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幾個三大家族的弟子不放心,悄悄地湊在門口偷聽。
“長老們……這是怎么了?不會是受了刺激,走火入魔了吧?”一個年輕的吳家弟子憂心忡忡地問。
“不知道啊,我剛才好像聽見趙長老在罵自己是豬……”
“噓!別吵!我怎么聽見吳長老哭了?”
屋內(nèi)的三位老人,對此一無所知。
他們的整個心神,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了那浩瀚如煙海的知識體系之中。
幾日后,天還沒亮,三人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出現(xiàn)在了坎水位的工地上。
他們的精神看起來有些萎靡,但眼神卻亮得嚇人,仿佛有兩團火焰在燃燒。
“都讓開!”趙山河一揮手,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威嚴。
他走到那塊磨盤大小的鎮(zhèn)岳石前,沒有立刻動筆,而是閉上眼睛,靜靜地站了許久。
周圍的工匠們都屏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他們能感覺到,今天的趙長老,和昨天,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終于,李道玄睜開了眼睛。
他沒有用朱砂,也沒有用符筆,而是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上,一縷淡金色的,凝如實質(zhì)的靈力,吞吐不定。
以指為筆,以氣為墨!
他動了。
他的手指,在堅硬的鎮(zhèn)岳石上,緩緩劃過。
第一筆,落下。
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但所有在場的修士,都清晰地“聽”到了一聲空靈的嗡鳴,仿佛山谷間的風(fēng),地下暗河的水,都在這一刻,與他的筆尖產(chǎn)生了共鳴。
他畫得很慢,每一筆,都蘊含著一種獨特的韻律。時而輕靈如蜻蜓點水,時而沉重如山巒崩摧。
當最后一筆落下,與第一筆的起筆處,完美地銜接在一起時,整道“承露符”,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huán)。
剎那間,金光大盛!
那道金色的符文,仿佛活了過來,深深地烙印進鎮(zhèn)岳石的內(nèi)部,然后緩緩隱去。
“轟隆隆——”
整塊重逾萬斤的鎮(zhèn)岳石,發(fā)出一陣沉悶如雷的轟鳴。
在它下方的地下暗河,原本洶涌狂暴的水流,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流速驟然放緩。
緊接著,一股股精純至極的水行靈氣,從河眼中升騰而起,被鎮(zhèn)岳石吸入,經(jīng)過轉(zhuǎn)化,再化為更溫潤、更平和的靈霧,彌漫開來。
那刺骨的寒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沁人心脾的清涼和濕潤。
整個坎水位,仿佛從一個陰森的寒潭,變成了一處鐘靈毓秀的洞天福地。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人群中爆發(fā)出震天的歡呼聲。
趙山河看著自己的手指,感受著體內(nèi)幾乎被抽空的靈力,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做到了,他做到了。
他轉(zhuǎn)過身,看向同樣一臉震撼和狂喜的吳擎源和李道玄,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東西——一個嶄新世界的宏偉大門,正在向他們緩緩開啟。
而那些“入門教材”,就是打開這扇大門的鑰匙。
一時間,三位長老的宿舍,成了整個工地最熱門的“圣地”。
吳擎源、李道玄、趙山河三人也不藏私,請教山主后,遍為幾家弟子授業(yè)解惑。
于是,整個后山工地,出現(xiàn)了一幅奇特的景象。
白天,上百名頂尖工匠熱火朝天地施工,叮叮當當。
晚上,這些人便齊聚在工地的臨時食堂里,人手一本手抄的教材,埋頭苦讀,奮筆疾書。
偶爾,還能聽到某個角落傳來一聲壓抑的驚呼。
“原來符砂的配比,還要考慮時辰和節(jié)氣!”
“快來看!這個‘三才聚靈陣’,只需要三塊下品靈石,效果比我們‘九星聚靈陣’還好!”
“別吵!!”
這股自下而上掀起的學(xué)習(xí)狂潮,讓整個“五行歸元陣”的工程進度,非但沒有因為之前的停滯而延誤,反而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開始飆升。
因為所有人都不再是機械地執(zhí)行圖紙上的命令。
他們開始理解圖紙,開始思考為什么這么設(shè)計。
山主只是扔出了幾本“入門書”,卻像是在一堆干柴上,丟下了一顆火星。
這把火,不僅點燃了這些工匠們對大道的渴望,更將徹底鍛造出一支真正屬于浮云山,忠誠、強大,且擁有無限成長潛力的核心技術(shù)團隊。
搖星院內(nèi),巨大的沙盤上云霧流轉(zhuǎn)。
忽然,代表著“坎水位”的深邃峽谷底部,一抹柔和的藍色光華悄然亮起。
那光華并不刺眼,卻帶著一種潤澤萬物的生命力。
它像一條初生的水脈,蜿蜒著,一道道更細微的光絲在沙盤之內(nèi)縱橫交錯,將數(shù)十個原本黯淡的散穴逐一點亮。
一個局部的小循環(huán),成了。
許星歡靜靜看著這一幕,端起石桌上的茶杯,吹開裊裊的熱氣。
成了。
比她預(yù)想中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