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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挑眉，目光如利刃般刮過沈仕清慘白的臉，
“為何偏偏要舍近求遠(yuǎn)，大費(fèi)周章，冒著天大的風(fēng)險，跑去謀害一個早已出嫁的張氏所出的、姓了沈的兒子？這于情于理，都說不通，未免…也太古怪了些。”
“如今看來，”
蕭祁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冷，帶著不容置疑的斷然，
“此事絕非表面那般簡單！本宮懷疑，那所謂的‘管事懷恨’根本就是一出精心編排的戲碼，這背后的黑手，定然另有其人！”
“秦祤！”
蕭祁倏然轉(zhuǎn)頭，目光如電，直射向肅立一旁的秦祤。
被這突如其來的點(diǎn)名驚動，秦祤立刻收斂心神，上前一步，躬身行禮，動作干凈利落。
“下官在！”
蕭祁劍眉微挑，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力，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廳堂中：
“落石一案，絕非尋常意外，其背后必定牽連甚廣，此等謀害我朝臣子的手段太過歹毒，意圖非常險惡，已觸犯國法天威！本宮決議，徹查到底，絕不姑息！”
他微微停頓，目光銳利地鎖定秦祤：
“秦大人，你身為刑部尚書，執(zhí)掌天下刑名，此案便全權(quán)交由你來負(fù)責(zé)！給本宮將每一個可疑的痕跡都查個水落石出！務(wù)必揪出真兇，無論涉及何人，絕不輕饒！你可能辦到？”
秦祤感受到話語中的千鈞重壓，神色愈發(fā)凝重，再次深深一揖，聲音斬釘截鐵：
“臣，領(lǐng)旨！定不負(fù)殿下所托，必將此案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蕭祁視線一轉(zhuǎn)，落在一旁面色沉凝的沈云舟身上，語氣放緩了些許，卻依舊帶著不容反駁的威嚴(yán)：
“沈云舟，此事關(guān)乎的不僅是你一人之生死，更關(guān)乎當(dāng)日隨你出生入死、一同經(jīng)歷那場劫難的眾多將士之性命與公道！所以，你不必再向本宮求情，本宮已經(jīng)決定，此事必須公開嚴(yán)查，以正國法，以安軍心！”
沈云舟抱拳躬身，沉聲應(yīng)道：
“殿下教誨的是，是臣思慮不周。臣…知道了。”
最后，蕭祁的目光投向一直跪伏于地、身形微顫的沈仕清，語氣平淡卻帶著無形的壓力：
“沈侯爺，起來吧。”
沈仕清如蒙大赦，連忙叩首謝恩，手腳并用地從冰冷的地面上爬起，垂首站立，姿態(tài)謙卑至極。
“本宮要徹查此案，無論是牽扯到張家，或是其他什么人，都絕不手軟。”
蕭祁凝視著他，慢條斯理地問道，
“沈侯爺，對此…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意見的吧？”
沈仕清心頭一緊，哪里敢有半分遲疑，立刻躬身應(yīng)道，語氣急切而惶恐：
“下官絕無意見！殿下明察秋毫，為民除害，下官唯有感佩！一切但憑殿下吩咐，侯府上下必定全力配合！”
他心中早已飛速盤算清楚，若真查到張氏頭上，他便立刻休妻，無論如何也要將侯府摘出去！
蕭祁將他眼底那一閃而逝的驚惶與算計盡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輕輕頷首，語調(diào)悠長：
“嗯…不錯，不錯。”
蕭祁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一直匍匐在地、瑟瑟發(fā)抖的沈月柔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冷笑。
“至于沈三小姐，”
他聲音淡漠，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既然你聲稱并非自愿害人，而是受你那好母親威逼脅迫，念在你尚有一絲悔過之心，便不必送去城外庵堂青燈古佛了。”
這話如同赦令，瞬間點(diǎn)燃了沈月柔心中的狂喜，她幾乎要抬起頭來謝恩。
然而，蕭祁的下一句話，卻像一盆冰水，將她剛?cè)计鸬南Ｍ麖氐诐矞纭?/p>
“不過，”
他話鋒陡然一轉(zhuǎn)，語氣森然，
“即便身不由己，你也確實(shí)行了構(gòu)陷之事，助紂為虐。若不加懲戒，何以明家規(guī)、正風(fēng)氣？待回府之后，自行去領(lǐng)家法，重責(zé)二十板子，好好記住這個教訓(xùn)。”
沈月柔猛地一顫，難以置信地僵在原地，剛剛涌起的慶幸瞬間化為烏有，二十板子…那足以讓她皮開肉綻，數(shù)月難以行走！
“嗯？”
蕭祁尾音微揚(yáng)，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
“看沈三小姐這神情，莫非是對本宮的處置…還有什么不服？”
沈月柔嚇得魂飛魄散，哪里還敢有半分遲疑，立刻以頭觸地，
“臣…臣女不敢！臣女謝殿下開恩！殿下懲戒的是…臣女…心服口服！”
蕭祁不再看她，視線轉(zhuǎn)向一旁冷汗涔涔的沈仕清。
“還有沈明遠(yuǎn)，”
他聲音更冷了幾分，
“此人品行不端，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險些毀了秦家姑娘的清白！若非秦家寬厚，其罪當(dāng)不止于此！此等行徑，惡劣至極！念在其尚未造成無可挽回之后果，便重責(zé)五十大板，小懲大誡，也給秦家一個交代。”
沈仕清心頭一緊，連忙躬身應(yīng)道，聲音急切：
“是！是！殿下明斷！這逆子犯下如此大錯，下官回去必定嚴(yán)加管教，重重責(zé)罰，絕不敢徇私！”
“至于張氏…”
蕭祁提到這個名字時，語氣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厭棄，
“她身為侯府主母，卻心思歹毒，屢生事端，本是罪無可赦。本宮念她年歲已長，便免其皮肉之苦。”
他略一停頓，目光如冰刃般刮過沈仕清：
“就罰她在佛堂禁足，親手抄寫《金剛經(jīng)》、《地藏經(jīng)》各五百遍，合計一千遍。抄寫時需焚香沐浴，靜思己過，一字不得假手于人！何時抄完，何時方可出佛堂半步！”
他的目光最終牢牢鎖住沈仕清，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經(jīng)此一事，往后該如何約束內(nèi)帷，管教妻室，沈侯爺——你，可明白？”
沈仕清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當(dāng)頭罩下，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他深深低下頭，幾乎是咬著牙回應(yīng)：
“下官…明白！下官必定嚴(yán)加管束，絕不讓她再生出任何事端！”
“呵，”
蕭祁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冷笑，意味不明，
“明白就好。”
語畢，他不再多看眼前這亂糟糟的一家人一眼，拂袖轉(zhuǎn)身，玄色衣袍帶起一陣?yán)滹L(fēng)，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廳內(nèi)眾人，皆齊齊躬身俯首，
“恭送太子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