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踏浪而來,所過之處,萬頃怒濤皆為臣服。
瓢潑的暴雨,依舊在瘋狂地沖刷著這座要塞的每一寸土地,沖刷著金獅子、卡普、戰(zhàn)國的身軀,唯獨……繞開了那個男人。
雨幕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開,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個絕對干燥的領(lǐng)域,
雨水順著看不見的弧度滑落,沒有一滴能沾濕他的衣角,仿佛這片天地本就該為他讓路。
這神跡般的一幕,讓混亂的戰(zhàn)場出現(xiàn)了詭異的停滯。
無論是浴血奮戰(zhàn)的海軍,還是遠處觀望的將校,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道逆著天災而來的身影所吸引。
他的出現(xiàn),甚至蓋過了三位傳說級強者交戰(zhàn)所帶來的震撼。
“那……那是誰?”
“能在狂暴的大海上行走……是惡魔果實能力者嗎?”
“是那個男人!”一名海軍少將聲音發(fā)顫,眼中滿是忌憚與不可思議,“【波導王】亞倫·凱爾!”
這個名字像一顆投入沸油的火星,瞬間在海軍陣營中炸開了鍋。
“他怎么會在這里!世界政府不是已經(jīng)撤銷了他的通緝令,默認了他的中立地位嗎?”
“這種時候出現(xiàn)在馬林梵多……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一個金獅子就夠了,現(xiàn)在又來一個怪物……”
恐慌與絕望的情緒,比之前的炮火蔓延得更快。
無數(shù)道目光,混雜著忌憚、警惕與困惑,齊刷刷地聚焦在那道緩步走來的身影上。
他仿佛沒有感受到這些視線,依舊保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穿過混亂的外圍,朝著戰(zhàn)場的中心走去。
激戰(zhàn)中的三人自然也停了下來。
卡普緩緩放下高舉的拳頭,漆黑的武裝色褪去,見到來人是凱爾,神情復雜。
戰(zhàn)國所化的金色大佛也停止了攻擊的動作,巨大的佛首微微轉(zhuǎn)動,金色的眼眸牢牢鎖定著凱爾,莊嚴的面容上滿是戒備。
“賊哈哈哈哈……”
金獅子史基的狂笑聲打破了這片刻的死寂,他飄在半空中,眼神中是毫不掩飾的興奮。
“我就知道!凱爾!”他像是找到了知音,聲音里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期待,“你也是為了羅杰而來的嗎?!”
凱爾終于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了滿目瘡痍的戰(zhàn)場邊緣,與他們遙遙相對,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他沒有理會卡普與戰(zhàn)國那幾乎要將人刺穿的視線,只是抬起頭,看向半空中的金獅子。
那雙金色的瞳孔里沒有敵意,反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戲謔,以及一抹藏得極深的同情。
“撒西不理打拿,哈基……金獅子?!?/p>
“你們一個兩個的,把馬林梵多當成什么地方了!”戰(zhàn)國終于忍不住怒喝出聲,化身大佛的他聲若洪鐘,震得空氣嗡嗡作響。
卡普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凱爾,神情晦暗難明。
他捏緊了拳頭,又緩緩松開,“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p>
凱爾的目光越過金獅子,落在了卡普和戰(zhàn)國身上。
他臉上的那一絲玩味緩緩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
下一秒,卡普與戰(zhàn)國同時身形一震。
凱爾利用果實能力實現(xiàn)了加密通話的效果。
【……羅杰的處刑,我不會干涉。】
是凱爾的聲音,清晰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
【等一切結(jié)束后,他的尸身,由我來收殮安葬?!?/p>
卡普和戰(zhàn)國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錯愕與……難色。
安葬?
他們何嘗不想讓那個斗了一輩子的老對手,在死后能有一份體面。
但,世界政府那群高高在上的家伙,怎么可能同意!
他們早已下達了最高指令:哥爾·D·羅杰的尸首,將在處刑后進行世界巡游,用以震懾大海上所有蠢蠢欲動的海賊!
這是一種極致的羞辱,也是一種冷酷的政治宣告。
卡普的拳頭再次握緊,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發(fā)出“咯咯”的脆響。
一股源自胸腔的怒火幾乎要沖破理智的堤壩。
他與羅杰“相愛相殺”了數(shù)十年,是最了解彼此的對手,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讓羅杰死后不得安寧,尸身被當作戰(zhàn)利品一樣示眾,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可他又能怎樣?他是海軍英雄,背后是無數(shù)海軍將士和需要守護的平民,肩上扛著的“正義”二字壓的他喘不過氣。
戰(zhàn)國同樣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他比卡普更懂政治,更明白這背后的利害與骯臟。他知道,這是無法違逆的大勢。
凱爾的要求,是要他們公然違抗世界政府的最高意志。
他們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凱爾靜靜地看著他們,看著卡普臉上壓抑的憤怒與無力,看著戰(zhàn)國眉宇間緊鎖的凝重與決絕。
他眼底深處那最后一絲期待的光,漸漸沉了下去,化作一片冰冷的深海。
原本只是想找個大鬧馬林梵多的理由,沒想到……
連最后的體面,都不愿意給嗎?
其實我開玩笑的,同意也大鬧一場!
“呵。”
一聲極輕的嗤笑,從凱爾的唇邊溢出。
他緩緩抬起手,握住了背后那柄黑金薙刀的刀柄。
“鏘——”
清越的金屬摩擦聲,在風雨雷鳴交織的背景音中,顯得格外刺耳。
黑金色的刀身被一寸寸抽出,刀刃上流轉(zhuǎn)著幽冷的光,仿佛能將周圍的光線都吞噬進去。
凱爾抬起頭,臉上露出了一個危險的笑容。
那笑容里沒有絲毫暖意,只有無盡的冰冷與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