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依舊頻繁夢見裴妄。
畫面多是一些曾經發生過的,和裴妄息息相關的事情。
比如,裴妄擁有人生中的第一臺相機后,歡喜地對她拍個不停。
他說她就是他的靈感繆斯。
還說要把她所有美好的樣子全都記錄下來!
又比如,裴妄第一次學會騎自行車后,興奮地載著她滿院子穿梭。
盡管騎得歪歪扭扭,最后他們倆還雙雙摔了個狗啃泥。
再比如,三月的暖陽里,他們去寬闊的草坪上爭相放風箏,比誰放得更高。
如茵的草地上,他們迎著風快樂奔跑,風聲裹挾著他們的清脆笑聲,許久都無法消散……
每一次夢醒過來,姜白都要停頓許久,才能從那些真實發生過的畫面中抽離出來。
然后便是納悶不已。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可她明明對裴妄半點思念都沒有,為什么會總是夢到他?
難不成是思念他而不自知?
想法剛一冒出,她就忍不住打個哆嗦,趕緊把這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揮散掉了。
她很確信自己,對裴妄沒有半點思念。
她恨不得這輩子都再也不要想起這個人!
然而,關于裴妄的夢境,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僅沒有消散,反而還愈演愈烈。
以至于到后期,整晚整晚的夢境都沒有點具體的情節。
只有從頭到尾的纏綿悱惻。
裴妄緊緊擁著她,在她耳邊一遍遍說著:
“白白,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不許離開我!”
“……”
在連著做了近一周這種匪夷所思的夢境后,姜白終于受不了了。
特別是每次醒過來,看著身邊熟睡的齊庭宇,濃濃的愧疚感便會如潮水般向她涌過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自認為,她對齊庭宇非常忠誠。
可一次次夢見和別的男人做這種事,到底還是會讓她忍不住,在內心里不自覺地對自己做出道德上的強烈審判!
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什么背叛齊庭宇的事。
于是,這天清晨,在又做了一整晚的春.夢.后,她不等齊庭宇醒過來,便伸手摟著齊庭宇,主動吻了上去。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最近和齊庭宇的頻次太少了些。
以至于讓她做起了這種亂七八糟的夢來……
齊庭宇是被吻醒的。
意識到姜白在做什么,他當即便給了回應。
內心深處更是覺得自己幸福壞了!
得此良妻,夫復何求!
這是一個熱情似火的早晨。
許久之后,姜白懶洋洋地趴在齊庭宇的懷里,半瞇著眼休息。
齊庭宇也神情饜足地,抱著姜白許久都不撒手。
他問姜白:“今天早上怎么還來了這種興致?”
姜白笑了笑,“怎么,好久沒聽老公說我女神了,想在老公這里找回曾經的魅力,不行???”
齊庭宇被逗笑了。
回憶起曾經,他脫口而出:“你不用自我懷疑,不管是讀書時代,還是現在已經嫁為人.妻.的你,都是男人們心中女神級別的存在?!?/p>
姜白一直都知道自己不丑,但是【女神】這個title,會不會也太夸張了?
“我真的有這么漂亮?”她問。
“你能問出這句話,說明你對自己完全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姜白說:“可我記得,大學時候,咱們系的系花,就另有其人吧?那還是咱們系的男同學們一個個親手票選出來的?!?/p>
一提起這個,齊庭宇就十分不屑,“都是一群舔狗,之所以票選那個女生,不過是因為那個女生是單身,以為投票討了人家的歡心,人家就能跟他交往似的。
“至于你,你不知道咱們系的男生在票選系花的時候,都是直接把你排除在外的嗎?
“而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你和裴妄形影不離,給人感覺你名花有主了,他們自覺和你沒機會了,就直接把你忽略了。
“如果再來一次公平的、正式的投票,我敢打包票,你絕對是斷層式的第一名!”
放在往常,姜白肯定會被齊庭宇這番話逗得心花怒放。
但此刻,她嘴角擠出的笑意,卻有幾分的勉強。
怎么又是跟裴妄有關?
努力想和裴妄撇清關系,偏偏現實又一次次提醒著她,曾經和裴妄發生過的種種。
不過,大概是因為今早和齊庭宇的甜蜜,接下來的幾天,姜白真的沒有再夢見裴妄。
也沒再做亂七八糟的春.夢。
只是,這樣的安穩也就持續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她就再次夢見了裴妄。
不同于之前總是夢見過去的畫面,再不然就是和裴妄從頭到尾地纏綿。
這一次,她夢見的,是和裴妄重逢的畫面。
還是那一張桀驁張狂的臉。
他陰惻惻地盯著她笑,說:
“白白,好久不見啊!
“離開我的日子,你過得如何?
“聽說你已經嫁人了?”
夢里,姜白咽了一下口水,嘴角努力牽扯出笑容:“好久不見,別來無恙?!?/p>
“別來無恙?”裴妄說著,表情又變成了一副可憐巴巴的小狗模樣。
他拉著姜白的手,哀求著:“白白,我后悔了,我不想和你分手了。
“你回來吧,回到我身邊來吧。
“不要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好不好?”
姜白只覺得手心黏膩得厲害。
她費力掙脫裴妄的大掌,認真道:“我們已經結束了,我也有了新的生活,我們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裴妄臉上的哀求轉瞬即逝,轉而又變成了強烈的不甘的憤怒。
他大掌猛地握住她細長的脖頸,咬著牙,在她耳邊狠狠道:“回不回得去,我說了算!
“你沒資格!
“現在你就跟我走!
“我要好好懲罰你這個不聽話的東西!
“竟然敢不經過我允許,擅自嫁給別的男人!”
姜白只覺得空氣愈發的稀薄,難受得她無法呼吸。
她費力地想要掙脫,想要說話,奈何她使出渾身解數,也不得絲毫解脫。
就在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而亡時,一道久違的、親切地,帶著救贖般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姜白?”
“姜白!”
“你醒醒!”
猛地,姜白睜開眼。
像是歷經了一場恐怖的瀕死體驗,她大口大口地劇烈喘息著,以平復夢里帶給她的強烈窒息感。
齊庭宇一臉擔心地看著她:“做噩夢了?”
姜白沒說話,也沒力氣說話,只輕輕點了點頭。
齊庭宇摸了摸她的額頭,確定她沒發燒。
但是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以及剛才睡著時,一臉痛苦的模樣,他又開了口:“是不是最近被裝修的事忙累著了?這樣吧,今天先把手頭工作停一下,我帶你上醫院看看?!?/p>
姜白想要拒絕。
只是噩夢而已,人這一輩子,哪能不做幾個噩夢的。
但架不住齊庭宇擔心她,非要拉著她去醫院。
無奈,姜白只好老老實實地,去市第一人民醫院做了一個全面的身體檢查。
而檢查出來的結果,也令二人十分意外。
姜白,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