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她也聽說了京城那些傳言,甚至還信了幾分?
想到這個可能,顏子依的臉色愈發陰沉。
若這謠言真是她那好母親故意散播的,伯爵府定然不會出面澄清。
可任由謠言發酵,對她百害而無一利。
一旦張氏母女起了疑心,她在這侯府的地位怕是難保。
從前好歹有個易知玉替她擋著,張氏的注意力全在折騰易知玉身上。
如今易知玉有沈云舟護著,連張氏都奈何不得她。
若她的真實身份被揭穿。
想到張氏母女若知道她不過是個姨娘所出的庶女,以她們那勢利的性子,定不會再給她好臉色看。
如今她又無法再從易知玉那里撈好處,連堵張氏母女的嘴都做不到。
不行!必須想辦法壓下這謠言!得把張氏的注意力從她身上引開!
而要轉移張氏的注意,最好的突破口就是易知玉!
顏子依眼中閃過一抹狠毒。
如今沈云舟不在府中,對付一個易知玉,對她來說易如反掌!
張氏正倚在羅漢榻上閉目養神,忽聽外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她微微睜開眼,就見沈月柔面色鐵青地闖了進來,連門簾都被她甩得嘩啦作響。
"這是怎么了?"
張氏放下手中的暖爐,眉頭緊蹙,
"誰又給你氣受了?怎么臉色這般難看?"
沈月柔咬著下唇,一屁股坐在了張氏對面的繡墩上,連珠釵上的流蘇都跟著劇烈晃動。
"母親,"
她壓低聲音,眼中閃著憤怒的火光,
"我今日可算看明白了,那顏子依恐怕真的是伯爵府姨娘生的庶女!"
"啪"的一聲,張氏手中的茶盞重重落在案幾上,濺出幾滴茶水。
"胡說什么!"
她厲聲道,
"你又在哪兒聽來的閑言碎語?"
"不是聽來的!"
"我今天親眼看見了!"
沈月柔喝了口茶水,將剛剛聚寶齋發生的事全都同張氏細細說了一遍。
"您還記得去年顏子依送來的那對翡翠鐲子嗎?說是她特意在外面尋到一塊好玉給您定做的。"
她冷笑一聲,
"其實根本就不是,是易知玉在她送您的前一個月在聚寶齋買的!"
"還有那套青瓷茶具,"
沈月柔越說越激動,
"說是她陪嫁里頭的,結果呢!"
"分明是幾個月前易知玉那蠢貨花了整整八百兩銀子買的!"
張氏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她緩緩抬頭,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意:
"你確定沒看錯?"
"千真萬確!"
沈月柔斬釘截鐵地說,
"我特意抓著易知玉去各個鋪子查看了一遍商鋪的賬本單子!易知玉買的那些物件全都能和顏子依送咱們得東西對得上。"
張氏眸色驟然一沉,凌厲的目光掃向身側的婆子。
那婆子立刻會意,連忙將顏子依方才送來的玉枕呈了上來。
"易知玉的禮單上可有此物?"
張氏示意婆子打開錦盒,指尖輕點著枕面問道。
沈月柔湊近細看,當即點頭如搗蒜:
"這玉枕我知道!是易知玉在聚寶齋重金購得的,我在那單子上見過,易知玉可花了一千多兩銀子呢??!"
張氏聞言,面色瞬間陰沉如水。
“這是顏氏剛剛送來的,說是她母親送我安神的?!?/p>
"她分明在扯謊!"
沈月柔急聲道,
"這東西明明就是她從易知玉那兒誆來的。您是不知道,那顏子依每每看中什么物件,就去易知玉跟前拐彎抹角地暗示。易知玉那個蠢貨轉頭就會買來送她。她倒好,轉手就拿來咱們這兒充體面!"
說著又壓低聲音:
"前些日子府里傳得沸沸揚揚,說顏子依死皮賴臉要去易知玉那兒蹭血燕人參補身子,結果被二哥當場撞破趕了出來。"
“母親您細想,她非要拉著易知玉同住坐月子,還把易知玉弄到她院子里一同住著,可不就是盤算著蹭那些名貴補品?”
沈月柔越說越激動,絞著帕子道:
"要不是二哥突然回府從她院子接走了易知玉,又當眾將她身邊去易知玉那拿補品的下人趕走,咱們還當她是真心要與人作伴呢!"
“您瞧顏子依那臉色蠟黃的樣兒,可不就是沒撈著易知玉那些好東西補養么!她自己定也沒有什么好東西,所以沒拿到易知玉的,自己身子就沒得補?!?/p>
“這一切都說明什么?說明她顏子依根本就不是伯爵府嫡女,誰家嫡女會如此小家子做派如此窮酸的!”
聽完沈月柔這番話,張氏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她想起方才顏子依那番說辭,心中疑云頓起。
"我方才讓她去請伯爵府的女眷過來小聚,她卻推說她母親染了風寒。"
張氏眉頭緊鎖,指尖輕輕敲著桌案,
"如今看來,這事怕是有古怪。"
她略一沉吟,轉頭吩咐身邊的婆子:
"去備馬車,我要親自去伯爵府走一趟。既是親家夫人身子不適,我這個做親家的,不去探望反倒顯得失禮了。"
沈月柔見狀,立刻上前一步:
"母親,我陪您一同去。"
張氏微微頷首,又壓低聲音對婆子道:
"記住,去伯爵府的事,別讓顏子依知道。"
婆子躬身應道:
"是,老奴這就去安排,保證不會讓夫人知曉。"
張氏和沈月柔的馬車停在伯爵府附近,并未直接上前。
張氏先派了個機靈的婆子去府門前打聽,不一會兒就見那婆子匆匆跑了回來。
那婆子稟報道,
"夫人,老奴問過了,門房說伯爵夫人前幾日就去城東的溫泉莊子了,說是要住上五六日才回府呢!"
沈月柔聞言頓時變了臉色,
"好個顏子依!方才還說什么母親染了風寒,分明是滿口胡言!人都離府幾日了,她竟敢說今日還見過?"
張氏的臉色陰得能滴出水來,手中的帕子攥得死緊,
"先回府。"
她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看來這顏氏的身份確實蹊蹺。若真是伯爵府拿個庶女來糊弄我們沈家。"
她冷笑一聲,
"我定要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馬車調轉方向時,車簾被狠狠甩下,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車簾之下,張氏和沈月柔的臉色都十分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