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角落里,許德生家的兒媳婦,也就是許翠花的娘家嫂子,正拉著自己的男人,一臉的懊悔和嫉妒。
她男人悶著頭抽煙,一言不發,但緊鎖的眉頭也透露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自從上次許翠花去鬧事,被許星歡當眾撅了面子,還放話說永不雇傭她們家的人之后,她們家在村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
福利沒了,工作的機會也沒了。
眼看著村里其他人一個個都過上了好日子,自己家卻被徹底孤立,這滋味,比黃連還苦。
“都怪那個許翠花!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玩意兒!”王彩鳳狠狠地啐了一口,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自己小姑子身上。
可她心里也明白,當初要不是自己也存著嫉妒和貪念,又怎么會跟著去鬧。
現在后悔,已經晚了,不甘心的說道,“你讓咱爹去跟廣民說說?許家這丫頭對許廣民一家可好,廣民叔開口說不定管用呢。”
男人把煙頭碾滅,喉嚨中悶出一聲“嗯。”
許星歡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沒有停留。
她不是圣母,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后果。
晚上,許德生拎著瓶白酒敲開了許廣民的家門。
許廣民家正看著新買的電視,你別說,現在科技真發達了,電視做這么老大。
許德生就在門口站了半天,有些遲疑地敲了敲門。
“誰啊?”門一開,張蘭臉上的笑意僵了一下,隨即又扯出一個客氣的弧度,“德生叔,您怎么來了?”
許德生臊得一張老臉通紅,把手里拎著的一瓶白酒往前遞了遞,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廣民在家沒?尋思著有陣子沒見了,找他喝兩杯。”
許廣民趿拉著拖鞋從屋里走出來,一眼就看見許德生和他手里的酒,心里咯噔一下,跟明鏡似的。
他看著許德生那張滿是褶子的老臉,拒絕的話在嘴里滾了一圈,又咽了回去,畢竟是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
他伸手接過酒,入手的分量讓他心里又沉了沉,嘆了口氣:“叔,快進來坐。蘭啊,去拍個黃瓜,再炸一盤花生米。”
桌上,兩個小菜,一瓶白酒,許廣民給兩人都倒滿了。
兩杯酒下肚,許德生的話匣子就開了,也不提正事,就來來回回地念叨。一會說自己這把老骨頭最近總不得勁,腰也疼腿也酸;一會又說家里那兩個兒媳婦,天天唉聲嘆氣,飯都吃不下;說著說著,又扯到孫子快開學了,學費還沒著落。
許廣民只是默默聽著,不插話,許德生倒一杯,他就陪一杯。他心里清楚,這些話都是鋪墊,正戲還在后頭。
酒過三巡,許德生終于把筷子放下,一雙老眼喝得通紅,直勾勾地看著許廣民,“廣民啊,叔知道,上次那事,是翠花混賬!是她不懂事!可……可她畢竟是個嫁出去的閨女,一年到頭也回不來幾次。要不是看在兩個外孫子的份上,我就當沒生過這個閨女!”
他這話,把自己家摘得干干凈凈。
許廣民端著酒杯的手在半空停住了,這難題,終究還是拋過來了。他放下酒杯,杯底和桌面碰出“嗒”的一聲輕響。
“叔,翠花姐是嫁出去了。”許廣民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可那天去鬧的,還有你家兩個兒媳婦。我可聽說了,話說的比誰都難聽。”
許德生一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也分不清是酒氣頂的,還是臊的。他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像是要借酒勁把羞恥壓下去,“廣民啊,你就當叔求你了,去跟星歡丫頭說說情。你看現在村里,誰家不跟著沾光?那么多人干活,多我們家三口人,也多花不了幾個錢啊。”
許廣民看著他,心里那點同情漸漸冷了下去。這根本不是錢的事。
“叔,這事我開不了口。”許廣民拿起酒瓶,給許德生空了的杯子滿上,“星歡那丫頭,你別看她年紀小,心里有桿秤。誰對她好,她十倍還你。誰想砸她的鍋,她也記著。那天要不是小楚書記攔著,你家那倆兒媳婦就不是被罵一頓那么簡單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再說了,你家這是跳出來壞規矩的,我要是去求情,星歡會怎么看我?以后其他人有樣學樣,這活還怎么干?我不能為了你家,把全村人的飯碗給砸了。”
許廣民一番話,說得不疾不徐,卻像一把小錘,把許德生心里那點僥幸敲得粉碎。
許德生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端著那杯剛滿上的酒,手一直在抖,喝進嘴里,只剩下燒心的苦澀,自己家這是成了殺雞儆猴的雞,死的透透的。
招聘的事情進行得非常順利,幾乎全村的勞動力都被動員了起來,隔壁村沾親帶故的來的更多。
報名時間截止后的第二天,天還沒亮,浮云山南麓的山腳下,就已經聚集了上百號人。
大家扛著鋤頭,拿著鐵鍬,一個個精神抖擻,干勁十足,開荒的工作就熱火朝天地展開了。
一時間,山坡上人聲鼎沸,鋤頭挖土的聲音,人們的說笑聲,匯成了一首充滿希望的交響曲。
許星歡站在高處,看著這片繁忙的景象。
她能感覺到,隨著人們的辛勤勞作,這片土地的生機正在被喚醒。
她體內的靈力也隨之產生了一絲微妙的共鳴。
看來,這條路走對了、
浮云山的茶園里,一排排茶樹經過靈氣的滋養,吐出了嫩綠的新芽。
那芽頭肥碩飽滿,在晨光下閃爍著瑩潤的光澤,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許星歡站在茶園里,伸手拂過一片嫩葉,觸手溫潤,充滿了生命力。
京城那位顧老爺子,怕是已經等急了吧。
筑基了,也是時候采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