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嶺山腳。
周不平坐在一塊向前突起的巖石下面,看著下方村子里漸漸升騰起的煙火氣,用力抹了一把干裂的嘴角,把手中的棍子扔進了身旁的火堆里。
“陳無忌……呵呵,勞資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百無禁忌!再等兩日,兩日,就兩日!”
這時,一名流寇手里提著兩只肥碩的兔子快步跑了過來,“當家的,我們有東西吃了,有獵戶在邊上的山麓布置了很多陷阱。”
“很多陷阱,就抓到了這兩只玩意?這獵戶也是個廢物!”周不平罵道,陳無忌那個狗東西,也是個獵戶。
流寇咧嘴笑道:“還有呢,有一只大野豬,兄弟們已經去處理了,估摸著得點兒時間,我把兔子先拿過來烤了,給當家的墊吧墊吧。”
“那獵戶可不廢物,布置的陷阱頗為精妙,我們過去的時候,野豬都還活著呢。有這些東西,足夠我們兄弟吃兩天了。”
周不平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吃飽喝足,明晚下山,把這個破村子平了,我們就回山休養,暫時不摻和張家的破事了。”
流寇臉色微變,小心說道:“當家的,這村子有點兒實力,我們折了那么多兄弟,還去啊……”
“趙氏里殺了我們十幾個兄弟的人就在這個村子里,你我都是同生共死的袍澤兄弟,兄弟之仇我豈能不報?”周不平惡狠狠說道。
流寇胸膛猛地一挺,咬牙說道:“必須報仇!殺他全家!活剮了!”
……
陳無忌在陳群家吃了一頓自己帶去的酒,帶著微醺趁著夜色回了家。
灶膛里閃爍著明亮的光火,讓整個院子都彌漫著人間煙火氣的溫暖。
這大概才是家的溫度。
陳無忌剛坐院中的小方桌旁坐下,沈幼薇就端著晚飯上桌了。
是陳無忌今日帶來的燒鵝,還有兩碟時蔬。
這種菜還有一個專有的名字,叫白渫齏。
是大禹百姓非常家常的一種做法,簡單便捷,有手就會。
“不是叫你們早點吃嗎?怎么晚飯反倒成了這個!”陳無忌問道。
霍三娘端著清湯走了過來,嗔笑說道:“兩只那么肥的燒鵝,我與幼薇也吃不完啊。”
“胃口那么小,一點也不像挨過餓的人。”陳無忌笑著打趣了一句。
晚飯后,霍三娘端來了一大盆艾草水。
“脫,今晚可得洗干凈點。”蠟燭的光影下,霍三娘那張如花似月、玉潤珠圓的臉蛋上泛著一絲淡淡的紅暈,瞧著有幾分急促和不安。
陳無忌一聽這話,渾身的熱血頓時躁動了起來,撲簌簌的往腦門上鉆。
“娘子,要不一起洗吧?”他壞笑問道。
霍三娘狡黠一笑,“我與幼薇在你回來前就洗過了,現在干凈的很,你趕緊洗你的,我跟幼薇去隔壁房先睡了。”
“不是,娘子你不給我洗了?”陳無忌遺憾說道。
霍三娘莞爾,“我得去陪幼薇,話都說出口了,難不成你要讓幼薇一個人在隔壁?快點洗。”
“等我,馬上好!”陳無忌頓時亢奮了。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這一天給盼來了。
其實在大禹王朝這個長幼尊卑無比嚴苛的朝代,妾是不允許和正妻一起圓房的,但妾可以和妾、侍女一起。
只不過,霍三娘性子溫柔大度,對這事情并不介意,自然也就可以了。
更何況這話還是她自己說出口的,那就更沒問題了。
陳無忌匆匆洗了個澡,重點清理了一下重點,就急吼吼的鉆進了隔壁房間,等不了,他現在就像是弓弦上繃緊了的箭,一刻都等不了。
房間里烏漆嘛黑的,霍三娘和沈幼薇居然連個燈都沒點。
陳無忌無奈又折回自己的房間將蠟燭拿了過來。
并且一口氣點了兩根。
這么重要的時刻,必須清清楚楚的。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霍三娘和沈幼薇居然把這個房間裝扮了。
新的被褥都挪了過來,在炕上鋪的整整齊齊。
窗戶上還貼了兩個囍字。
這是唯一的儀式感。
但,也是最強的儀式感!
那兩個紅艷艷的喜字,在陳無忌的眼中遠比后世婚房那繁多的布置更能戳中人的心扉。兩個字,一橫一豎全是情,放在一起便成了家。
“夫君來了,你們怎么還躲起來了?!”看著把腦袋都藏在被子里的妻妾,陳無忌壞笑說道。
“夫君,蠟燭太亮了!”沈幼薇悶聲說道。
陳無忌嘿嘿一笑:“如此良辰美景,若是少了燭光豈不是遺憾?夫君可要好好看看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