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月御田刻下最后一筆,收刀入鞘,額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他退后兩步,看著那行與古老文字并存、卻充滿了新生霸氣的宣言,胸中豪情激蕩。
“庫哈哈哈!干得好,御田!”羅杰滿意地拍了拍石基,仿佛那不是冰冷的石頭,而是未來某個老朋友的肩膀。
香克斯和巴基兩個小鬼,雖然還不能完全理解這行字的全部意義,卻也被這股氣氛感染,挺直了小小的胸膛,仿佛自己也參與了一件足以載入史冊的壯舉。
整個黃金鄉的遺跡,似乎都因這句宣言而變得更加厚重。
空氣中彌漫著歷史與未來的交錯感,神圣而莊嚴。
凱爾站在人群稍外圍的地方,雙臂抱在胸前,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他的嘴角掛著一絲微笑,既為船長的豪邁,也為這趟旅程的奇幻。
然而,一個奇特的念頭卻像藤蔓般在他心里悄然滋生。
來都來了……
如此波瀾壯闊的時代,如此傳說中的地方,羅杰留下了王的宣言,御田留下了見證者的刻痕。
自己呢?難道就這么干看著?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便再也揮之不去。
他可不是那種甘于當背景板的男人。當然,他沒興趣和羅杰搶風頭,在旁邊再刻一句“俺也一樣”也太傻了。
得用一種更……獨特的方式。
他的目光在巨大的基座上游走,最終鎖定了一處位于基座側后方、被倒塌的石柱陰影遮蔽的角落。
那里很不起眼,布滿了風化的痕跡,就算有人繞到后面,也未必會注意到。
完美。
凱爾狀似無意地踱步,繞到了那片陰影之中。他背對著眾人,裝作在研究金塊的紋理,右手食指卻悄然抬起。
一縷肉眼不可見的波動從他指尖匯聚,空氣微微扭曲,那塊古老的黃金表面開始無聲無息地升溫。
他要用“熱浪炙息”的微縮版,以紅外線為刻刀,留下自己的印記。
刻什么好呢?
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打算當個謎語人。
指尖移動,一行極細的字跡開始浮現:“聆聽潮汐,注視光影,萬物皆言……”
這話說得云里霧里,故作高深,幾百年后要是有人看到,八成會罵一句“謎語人去似”。
他搖了搖頭,指尖熱量一擴,那行字跡便被高溫抹平,恢復了原樣。
不行,太做作了。
那……來首詩?彰顯一下文化底蘊?他醞釀了一下情緒,再次動筆:“黃金鐘沉默,碧海浪濤歌,待新王……”
“王”字還沒刻完,他又停下了。
感覺酸溜溜的,一點也不像個海上好漢,倒像個傷春悲秋的詩人。
再說,自己肚子里有幾兩墨水,他自己清楚得很。
再次抹掉。
要不,學學御田的老家,來個緋句?
簡潔,有意境。他皺著眉,苦思冥想,在心里反復推敲。
“空島云深處,黃金鄉入夢,浪客留其名。”
念叨了兩遍,凱爾自己都覺得拗口。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感覺腦細胞都快被燒干了。
捏麻麻的,算了!
凱爾忽然就釋然了。他覺得自己真是想多了,搞那么復雜做什么?
指尖再次亮起微弱的紅芒,這一次,他沒有任何猶豫,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四個方方正正、樸實無華的字,被清晰地烙印在了黃金鐘基座的角落里。
「到此一游」
大功告成。
凱爾拍了拍手上的灰(雖然并沒有),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的杰作。
這四個字,簡單明了,真實不做作,完美地表達了作者的思鄉之情……
管他什么未來,什么歷史,老子來過,這就夠了。
他哼著小調,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神態自若地重新匯入人群。
“喂,凱爾,發什么呆呢?”雷利注意到了他,隨口問道。
“沒什么,”凱爾聳了聳肩,臉上掛著一絲神秘的微笑,“只是在想,這鐘要是敲響了,聲音大概能傳遍整個空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