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很清楚,自己沿途都在樹干上用一種特殊的熒光劑做了標記,只要原路返回就行。
可當(dāng)他回頭尋找時,那些本該在樹干上留下痕跡的地方,光潔如新,仿佛他從未路過。
他不信邪,又往前走了一段,再次回頭。
還是沒有。
他明明是朝著一個方向走的,卻總是不知不覺又繞回原地,那棵歪脖子樹,他已經(jīng)看見三次了。
四周靜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聲。
就在他快要崩潰的時候,頭頂傳來“簌簌”的聲響。
他一抬頭,只見兩只肥碩得不像話的松鼠,正蹲在粗壯的樹杈上,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瞅著他。
那眼神,分明是在看一個傻子。
緊接著,其中一只松鼠抬起小爪子,一顆飽滿的松果劃出一道精準的拋物線,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砰”的一聲,不重,但侮辱性極強。
“嘿!”
他剛要發(fā)作,怒吼一聲,想把這兩只膽大包天的畜生嚇跑。
可他這一聲吼,像是捅了馬蜂窩。
更多的松鼠從周圍的林子里探出毛茸茸的頭,黑溜溜的眼睛齊刷刷地鎖定了他。
松果,如同雨點般,鋪天蓋地地砸了下來。
密集的破空聲,伴隨著果殼砸在身上、頭上的悶響,讓他徹底懵了。
與此同時,浮云山安保監(jiān)控室里。
王大力正翹著二郎腿,看著分屏監(jiān)控畫面里那個抱著頭鼠竄的年輕人,嘴里啃著的水果差點噴出來。
他樂得直拍大腿,整個監(jiān)控室里都回蕩著他爽朗的笑聲。
“這小子,還真是不死心吶!讓松鼠給他上一課也好!”
他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時針已經(jīng)指向了五點。
“得,到時間了,再不把他弄下來,我晚飯都沒了。”
王大力放下吃了一半的水果碗,擦了擦手,慢悠悠地站起身,出了門。
等他信步走到那片林子時,松果雨已經(jīng)停了。
那個一臉挫敗、衣衫狼狽的記者,靠著一棵大樹癱坐在地,頭發(fā)凌亂,身上還掛著幾片碎裂的松果殼,滿臉都是生無可戀。
王大力雙手插在褲兜里,慢悠悠地踱到張磊面前。
張磊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是故意傷人!”
王大力樂了,蹲下身子,拍了拍他肩膀上的一片松果殼,“非法拘禁?我可沒綁你。故意傷人?你問問它們,是哪個不長眼的先闖進人家地盤的?”
他朝著林子深處努了努嘴,“俺們浮云山的松鼠,護食得很。你身上這股子不懷好意的味兒,離著二里地都能聞見。”
張磊被噎得說不出話,他是個記者,靠嘴皮子吃飯的,今天卻頭一次感覺詞窮。
他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打著身上的塵土和碎屑,眼神里的不甘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
他無法理解,也絕不相信。
什么護食的松鼠,這分明是訓(xùn)練有素的攻擊性動物!還有那個詭異的“鬼打墻”,絕對不是什么自然現(xiàn)象。
高科技!肯定是某種他不知道的高科技!
聲波干擾?磁場扭曲?還是全息投影?
張磊的腦子里,各種科幻電影里的名詞瘋狂閃現(xiàn),他越想越覺得就是這么回事。
這個浮云山,這位神秘的許山主,背后一定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或許是一個掌握了超前科技的秘密組織,借著生態(tài)旅游的幌子,在這里進行著什么不可告人的實驗。
他非要把它挖出來不可!
王大力看著他那雙重新燃起斗志,“行了行了,天快黑了,趕緊下山去。再晚點,閻王他們該出來溜達了,它們的脾氣可比松鼠差遠了。”
……
搖星院里,石桌上攤開一張巨大的圖紙,那是楚宜剛剛送上來的,關(guān)于學(xué)校和工廠的最終設(shè)計稿。
楚宜坐在一旁,臉上的興奮勁還沒過去。
“星歡,您看這個設(shè)計,縣里請了省內(nèi)最好的設(shè)計師,反復(fù)修改了十幾稿才定下來的。學(xué)校是中式園林風(fēng)格,工廠那邊則是現(xiàn)代化的全封閉式廠房,排污和環(huán)保標準都是頂格的。”
“工廠和學(xué)校拉開一定的距離。縣內(nèi)還計劃開通下河村-工廠-學(xué)校-河崖村整條路線的公交專線。”
許星歡的目光在圖紙上掃過,微微頷首。
而在山下的云水縣招待所里,張磊正對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眼神狂熱。
他沒有放棄,反而想到了一個更絕的辦法。
既然無法從外面闖進去,那就從內(nèi)部滲透!
他在網(wǎng)上搜索著下河村最近的招聘信息,目光最終鎖定在“浮云山生態(tài)園區(qū)奠基儀式施工單位,急招短期力工”這條信息上。
他關(guān)掉電腦,走到衛(wèi)生間,看著鏡子里自己那張還算英俊的臉。
第二天,一個皮膚黝黑,眼神略帶一絲憨厚,穿著一身藍灰色工裝的年輕人,出現(xiàn)在了施工隊的招工點。
他扛起一袋水泥,輕松地甩在肩上,對著工頭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老板,俺叫張力,有力氣,啥活都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