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聯(lián)合調查組進駐清城,查出了王建發(fā)名下其他工程項目包括偷工減料、非法占地、環(huán)境污染、財務造假在內的十幾項重大問題。
名下所有項目被無限期叫停,所有資產(chǎn)被凍結,王建發(fā)本人,則因為涉嫌多項經(jīng)濟犯罪,被直接帶走調查。
王建發(fā)倒臺的消息,像一陣風,一夜之間吹遍了整個云水縣。
“就這么……完了?”一個年輕工人湊過來,臉上寫滿了不敢相信。
“完了!聽說人直接被省里下來的人帶走了!查出了十幾條罪名,偷工減料、非法占地、財務造假……下半輩子估計都得在里頭過了!”另一個消息靈通的工人壓低了聲音,語氣里卻滿是藏不住的興奮。
“活該!這種黑心商人,就該有這種下場!”
“我就是想不明白,這事兒也太快了吧?前幾天還囂張得不行,又是找混混又是找老頭老太太來鬧事,怎么突然就……”
大家議論紛紛,最終,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帶著一種敬畏,望向了遠處云霧繚繞的浮云山。
他們雖然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清楚,能讓一個在清城盤踞多年的地頭蛇一夜之間灰飛煙滅,除了那位神秘的許老板,不做第二人想。
拳腳上的厲害,看得見摸得著。
這種不動聲色,卻能于千里之外引動雷霆之力的手段,比上次宋河隊長帶人打跑混混,來得更加震撼人心。
下河村村委會里,楚宜掛斷了林書記親自打來的電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林書記在電話里雖然說得隱晦,只說是省里整頓營商環(huán)境,王建發(fā)撞在了槍口上,但楚宜怎么會不明白其中的關竅。
她走到窗邊,看著村里一派祥和、游客如織的景象,心中的一塊大石終于落了地。
消息傳開,整個下河村都沸騰了。
“琴琴客?!崩?,許廣民正給客人端上一盤剛炒好的土雞蛋,聽到女兒帶回來的消息,激動得差點把盤子給摔了。
“報應!這就是報應!”張?zhí)m在后廚揮舞著鍋鏟,興奮地喊道。
整個村子都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中,仿佛過節(jié)一般。
“幸好……幸好當初沒聽許家耀那小王八蛋的忽悠?!币粋€村民后怕地拍著胸口,“要是真把地租給了王建發(fā),現(xiàn)在只怕哭都找不到地方。”
一提到許家耀,眾人的神情就變得復雜起來。
當初,許家耀等六戶人家,拿著王建發(fā)給的三百萬,在村里是何等的意氣風發(fā),看誰都像是看窮親戚,自以為完成了階層跨越。
可王建發(fā)一倒,他們存在銀行里的錢,因為被認定是“非法所得”,第一時間就被凍結了。
許家耀出租屋內,他的母親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的天爺啊!這叫什么事??!三百萬啊,就這么打了水漂了!”
“現(xiàn)在錢沒了,地也沒了,我們以后可怎么活?。 ?/p>
許家耀嘴唇哆嗦著,呆呆地看著手機銀行APP上那“賬戶已凍結”的字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王建發(fā)被抓了,合同自然成了一紙空文。
“都怪你!都怪你這個沒腦子的東西!”許家耀的父親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當初村里人怎么勸你的?你非不聽!說什么階層跨越,說什么高薪職位!現(xiàn)在好了?工作呢?錢呢?你把這個家給毀了!”
“我……我怎么知道會這樣……”許家耀喃喃自語,眼神空洞。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一個看起來那么有實力的大老板,怎么會說倒就倒,而且倒得這么快,這么徹底?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許家耀的母親哭喊道,“你趕緊去村委會,去找楚書記!去求她!讓她把我們重新加回合作社!不然我們一家老小都要去喝西北風了!”
“去?怎么去?”許家耀的父親一屁股坐在地上,絕望地說道,“當初合同簽了,村里公告也貼了,我們自愿放棄社員資格?,F(xiàn)在人家憑什么讓我們回去?我們還有什么臉回去?”
當初有多得意,現(xiàn)在就有多狼狽。
曾經(jīng),他從這里走出去,口袋里揣著王建發(fā)給的支票,感覺自己是掙脫了泥土的鳳凰,村里的一切在他眼中都變得渺小而可笑。
現(xiàn)在,他回來了,卻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落水雞,狼狽不堪。
幾個在村口大榕樹下納涼的村民,原本還在有說有笑地議論著王建發(fā)倒臺的奇聞,一看到他,話音戛然而止。
那幾道目光,像是探照燈一樣齊刷刷地射過來,里面沒有同情,只有毫不掩飾的鄙夷和一絲幸災樂禍的快意。
他低著頭,腳步越來越快,快速逃離這片是非之地朝著村委會跑去。
“喲,這不是家耀嘛?回村了?”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旁邊的門廊傳來。
許家耀身子一僵,腳步頓住。
他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是他的堂兄弟,許家強。
當初許家強勸他別犯傻,自己干民宿都行,結果被他指著鼻子罵一輩子沒發(fā)財?shù)拿ゲ蛔∫伙w沖天的機會。
此刻,許家強正靠在自家嶄新的民宿門框上,抱著胳膊,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他。
“王總給你的經(jīng)理職位,這么快就干完了?我還尋思著,以后見了你得喊一聲‘許總’呢?!?/p>
許家強走下臺階,圍著他轉了一圈,嘖嘖有聲,“看你這身打扮,也不像當大老板的樣子啊。我還以為你西裝革履,出門帶倆秘書呢。怎么,王總的公司不發(fā)西服啊?”
“聽說王總進去了?那你那三百萬……”許家強故意壓低聲音,湊到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說,“不會打水漂了吧?”
許家耀猛地一哆嗦。
許家強看著他這副樣子,笑得更開心了,“哎,家耀啊,你也別太難過。你看我,守著這破民宿,一個月累死累活,也就掙個七八萬,沒出息。哪像你,見過大世面,跟過大老板的人!”
這話像是一記耳光,火辣辣地扇在許家耀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