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嵐。
她就那么站著,像一棵在狂風暴雨后幸存的枯樹。
十三年的地獄煎熬,支撐她活下來的唯一信念,就是復仇。
如今大仇得報,那股支撐著她的精氣神仿佛瞬間被抽空,只剩下無盡的疲憊和茫然。
她看著錢家眾人那一張張失魂落魄的臉,心中卻沒有預想中的狂喜,只有一片空蕩蕩的荒蕪。
就在這時,一道清淡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交易,還繼續嗎?”
許星歡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剛才那場驚天動地的變故,不過是窗外飄過的一片落葉。
尤嵐看著她,又看了看展臺上那個靜靜躺在玉瓶中的清塵丹,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光亮。
“繼續。”她沙啞地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卻無比堅定。
她將那個土黃色的布袋捧在胸前,閉上了眼睛。
尤嵐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額頭上滲出豆大的冷汗。
她強行斬斷了自身血脈與息壤的聯系。
許星歡屈指一彈,一枚清塵丹從展臺上飛起,劃過一道柔和的弧線,精準地落入了尤嵐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溫潤的暖流,尤嵐蒼白的臉上,終于恢復了一絲血色。
許星歡收起那袋息壤,轉身向會場外走去。
路過錢家席位時,她腳步未停。
螻蟻的哀鳴,不值得駐足。
西山莊園的喧囂與動蕩,被遠遠地拋在了身后。
車子最終在鄰市一處影視基地外停了下來。
與西山莊園的古樸典雅不同,這里是另一個新奇的世界。
古色古香的宮殿群外,拉著黃色的警戒線,里面人聲嘈雜,各種設備車輛來來往往。
導演的大嗓門,場務的對講機聲,演員們對戲的念白聲,混合著空氣中漂浮的塵土和快餐盒飯的味道,構成了一幅獨屬于片場的,混亂而又充滿生命力的畫卷。
許星悅正在此處拍攝《鳳鳴臺》女二一角,也是當初喬冰力薦許星悅試鏡的那部戲。
“小姨就在這里面嗎?”
“對,我們去給小姨一個驚喜。”
許星歡提著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卻蓋得嚴嚴實實的竹籃,感受著妹妹的氣息,穿過仿古的街道,繞過幾個正在搭建的場景,最終在一座巍峨的宮殿外停下了腳步。
宮殿外,各種攝像機軌道、燈光架、反光板雜亂地擺放著,穿著各色戲服的演員和扛著設備的工作人員行色匆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而有序的氛圍。
“各單位注意!準備!第78場,第3鏡,ACtiOn!”
隨著副導演一聲令下,原本嘈雜的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許星歡站在警戒線外,目光穿過人群,準確地落在了場地的中央。
她的妹妹許星悅,正身著一襲英姿颯爽的紅色勁裝,手持長劍,與另一位男演員對峙。
一時間,刀光劍影,衣袂翻飛,動作行云流水,干凈利落,竟是打得有模有樣。
“咔!好!過了!”導演的聲音從監視器后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滿意,“星悅這段打戲進步很大!有那股子狠勁兒了!”
聽到導演的夸獎,許星悅緊繃的神經才松弛下來,她沖著對手演員和導演鞠了一躬,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助理立刻拿著毛巾和水跑了上去。
“姐,你太棒了!剛才那一下帥死我了!”
許星悅接過水,正想說些什么,眼角的余光不經意間一瞥,整個人瞬間呆愣了一下。
許星歡看著她這副樣子,笑道,“看你辛苦,帶他們來給你加加油。順便,送點補給。”
她說著,輕輕晃了晃手里的竹籃。
劇組的工作人員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過來,尤其是那對漂亮得不像話的龍鳳胎,瞬間成了全場的焦點。
“哇,這是星悅的姐姐和外甥外甥女嗎?基因也太好了吧!”
“那兩個孩子長得也太好看了,簡直跟瓷娃娃一樣。”
“星悅的姐姐好有氣質啊,感覺跟明星似的。”
許星悅抱著外甥女,牽著外甥,身邊站著氣場強大的姐姐,聽著周圍小聲的議論和羨慕的目光,只覺得自己的腰桿都挺直了三分,臉上是藏不住的驕傲和幸福。
.....
柳樹蔭下,游人如織。
在一個不算起眼的角落里,支著一個更不起眼的小馬扎,旁邊立著一根竹竿,上面掛著一塊藍布幡子寫著大大的“算”字。
攤主是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
她穿著一件印著卡通圖案的白色T恤,牛仔褲,腳上一雙帆布鞋,正低著頭,聚精會神地……
打著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