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吧哭吧!”蜜蜜溫柔地撫著姜白的脊背,“我也是這么過來的,知道你這會兒心情不好受。
“哭出來就好些了。
“等哭完后,我教你怎么在這里生存下去?!?/p>
嗚咽聲久久回蕩在屋內,經久不散……
等哭得差不多后,蜜蜜說到做到,一點兒也沒耽擱地,立馬就教起了姜白在這里工作要遵循的規矩、職責,以及,怎么討客戶歡心,怎么有技巧地要小費,碰到一些要求過分的顧客,要怎么讓人愉悅地拒絕……
姜白麻木地聽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蜜蜜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聲提醒:“你能不能專心一點?我來的時候,可沒人教我這些,這都是我自己一點點琢磨出來的經驗之談,能幫你少走很多彎路的!”
姜白一臉委屈地坐在床上,雙手抱著屈起的膝蓋:“我想我的孩子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想我,這個時候會不會在哭鬧,也不知道下次和她見面會是什么時候,還是說,這輩子我都不會再有機會見著她了……”
“孩子?”蜜蜜眨巴著眼睛,坐到姜白的旁邊,“你居然都有孩子了,完全看不出來?。∷啻罅??”
“快一歲了?!?/p>
“那么???”
“嗯。”姜白點了點頭,聲音翁翁的,“剛斷奶不久?!?/p>
頓了頓,她想到了什么,問蜜蜜:“你不是也有孩子?他多大了?”
“嗐,我的孩子比你的大多了,今年都要上初中了,是個兒子?!?/p>
“初中!”姜白驚愕。
瞧著蜜蜜完全不像是會有個初中兒子的樣子,她不由得問道,“你今年多大?”
“我年紀不大,但是要孩子要得早,我們那兒都是那樣的,結婚基本都沒到法定年齡,在村子里擺了酒就算結婚了?!?/p>
“那你想孩子嗎?”
“想啊!怎么能不想!”說著,蜜蜜走到堆放她那一堆行李的地方,拿出了一個小鐵盒。
鐵盒打開,她小心翼翼地,從里面拿出一張邊角被摩挲得有些泛白的照片,“每次想柚仔了,我就拿他的照片出來看看。
“他從小就很乖,很聽我的話,成績也一直都不錯,還會幫著我做農活呢。
“他爸有時候喝酒喝多了,打我的時候,他也會堅定地站在我這一邊。
“打不贏他爸,他就去拽他爸的衣服,反正就是不讓他爸繼續打我。
“明明他自己也很害怕,卻會勇敢地站出來保護我。
“他真的是一個天使寶寶!”
蜜蜜感慨著,眼里不禁涌出了些許的迷霧。
她吸了吸鼻子,將照片遞到姜白面前,“你看他跟我長得像不像?他總跟我嘚瑟,說他是學校的什么校草,還說有好幾個小姑娘都給他寫情書呢?!?/p>
姜白打量著照片里的照片。
環境像是在那種老式的照相館里拍的,背景是色彩鮮艷的畫,畫面里是連綿山脈、開闊湖面,左側有一棵粗壯的桃樹,桃樹上,朵朵絢麗桃花肆意綻放。
膚色黝黑的少年就這么站在【樹下】,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意。
那一張清雋帥氣的五官,和蜜蜜有著八分的相似,甚至就連燦爛的笑容,也和蜜蜜一樣,有著能感染人心的力量。
姜白實話實說:“這么帥的小伙子,大概率是校草沒錯了,遺傳了你美人坯子的基因?!?/p>
蜜蜜聽得心里美滋滋,唇角忍不住勾起笑。
她手指輕柔地撫著柚仔的臉龐,像是隔空撫上了孩子的臉頰,眉眼溫柔又慈愛。
但很快,她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真不知道老天爺怎么想的,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送到了我的手里呢……”
姜白抬眸看了蜜蜜一眼,瞧見她臉上帶著幾分的酸澀和自責,不由得出聲安慰她:“老天爺精著呢,他給柚仔挑了一個好媽媽。
“像你這樣柔軟又堅韌的媽媽,全天下再也挑不出第二個了?!?/p>
兩句話,夸得蜜蜜忍不住“噗嗤”笑出來。
她轉頭看向姜白,臉上揚著燦爛的笑容:“我發現你還是挺會說話的嘛。”
笑了一會兒后,她將照片收進了鐵盒里,“還是不看孩子了,看下去就沒頭了。”
將鐵盒放回原處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頭沖姜白說:“我給你耍一段花槍怎么樣?”
“耍花槍?”姜白詫異。
蜜蜜點了點頭:“小時候家里養不起我讀書,就把我送去了一個花槍師傅那里,讓我跟著他學?;?,想著將來也算是有一門技術傍身,不至于把自己餓死。
“結果我花槍學得不錯,但是街頭賣藝的,卻沒什么人看了。
“再加上城管又管得嚴,所以這門技術啊,就算是徹底沒地兒展示了。
“咱倆也算挺投緣的,今天我就把我的看家本事拿出來,給你展示一番,怎么樣?”
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還能有這樣的娛樂活動,姜白自然是樂意觀看的。
“好?。 彼?,“但是這地方有花槍這種東西嗎?”
“沒有就用其它東西代替唄!”
蜜蜜出了屋,不一會兒就在院子里找了一根稍長的枯樹枝。
回到并不寬闊的屋內,找了個稍稍開闊的位置站好。
只一站定,她的氣場和眼神便瞬間變了。
腰肢一扭,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她身形驟然躍起,那根枯樹枝仿佛在她的手中活了一般,一會兒直直刺向前方,一會兒旋身躍起,在空中舞出一個優美的圈,落地再“噠”的一聲,打向地面……
一段【?;尅勘凰5糜心S袠?。
姜白看得眼睛直發亮。
精彩之處,竟不自覺的鼓起掌來:“好!”
眼前的蜜蜜,仿佛懸崖邊上迸出的一朵野花。
不管土地如何貧瘠,呼嘯山風如何用力摧殘,都折不斷她挺直的莖稈。
她是那么用力地在迎風生長,向陽而生,好似世間的一切困難都打不倒她。
而她的韌勁兒和強烈的生命力,也深深地感染著姜白,讓姜白在落到如此境地后,也不至于對自己的人生感到太過的絕望。
……
一周過后。
姜白在蜜蜜的培訓之下,正式上崗。
早在這之前,花姐就搞了一套套的營銷方案,打算把姜白的初次亮相,打造出一個聲勢浩大的場面。
而效果也十分不錯,這一晚的湄岸夜曲歌廳,來了很多新老顧客,場面十分熱鬧。
凌晨時分,姜白被花姐穿上花里胡哨的衣服,坐在公主風的宮廷椅子上,被保鏢們抬著上一樓搭建的舞臺。
今晚,她要在這里,被當做物件一樣,拍賣掉她初次陪酒的資格。
歌廳是環形中空設計的,因為她的出現,一樓的場地,以及二樓、三樓的走廊,很快就聚集了形形色色的男人們。
他們有的沖她吹口哨,有的朝她扔花環,有的甚至非常直白地朝她說著一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話。
姜白全程就這么麻木地坐在椅子上,像商品一樣展示著,一動不動。
她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命運推著走。
但很快,她就在一樓密集的人群中,發現了一張熟悉的人臉。
那是——
蒙里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