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午死了,沒什么驚天動地,也沒什么可歌可泣,正如他說的活不過一個月那樣,剛好一個月整,就安靜的死亡。
雖然只是相處了一個月,作為師傅除了教武功之外也沒什么感情聯系,就像是風一樣,快快的來快快的去,但是帶給了他一身好武功。
人家什么都不圖,上來就是教武功要食材,這個情分,李業認的真心實意。
月光下,李業默默注視著沒了聲息的許言午,他第一次發現這個面癱師傅笑起來挺溫和,以前應該是一個很溫和的人。
一旁的潘正陽抬頭,只見他那眼睛與月光對照,好似也進了月華,但很快就消散不見。
他嘆了口氣,走到許言午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十多年了,就這么一個對脾氣的朋友。他當年被廢,還是我硬纏著聯系,不然早就銷聲匿跡了。”
說著,他拿過來一酒瓶,對李業晃了晃,“喝點?晚上你就當守夜了,沒問題吧。”
“我是徒弟,這是應當的事。”
李業給家里去了個電話,就和潘正陽一起坐在石桌那邊,也沒什么菜,弄點花生米就著酒就喝。
“你師傅以前是個老大哥,性格溫和實力強大,當年在學校很有人氣,但就是太老大哥,太注意風范了。反而被人找到了空隙,冷不丁給一下子就荼毒無窮。”
潘正陽一口悶下一杯,又點了根煙,猛吸一口之后吐出一大圈煙霧,繼續說道:
“老許當年以九龍門的武道修為考上了頂尖武道大學,風頭無兩,我當時也是九龍門進去的,一開始也不服的,后來被打多了就服了。”
“但是我服,不代表所有人都服,那時候京城有個世家子,輸了之后懷恨在心,居然玩偷襲,但怎么可能是老許的對手,老許當初想著與人為善,放了他一馬。結果呢,也就兩個月,老許在對付妖魔的時候,被那人糾結著一批二境,愣是把他打廢了。”
“這事鬧的挺大,上面也借著這個由頭來了一次大清洗,但那有什么用?人還是廢了,所以我經常說的一句話,這些世家都有原罪,每個都殺了不現實,但是隔一批殺了,又讓人不舒服!”
潘正陽舉起杯子,和李業碰了一杯,“你以后要學我,遇到事了快刀斬亂麻,最好是殺人全家,沒有后患,才能安心做正事。”
李業也一口喝光,同樣點了根煙,問道:“比如任家?”
“這種小地方勢力不算真世家,但也很惡心。”
潘正陽問道:“知道畫皮嗎?”
李業點頭。
這是典型的妖魔了,他當然知道。
一種披著人皮,偽裝成俊男美女殺人的妖魔,也是由含著怨氣的死人誕生的,尤其是那些與**有關的死人。
“云岫縣最近出了幾只畫皮,誕生的地方都是在夜總會足浴店這種場所,一查原因,不是情殺就是殉情,更可氣的還有開淫趴死人的。”
潘正陽說道:“出畫皮沒什么,及時剿滅就行了,但是畫皮有個特點,這種妖魔會剝人皮吞人血肉,而吞下去的血肉會形成精華。這東西,人吃了會延年益壽,旺氣盛精,某種程度上,利于武道。”
李業皺起眉頭,“你是說那個任家和這件事有關聯?”
潘正陽露出獰笑:“世家最大的荼毒就在這里,一個人殺人,就算一天殺十個,一年才三千多個。他們動起手,讓妖魔肆虐開來,一死就是以萬為單位。到底誰才是妖魔,完全分不清。”
“任家有沒有做還不清楚,瞧不見端倪,真要有線索了我都不用證據,上門就開殺了。但要說沒關系,我是不信的,一個地頭蛇難道連這點消息都接觸不到嗎?”
“出了事不及時上報,空有影響力不干人事,這種存在,就要及時剿滅。不過和你關系不大,聽聽就行了。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學習好好練武,再大的事,與你這個學生無關。”
“筑基功你也學了,開學的時候進了武科,首要就是提升到七龍門,考個好大學慢慢的歷練成長,最好是能在大學破關。等你畢業了,我會讓你接我的班,反正你現在算是入了消殺局。”
武道晉升,也要貼合實際的,古代是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現在是同樣的道理。
不管是對付妖魔,還是制止罪惡,都需要武人來應對。
李業對這件事完全不反感,人本來就是集體生物的,他本來就是要面對更多妖魔,有條件進編制干嘛不進?
再說了,潘局大恩在這里,光是這個情面,他都沒話說。
一夜時間,在二人的碰杯交流中度過。
李業又不是真的十七八的學生,潘正陽雖然近五十,但也為人豪爽,二人交流還是很愉快的。
到了白天,潘正陽背上許言午,一路來到殯儀館。
他沒什么家人親戚,就一個孤兒,作為徒弟的李業代勞,按照他的遺愿,手捧骨灰,在最高的山上借風消散,融于天地。
接下來的時間,李業就按部就班的在消殺局兼職,接觸資料學習,然后看看哪里有妖魔要處理,余下的時間,就在這大宅院中熟練招式。
又過了十天,李業從消殺局兼職結束,告別了輪班的同事,騎著小電驢往家趕。
今天的天很陰沉,悶雷作響,李業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暴雨傾盆,除了偶爾穿行的車流也沒什么人。
李業披著一身雨衣,很快就回到了小區中,暴雨之下,周圍的一切都是昏暗的,什么都看不清。
當然也不看清那個借著附近綠化與黑暗隱藏的,如蜘蛛一樣掛在墻壁上的人...
烏永年一襲黑衣,手中的劍都特意涂成了黑色,靜靜的掛在四樓和五樓的間隔處,一雙眼緊盯著下方的小區道路。
他和黃青易畢業于同一個大學,學的也是同一套武功,以六龍門的成績畢業,還進入了消殺局,幾年下來也到了七龍門。
消殺局的工作雖然危險,可是待遇好地位高,其中能接觸到的資源更是常人接觸不到的,再怎么有社會地位,也得捧著他。
對于這份工作,烏永年很滿意。
關于李業法寶的信息,也是他透露的。
李業他知道,一個學生,湊巧被局長看好,安排了個兼職白領工資,但怎么能和他這個殺妖魔的主力能比?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就是給別人透露了一個信息,結果就被調查了,到現在更是被開除!
他的一切全都沒了!
不就是一個任家嘛,又沒出什么事,他只是透露了一點小情報而已。
為什么最終會到這種境地!
找別的工作也無法像在消殺局里那里高高在上,他也接受不了那種反差,他這個資質,沒了消殺局的待遇,基本就是武道無望了。
他學武是為了人上人,不是甘于平淡的!
還好任家找上門,給了他一個選項,任家那位少爺要出國,希望他進行陪同,并且會在這期間,供應他的練武資源。
國外是個好地方,比神州要無法無天的多。
烏永年答應了,但是心中更加不忿,那個李業憑什么能讓他被開除,這份不忿越來越深,到最后就成了噬人的毒蛇,恨上了消殺局的所有,尤其是那個學生!
反正都要去國外,神州管不到他了,不如做的直白點,以解心頭之恨!
他花了幾天時間摸清了李業的路線,而今天更是下起了暴雨,能遮掩一切痕跡。
老天爺都在幫他。
雨幕當中,烏永年看到了披著雨衣,騎著熟悉的小電驢往前行進的李業,嘴角浮起,手中之劍又握緊了一些。
來了!
正當李業的位置行進到和他是一個平行角度的時候,烏永年雙腳一蹬,從雨幕中直沖而下,手中之劍高頻率抖動,蕩開了下落的雨珠,一劍直刺向下方的人。
清網疾風快劍——破網穿風!
破空之聲被雨幕所遮擋,根本就聽不清任何動靜,黑夜與雨幕之下,烏永年突破而至。
也在這時,李業似乎有所察覺,突然轉頭。
一個學生,能看到他出手,已經很不錯了。
烏永年嘴角浮起,劍尖直頂李業眉心,“死吧!”
叮!!
脆響聲在暴雨之下,顯得十分突兀。
烏永年瞪大了眼,眼睜睜看著足以貫穿堅石的劍招,停留在了李業的眉心處,隱隱的,他好像看到了劍尖處多了些血跡,但很快就被雨水沖刷。
李業這時迅速的將身形側開,劍尖就貼著他的眉心滑過去,他雙腳發力往上一跳,離開電動車之時,一只手直朝著他心口探去。
“金龍探爪!”
烏永年沒來由覺得寒毛豎立,下意識就要調轉身形,正待旋轉而開。
嗤!!
血液飆飛,在烏永年左側的肋骨位置抓出幾個大豁口,讓他身形一踉蹌,往下摔倒。
這是什么?!
他干了什么?!
不是一龍門嗎!
烏永年掩不住心中驚駭,強烈的危機之下逼得他單手撐動從地面彈跳而起,拔腿就跑。
砰砰!
兩聲槍響在雨幕之下,顯得輕而悶,烏永年其中一條腿迸開血花,膝蓋和小腿穿出個窟窿,整個人跌倒在地,還往前滑行了一段距離。
他扭頭看去,只見這個學生,披著雨衣看不見神情,右手上還殘留著一些血肉骨頭,左手拿著一把槍緩緩走來。
“啊...”
砰!
他正要叫出聲,只是聲音剛發,李業就抬起槍一槍爆碎了他的腦袋。
“師傅跟我說過,不要學他。”
李業伸出手,讓暴雨沖刷了他手中的血肉殘渣,而后才抹了一下眉心上,破了一點油皮的傷口。
他低下頭,望著腦袋碎掉的黑衣人,掏出了手機,撥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