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辭退出了直播間。
祝硯辭把和黎清音的合照放在錢包夾里,還有個相冊,在他家的柜子里鎖著。顧清辭沒和他同居,只是兩人快結婚了,才漸漸把東西搬過去。
黎清音幾次‘搗亂’,都是想提醒她去看柜子里的照片。
祝硯辭這兩天出差沒在家。
顧清辭根據(jù)黎清音離開時的提示,打開了那個密碼鎖,找出了相冊。
第一張就是黎清音在圖書館看書,看角度是偷拍的。
圖書館…
顧清辭抿了抿唇,繼續(xù)翻。
這些照片的背景,都有熟悉的痕跡。
因為那些地方,她和祝硯辭都去過。
最后一張,是黎清音的墓碑照。
背后有一行字。
“我的靈魂將追隨你,我永久的愛人。”
顧清辭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心內久久不能平靜。
星期六,祝硯辭提著行李箱打開了家門。
“清清,我回來了。”
顧清辭坐在沙發(fā)上,茶幾上擺放著那本相冊,祝硯辭一走近,臉色就變了。
顧清辭抬頭看著他,面色平靜。
“我都知道了。”
一瞬間顧清辭看見他眼里的茫然和無助。
她有種錯覺,祝硯辭好像快碎了。
“黎清音,你的前女友。”顧清辭已經(jīng)平復了情緒,平靜的說:“我見過她了。”
祝硯辭猛然看過去,“你說什么?”
“她死后并沒有走。”顧清辭看著他的眼睛,繼續(xù)說:“她放心不下你,一直跟在你身邊,也看見了我們在一起。”
祝硯辭抓著拉桿的手一松,整個人搖搖欲墜,臉色驟然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顧清辭原本覺得他可恨,現(xiàn)在卻覺得他也有些可憐。
清清。
原來這個稱呼,都是錯的。
“所以你從一開始,都只是把我當成她的影子,對嗎?”
盡管早已知曉,但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祝硯辭仿佛沒聽見這句話,他整個人陷入了混沌的思緒里,血色的記憶再次彌漫進腦海,他抱著頭慢慢蹲下。
“對不起,清清,對不起…”
他最后暈倒在地。
顧清辭把他送進了醫(yī)院,祝父祝母聞訊趕來。
“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經(jīng)好了嗎?怎么還會犯病?”
“犯什么病?”
顧清辭對祝母的話感到奇怪。
祝母對上她的目光,驚覺自己說錯了話,有些閃躲的移開,“沒什么,醫(yī)生怎么說的?”
顧清辭敏銳的察覺出不對勁,“跟黎清音的死有關?”
祝母詫異,“你知道了?”
顧清辭神情平靜。
祝母輕嘆一聲,“事到如今,瞞著你也沒什么意義。清音死后,他接受不了打擊,有段時間酗酒,酒精中毒送進醫(yī)院,醒來后記憶就停留在那場車禍前。他好像不愿意面對,總活在過去,清音還在的時候。直到他遇見你,你們倆長得太像了。他可能是記憶混亂,也可能是不愿接受清音已經(jīng)死去的事實,把你當做了她。誰都不敢叫醒他,怕他想起來,又回到從前的狀態(tài)…”
祝母眼眶濕潤,“孩子,對不起,我是個自私的母親,只想讓我的兒子活下去。抱歉,傷害了你。”
顧清辭有些心酸。
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祝母的隱瞞無可厚非。但顧清辭從頭到尾都是最無辜的那個,就像黎清音說的那樣,她不該成為那個犧牲品。
“阿姨,我理解您的做法,但是很抱歉,我是個人,不是個商品。我有自己的人生,不該成為給他治病的藥,以及獻祭他愛情的犧牲品。”
祝母張了張嘴,終究沒再說什么。
顧清辭又回頭看了眼躺在病床上,哪怕睡著,也依舊緊皺眉頭的祝硯辭。
她將一封信遞給祝母,“這是清音留給他的,他看完后或許會好。”
黎清音車禍傷了手腕,她沒有成為厲鬼的特定條件,也并未怨恨誰,成為鬼以后依舊很弱,連控制筆寫信都做不到。最后還是她口述,顧清辭代筆。
祝母驚疑不定的接過信。
兩人很有默契的沒再提結婚的事。
顧清辭去了墓園,在黎清音墓碑前放了一束百合花。
“我現(xiàn)在明白你為什么那么放不下他了,或許他不是把我當替身,是真的把我當成了你。我原本心里有恨,但看到他躺在那里,忽然就釋懷了。他并不壞,只是被困在了一場永遠醒不來的噩夢里。現(xiàn)在,他該醒了。”
她伸出手,撫摸著墓碑上女孩兒的眉眼,“清音,你安息吧。”
搬家那天,祝硯辭出院了。
他臉色依舊蒼白,眼神再無往日神采。
“對不起。”
他已經(jīng)看完了黎清音留下的信,想起了那場車禍,他的清清再也回不來了。
而他利用傷害了另一個女孩兒。
顧清辭沒有大度的說什么沒關系,放下是一回事,可她確實在這段感情里受到了傷害。
“以后不要再傷害其他人了,清音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打著她的名義繼續(xù)造孽。”
終歸心里還是有些不爽,她忍不住刺了一句。
祝硯辭臉色似乎更白了。
那封信的筆跡他認得,口氣確實和清清如出一轍。
他相信,清清真的來過,且目睹了他這頹廢荒唐的兩年。
清清一定對他很失望。
“對不起,清清,對不起…”
不知道是在對顧清辭說,還是黎清音。
無所謂了。
顧清辭提著行李箱,與他擦肩而過,走向未來。
祝硯辭沒有阻攔。
他沒再找什么‘替身’,也沒再談戀愛,依舊是一個人。
三年后,顧清辭結婚,收到了他的賀禮。他并沒出現(xiàn),大概是自覺愧疚,不敢露面。
一個合格的前任,最好當自己死了。
顧清辭再聽到關于祝硯辭的消息,是在十年后。
他死于一場雪崩。
據(jù)說死得很安詳。
生前他就立了遺囑,將自己所有財產(chǎn)全都捐獻給兒童救助基金。
新聞對他大夸特夸,網(wǎng)友也感動于他對女朋友的深情厚誼,感嘆他們終于在天上相聚了。
彼時顧清辭正在忙著女兒升初中,幾乎已經(jīng)忘了這個曾經(jīng)刻骨銘心的初戀。看到網(wǎng)上的照片,還恍惚了一瞬,心中也感慨萬千。
只是可惜了,黎清音大約早已投胎,祝硯辭終究無法與她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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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薇準備了一番,再次前往神秘的神堂灣。
她要知道,那塊洼地下到底有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