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燼火 第五十二章:表白

放映廳里稀稀落落，空位比人影還多。幾對小情侶零散地依偎著，更襯得張霆琛他們幾個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像來包場的。電影的光影開始流淌，張霆琛像個入定的老僧，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地盯著銀幕，仿佛電影是宇宙真理。這可急壞了后排的陳曦他們幾個，抓耳撓腮。王濤一把搶過陳曦的手機，對著藍牙耳機低吼：“給我抓她的手！”

指令來得太突然，張霆琛腦子還沒轉，手已經下意識地伸出去，精準地一把攥住了旁邊梁穎的手腕！梁穎猛地一僵，黑暗中，那張白皙的臉一下紅透了，她沒掙開，只是呼吸明顯亂了，帶著一絲困惑和羞赧看向張霆琛。陳曦趕緊把手機奪回來，恨鐵不成鋼地壓低聲音：“哪有那么直白的！聽我的！把手放開！”

張霆琛觸電般松手，速度快得像被燙到。梁穎更懵了，眼神里寫滿了問號：這人到底想干嘛？陳曦的聲音再次從耳機里擠出來，帶著點咬牙切齒：“聊點她喜歡的話題！”張霆琛深吸一口氣，轉頭，對著梁穎無比認真、一字一頓地復讀：“聊點你喜歡的話題。”

“噗”后排不知誰先憋不住，隨即陳曦徹底破功，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炸響在空曠的放映廳：“你白癡啊！”整個影廳的目光瞬間聚焦后排！張霆琛像甩掉燙手山芋般飛快摘掉了藍牙耳機。梁穎疑惑地回頭張望，后排那群人立刻齊刷刷把頭埋進爆米花桶里裝鴕鳥。梁穎轉回頭，后排才敢抬起憋紅的臉。

王濤捶了下座椅，小聲抱怨，“還不如聽我的直接抓手呢！你看，他把電話掛了吧！”陳曦狠狠剜他一眼：“是他太笨了！笨得冒煙兒！”這一點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點頭。土狗也嘆氣：“真是！琛哥平時看著挺機靈一人，怎么現在跟塊千年老木頭似的？”李辰浩無奈總結：“他就是木頭！純的！沒救了！”正吐槽著，蘇旭忽然往前一指：“誒？他倆人呢？”

眾人伸長脖子找了半天，前排那兩個座位，空了！再打電話，關機！一股不祥的預感彌漫開來。倒霉蛋蘇旭再次被推出去偵察，他在前面轉悠一圈，人影都沒摸著。鄧志輝摸著下巴，一臉真相只有一個的表情：“我敢打賭，木頭開竅，把咱們賣了，然后梁穎帶他‘私奔’了！”還真讓他猜著了。張霆琛被后排的場外指導弄得渾身不自在，干脆坦白交代。梁穎一聽被人全程監聽，也覺得這約會太別扭，果斷拉著張霆琛，趁著銀幕光影變幻，悄無聲息地從安全出口溜了。

清冷的空氣撲面而來，張霆琛有種重獲自由的輕松。梁穎停下腳步，路燈的光暈在她臉上跳躍，她歪著頭，帶著點嗔怪和好奇：“張霆琛同學，現在，可以好好解釋一下了嗎？”張霆琛撓了撓頭，像個做錯事被發現的孩子，眼神里帶著少見的局促和天真：“我不知道約會該做什么，從來沒試過，所以就…”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所以就搬了救兵？”梁穎挑眉，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看著眼前這個和打架時判若兩人的張霆琛，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她心里蔓延。和張霆琛在一起，有種莫名的安心，卻又像揣了只小兔子，咚咚咚地撞著心口。“嗯”張霆琛老實地點頭。梁穎看著他難得流露的笨拙，噗嗤笑了出來，臉頰飛上紅霞：“真奇怪，你打架護著人的時候，明明那么帥，那么有氣勢，我就是被那樣的你吸引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拂過。

這次，張霆琛沒再兜圈子，他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向梁穎的眼睛，每一個字都帶著少年的赤誠：“我挺喜歡你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梁穎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輕聲問：“那你會好好對我嗎？”張霆琛的回答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一輩子，我只對你好。”“那以后，如果你不喜歡我了，一定要告訴我，”梁穎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我會自己離開的。”

張霆琛的心猛地一緊，他立刻伸出手，堅定地、緊緊地握住了梁穎微涼的手：“不會的！我絕不會離開你，也絕不會喜歡別人。一生一世，我只喜歡你一個。”

冬日的黃昏，天色是溫柔的橘粉。他們并肩走著，不知何時，十指已悄然緊扣。寒風凜冽，吹在臉上有些刺痛，但相握的手心傳來的溫度，卻像一個小小的暖爐，驅散了所有的寒意，暖流一直淌進心底，仿佛置身于繁花盛開的春日。梁穎聽著少年笨拙卻無比真摯的誓言，那一刻，她覺得整個世界都籠罩在幸福的光暈里。這場景在大人眼中或許幼稚可笑，兩個十六歲的孩子談論一生一世。但青春不正是如此？純粹、熾熱、帶著點不顧一切的傻氣。這份尚未被世俗沾染的情感，晶瑩剔透，是生命中最珍貴的底色。

不知不覺，暮色四合。梁穎停下腳步，依依不舍：“我得回家了。”“明天還能出來嗎？”張霆琛眼巴巴地問。梁穎搖搖頭，帶著歉意：“不行呢，周末要在家學習，還要幫媽媽看店。下次吧！”她看到張霆琛眼中的失落，又趕緊補充道。張霆琛點點頭，堅持要送她。快到小區門口時，梁穎停下，有些緊張地看了看四周：“送到這兒吧，被我爸媽看到就慘了。”說完，她飛快地踮起腳尖，在張霆琛驚訝的目光中，一個輕柔如羽毛般的吻，落在了他的臉頰上。下一秒，她像只受驚的小鹿，轉身就跑進了小區深處，只留下一陣淡淡的馨香。

張霆琛徹底石化在原地，臉頰上那一點微涼的、柔軟的觸感，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開一圈圈滾燙的漣漪。寒風依舊刺骨，但他感覺不到冷，胸腔里仿佛有滾燙的巖漿在奔涌，整個人都沐浴在一種不可思議的溫暖和眩暈中。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凝固，只剩下那個輕盈轉身的背影，和心口擂鼓般的心跳。

不知在寒風中站了多久，張霆琛才猛地回過神，像大夢初醒。他下意識地掏出手機開機“嘀嘀嘀嘀嘀……”瞬間，屏幕被無數條短信通知瘋狂刷屏！張霆琛心里咯噔一下：壞了！他趕緊撥通李辰浩的電話。電話剛通，那邊就傳來一片嘈雜的背景音和李辰浩幸災樂禍的大嗓門：“喂！琛啊！現在給我打電話也沒用！自求多福吧！哥幾個已經磨刀霍霍了！”緊接著，王濤氣急敗壞的聲音搶過話筒：“張霆琛你個忘恩負義的！死哪去了？！賠我電話費！精神損失費！”

鄧志輝的聲音又擠了進來，帶著看好戲的腔調：“行啊小子！深藏不露！趕緊滾回來老實交代！這半天去哪深入交流了？不然…哼哼！后果自負！”電話那頭傳來一片不懷好意的哄笑和附和。

張霆琛額頭瞬間冒出一層冷汗，他趕緊認慫：“好好好！我坦白！我交代！行了吧？先說你們在哪？我請客！管飽！行不行？”“這還差不多！”鄧志輝的聲音帶著勝利的得意，“老地方，學校門口小吃街！麻溜兒的滾過來！”沒等那邊再說話，張霆琛趕緊掛了電話，長舒一口氣，還是見面再負荊請罪吧。他抬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報出學校地址，車子匯入城市的車流，朝著那片即將到來的審判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