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他屢立戰功升至副將,何家更是不遺余力,出重金在京城為他購置宅院、打點關系,助他站穩腳跟。
沈仕清也打算將那何思宓接來京城團聚,這一切都看上去十分的美好圓滿。
可落在張婉容眼中,卻全都不值一提。
在她看來,何思宓區區商賈之女,縱有萬貫家財,終究是低賤出身,能給的不過是銀錢俗物。
而且就算傾盡家財又能如何?終究是門戶低微、上不得臺面。
而她張婉容是太傅府的千金,身后是聲勢顯赫的太傅府,
能帶給沈仕清的,將是青云直上的仕途、是權傾朝野的人脈、是真正的人上人之位!
若得張家扶持,沈仕清的仕途豈是如今可比?
她越是思量,心中那點不甘與勝負欲就燒得越旺,她自幼看上的東西從沒有得不到的。
憑什么那樣一個商門女子,也配獨占如此英杰?
她偏要爭上一爭。
這一次,她鐵了心,非要嫁給沈仕清不可。
果然,在張婉容一次次精心設計的“偶遇”和主動示好之下,沈仕清終究難以抵擋這溫柔陷阱與權勢誘惑的雙重攻勢。
在張家明里暗里的扶持下,他官運亨通,連連高升,愈發嘗到了攀附權貴的甜頭。
最初對發妻的那點愧疚,也逐漸被野心與利欲所淹沒。
他甚至未等到明媒正娶,便與張婉容有了肌膚之親。
不久,張婉容便懷了身孕。
仗著腹中有了沈仕清的骨肉,張婉容底氣更加足,她一邊裝出一副不愿逼迫沈仕清的貼心模樣,一邊讓家里對沈仕清施壓,要求沈仕清必須立刻以正妻之禮迎她過門,并勒令他馬上與何思宓攤牌。
最終,那個原本應該被風風光光接來京城、身為正妻的何思宓,轉眼之間便被剝奪了名分,一來京城就成了見不得光、無人知曉過往的妾室。
一夕之間,天地顛覆。
可天不遂人愿。
就在即將迎娶張婉容進門的前三日,邊關突發戰事,沈仕清隨軍出征,這一去便是一年半載。
張婉容未婚先孕,只得偷偷躲藏起來生下孩子。
待到沈仕清得勝回朝,張婉容才終于得以正式入府,
而嫁過去的她才發現那個何思宓竟然在沈仕清出征前便已懷有身孕,
并且在沈仕清出征的這段日子,悄無聲息地在沈府替沈仕清生下了兒子。
不但生下了兒子,那孩子還比她的明遠大了數月!生生占了長子的位置!
她氣得幾乎要掀翻桌子,恨得咬牙切齒,可卻得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模樣!
為了掩蓋自己未婚先孕的丑聞,不讓京城眾人察覺她的孩子實為婚前所生,
張氏一進門便只能假裝懷孕,深居簡出,幾乎斷絕了一切往來交際。
她在府中生生熬了將近一年,才終于對外宣稱“生產”,
沈明遠這個名義上的“嫡長子”,方得以正式見光。
為了搶到長子這個位置,張婉容本打算去說服沈仕清隱下沈云舟的年齡,
而那何思宓竟然主動先同沈仕清說了不占沈府長子的位置,自愿將沈云舟的年齡改小了一歲有余。
張婉容心知沈仕清對何思宓存有舊情,又想要維持自己在沈仕清心中的形象,
她知曉沈仕清猜疑心重,不敢直接對何思宓下毒手,便想著法子逼她自亂陣腳。
她想著,何氏從前好歹是正室,如今被貶為妾,心中必定怨憤難平,
若能激得她與沈仕清爭執糾纏、失卻風度,自然就能讓沈仕清厭棄她。
于是屢屢故意挑釁,試圖激得她失態、與沈仕清爭執吵鬧。
可誰知何思宓性情溫婉得出奇,不論張婉容如何明嘲暗諷、刻意刁難,
她始終神色淡淡,對待沈仕清更是周到體貼、柔順如初,毫無怨言,不見半分怨懟。
這反而令沈仕清愈發愧疚,待她越發憐惜。
張婉容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每逢沈仕清不在府中之時,她便變著法子磋磨何思宓,
不是叫她近身伺候筆墨洗漱,就是命她做些縫補漿洗的粗活,甚至故意打翻茶盞讓她跪地擦拭。
可何思宓竟如一團溫順的棉花,逆來順受,恭順謙卑得叫人無處著力。
任你如何施壓,她都柔順應承,從不顯露半分委屈,更未向沈仕清吐露一句不滿。
一心想維持賢良形象的張婉容,到底不敢無緣無故直接要了何思宓的命。
一計不成,張婉容殺心又起,卻苦于不能在沈仕清面前撕破臉皮。
她左思右想,終于生出一條更惡毒的計策。
她暗中派人以何家的名義,在京城散播傳言,說沈仕清為攀附權貴拋棄糟糠之妻,竟將原配貶為妾室。
一向極重顏面的沈仕清聞訊大怒,絕不能容忍此等丑事張揚出去,影響到他的名聲。
張婉容本以為此次必能借沈仕清之手徹底鏟除何思宓母子,萬萬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何家竟主動站出來否認了全部傳言,還聲稱自家女兒何思宓雖曾與沈仕清定親,卻福薄早夭,未出閣便病逝在家中,無福嫁給沈家。
他們更反過來頌揚沈仕清重情重義,雖未成姻親卻仍多年照拂何家,生生將他的名聲捧得更高了幾分。
而就在流言平息后不久,深居后宅的何思宓,在一個寂靜的深夜,點燃了自己的寢室,引火**,將自己燒死在寢居之中。
火光亮徹沈府,她就這樣決絕地**而亡,還留下了一封親筆絕筆信給沈仕清。
無人知曉信中究竟寫了什么,只知沈仕清讀后沉默良久,神情大慟,
不僅此后的一年多對何家多方庇護,讓張婉容無法下手害何家,更執意將沈云舟記在張婉容名下,成為她的“嫡次子”。
張婉容自是一千一萬個不愿,可沈仕清一意孤行,反而質問她,
“為何你不能像宓兒那般為我多考慮幾分?”
逼得她不得不咬牙認下。
更讓她憋悶的是,沈仕清還特地重金為沈云舟聘請武藝師傅,口口聲聲說,
“這是宓兒的遺愿,她想讓云舟如我一般,成為馳騁沙場、保家衛國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