另一個人,來來回回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們是哪來的?”
武之力沒開口,他身后的人也沒開口,為首的可沒耐心,早已出鞘的刀瞬間抵在了武之力的胸口上,他陰嗖嗖的問道:“你他娘的,你是啞巴還是聾子,沒聽見老子問話么?”
屋里,
玄武云樓拿起湯勺又把糖水攪了攪,并把茶碗放到葉婉瑜跟前:“快喝,一會兒涼了。”
他起身之際卻被葉婉瑜拉住了手。
玄武云樓低頭睨了一眼葉婉瑜,回握了一下道:“別怕,快喝。”
他很快出了屋子,拱手行禮且態(tài)度卑微道:“官爺,何必動那么大的肝火,我這幾個兄弟不是不說話,他們是不會說話。”
為首的一眼高一眼低的看向屋里走出的人,倒是被陽光刺了眼,眩暈一閃而過他才看清玄武云樓,這男人的身形確實是農(nóng)耕的好手,只是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他假裝鎮(zhèn)定:“既然你不是啞巴,那你回答?”
“小民來自京郊之北的荒原,聽說林州水土富饒,所以趕著祭春神,帶著家里人找點生計。”
為首的將信將疑道:“難道屋里還有人?”
玄武云樓朝屋子里喊了聲:“娘子,出來見見官爺。”
早在玄武云樓出去的時候,葉婉瑜就知道自己肯定也是躲不過去,她也好奇那個為首的官爺聲音如此耳熟,定是以前見過的。
她摸了摸臉,這才起身朝外走,她只看了一眼那個為首的,瞬間就認出這人正是林州府衙里宣讀身契的牢官。
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