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陡然拔高,試圖用虛張聲勢來掩蓋心虛,
“怎么?如今我連這點要求清靜的權利都沒有了嗎?!你還要如何作踐我才甘心!”
“哦?原來是這樣啊。”
沈仕清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嘲諷笑意,
他不再踱步,反而慢條斯理地在那主位的梨花木椅上坐了下來,
他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袖,抬眸看向驚慌失措的張氏,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既然如此,那我便在這里再坐一會兒,陪你一同等等看。”
“我倒是想看看你那去后院忙‘雜事’的吳媽媽,究竟何時才能忙完,究竟何時才能回來‘伺候’她的主子。”
張氏聽到沈仕清這番話,眼睛控制不住的瞪大了幾分,
沈仕清說的這般直白,若她還不明白那真就是太蠢了!
沈仕清這個時候過來,根本就不是因為守院婆子的傳話!
他根本就是沖著吳媽媽來的!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刻意提起吳媽媽,句句不離,字字緊扣,分明是已經發現了吳媽媽偷溜出去的事!
方才還那般假裝不知、步步誘導的模樣,分明就是在故意戲弄自己!
如同貓捉老鼠般,欣賞著她的驚慌失措,等著看她如何自亂陣腳,如何難堪!
想到這些,張氏只覺得一股屈辱和憤怒直沖頭頂,
她死死地咬著后槽牙,幾乎要將牙齒咬碎,
手中的絲帕被她攥得變了形,幾乎要被那巨大的力道撕裂!
難怪吳媽媽去了那么久都杳無音信!
如今看來,分明是早就落入了沈仕清的掌控之中,被他的人擒獲了!
那…那她有沒有經受不住拷問而出賣自己?
有沒有將自己交代她出去做的那些事,全數告知沈仕清?!
若是說了…那…
張氏不敢直接挑明,她害怕這是沈仕清的試探!
她擔心如果就這樣承認反而上了沈仕清的當!
正當張氏心中驚濤駭浪,各種可怕的猜測瘋狂翻涌之時,
沈仕清又慢條斯理地開了口,語氣閑適得仿佛在談論天氣,卻拋出了一枚更重的炸彈,
“天天鬧著要見我,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了,你就當真沒有什么別的事情想知道的嗎?”
他刻意拖長了語調,目光如同帶著倒鉤的鞭子,刮過張氏緊繃的神經,
“比如…你那高高在上、權勢煊赫的娘家,張家…如今究竟如何了?”
聽到沈仕清驟然提起張家,張氏的瞳孔猛地劇烈收縮!
她抓著帕子的手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泛白,微微顫抖。
她當然想知道張家如今的情況!
那是她最大的倚仗,也是她這些日子以來最深切的擔憂!
可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院子里,她連府內的事務都打聽不到一絲風聲,又怎么可能知道府外翻天覆地的變化?
見張氏臉色煞白,神色驚疑不定,眼中交織的復雜情緒,
沈仕清嘴角勾起一抹極其殘酷的嘲諷笑意,仿佛終于要將獵物逼入絕境:
“托你這個‘好妹妹’一次次‘深謀遠慮’的福,”
他語氣中的譏諷幾乎要滿溢出來,
“你那一直替你鞍前馬后、處理‘首尾’的好大哥,張家的當家家主,已經銀鐺入獄,成了階下囚。朝廷欽定的罪狀,不日…就要開刀問斬了。”
“什么?!”
張氏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她的眼睛因極致的震驚和駭然而瞪得溜圓,幾乎要凸出眼眶,仿佛根本無法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
“不可能!”
她失聲尖叫,聲音尖銳得幾乎撕裂喉嚨,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絕望和不愿相信,
“你胡說!這絕不可能!”
沈仕清見張氏這般失魂落魄、拒絕接受現實的模樣,唇邊又逸出一聲極盡冰寒的冷笑,
那笑聲中不帶半分憐憫,只有殘酷的宣判,
“呵,為何不可能?”
他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每一個字都如同冰冷的鐵釘,狠狠砸下,
“張家犯下的,可是企圖殺害朝廷特派的剿匪官員、勾結山匪、形同謀逆的殺頭大罪!如今證據確鑿,已由秦大人親自查實,呈報御前!”
“張家已經被抄家滅族,所有家產充公!一應男丁,該殺頭的殺頭,該流放的流放,早已是鐵案如山,再無任何轉圜的余地!”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刀,直刺張氏的心窩,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指責:
“說起來,這一切還得‘多虧’了你!若不是你讓張家出面,對云舟下那等毒手,張家怎么會犯下這十惡不赦的殺頭大罪!”
“若不是你自作聰明,整出萬福樓那場鬧劇,試圖栽贓陷害,又怎會引得太子殿下震怒,順藤摸瓜懷疑到張家頭上去!張家又怎么會因此被徹查到底,徹底垮臺!”
“你那好兄長,張家的頂梁柱,也不會被你間接害死!是你!張婉容,你才是張家的掘墓人!”
“不可能!你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
張氏如同被逼到絕境的瘋獸,歇斯底里地尖叫著,猛地撲向沈仕清,雙手瘋狂地拉扯起他的衣袍袖擺,涕淚橫流,
“不可能!你是故意這樣說的對不對!你就是想看我痛苦,想活活氣死我對不對!不可能!張家樹大根深,絕不會出事!絕不會的!”
沈仕清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猛地站起身,毫不留情地一把將狀若瘋癲的張氏狠狠推搡出去!
他嫌惡地撣了撣被扯得褶皺的衣袍,仿佛沾上了什么臟東西。
“當初你膽大包天做下這等惡事之時,就應該料到會有今日這般后果!”
他聲音冷硬,字字如刀,
“呵!你和你那張家的膽子也真是夠大!連朝廷派出的剿匪隊伍都敢設計刺殺,如今落得這般下場,純屬咎由自取,活該!”
張氏被這股大力推得踉蹌著再次跌坐在地,發髻徹底散亂,幾縷灰白的發絲黏在淚痕交錯的臉頰上,模樣狼狽不堪。
她一臉猙獰,雙手死死抓著自己的頭發,仿佛要將頭皮撕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