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臉色不停地變化。
宋今瑤把一切盡收眼底,心中清楚薛夫人這是在心中罵她呢。
可她依舊在一旁但笑不語,等著丫鬟取來庚帖。
前世她就是太不想借外祖一家的勢,才害得那般下場。
這一世,什么厚不厚臉皮的,狗仗人勢又怎么了?
只要她和孩子能活得好,一切她都能舍下了。
“哎呦,怎么這里這般的熱鬧?”
宋今瑤拿了庚帖正要走人,忽地,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嬌笑聲。
聽到聲音,薛夫人臉色更是黑成了鍋底。
那個小賤人,怎么到這里來了?
緊跟著,門外進來一位身姿婀娜的美人,正是之前宋今瑤在珍寶閣見過的顏娘。
那時,顏娘陪在薛湛身側,二人舉止親昵。
宋今瑤眸子閃了閃,薛夫人極為重視自己的兒子,絕不會允許薛湛把一個青樓女子領進門。
那能在薛府見到顏娘,想來此女已經按照上一世軌跡,被薛老爺子收到了府里,做了九姨娘。
這女人,呵呵——
嫁不成兒子就嫁了老子!
薛府以后要熱鬧了!
“你來作甚?”
薛夫人黑著臉怒斥:“當家主母在會客,這里是你一個小妾該來地方嗎?”
說著,薛夫人目光又轉向顏娘身旁的丫鬟:“還不快將你家姨娘帶回去?甭得在這里丟人現眼!”
顏娘是她家老爺新收的小妾,如今正是新鮮的時候,很得寵。
仗著老爺的寵愛,屢次落她面子。
她剛剛已經在宋今瑤面前丟了臉面,可不想讓宋今瑤再看到自己的笑話了。
薛夫人急著趕人,可她忘了,顏娘身邊的丫鬟是人家從外面帶進來的,她壓根使喚不動。
那小丫鬟只是掀了掀眼皮子看了薛夫人一眼,便當起了鵪鶉。
“咦?這不是陸夫人嗎?”
顏娘也完全沒把薛夫人的話放在眼里,她充耳不聞,搖著團扇朝著宋今瑤走來。
宋今瑤本不欲搭理她。
今日來薛府的目的她已經達成,該是走人的時候了。
她還想去瞧瞧老三被流放的戲呢。
可沒時間摻和人家宅子里主母和小妾的那點齷齪。
“薛夫人,告辭了。”宋今瑤向薛夫人告辭,對顏娘視而不見,抬步要走。
哪知,她不理人,這不知好歹的顏娘倒是不依不饒。
追了上來擋住了去路。
“怎么?陸夫人這是不屑同妾身說話嗎?還是妾身做錯了什么?惹得陸夫人不快了?”
這酸唧唧的語氣,當真差點沒讓宋今瑤把隔夜飯吐出來。
她冷笑著,很是認真地回道:“不知這位是薛老爺的妾?還是薛大公子的妾?你一口一個妾身,倒是把我整迷糊了,請問,你到底是誰的妾啊?”
說著,宋今瑤好笑地盯住顏娘。
瞧!
她看到了什么?
挑釁?
這顏娘看她的眼神居然是挑釁!
挑釁她一個外人做什么?
要挑釁,不也是應該挑釁薛夫人嗎?
忽地,宋今瑤想起了之前二女兒和薛湛的婚事,頓時悟了。
眼前這位,嫁了老子,是還念著老子的兒子呢啊!
見了情敵的娘,可不就該是這個眼神!
薛夫人聽了宋今瑤剛剛那一句“你到底是誰的妾”,有些發蒙。
叫她當家主母,當然是老爺的妾啊,怎么又扯上她的湛兒了?
不行,她家湛兒可不能被顏娘這小賤蹄子污了名聲。
就算不愿搭理宋今瑤,薛夫人也不得不解釋一下了。
“陸夫人誤會了,這位是我們老爺新納的九姨娘。一個狐媚子罷了,倒是讓陸夫人看了笑話。”
宋今瑤挑了挑眉。
這笑話才哪到哪?
精彩的還在后面呢!
“哦?”
“原來是薛老爺的姨娘啊,瞧我這眼神,差點誤會了去。”
說著,宋今瑤話音一頓,又似笑非笑地道:“只是,前幾日我才瞧見這位姨娘跟在薛大公子的后面,一口一個薛郎地叫著,怎么轉眼就成了薛老爺的姨娘了?”
“這位姨娘,莫不是你還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妹妹?是那春風樓里的頭牌?”
顏娘能進薛府,薛老爺子自是沒把顏娘的出身對薛夫人隱瞞。
這賤人,哪里有什么妹妹?
還長得一模一樣!
宋今瑤嘴里說的“一口一個薛郎叫著”的人,分明指的就是顏娘本人!
宋今瑤這番話一落地,倏地,薛夫人眼神狐疑地看向顏娘。
老爺說此女是縣令大人塞給他的小妾,可沒說這女人和湛兒還有牽扯啊!
驀地,薛夫人心中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顏娘察覺到薛夫人的眼神,心中大叫一聲不妙!
要是讓老爺和夫人知道了她和薛湛的關系,怕不是要殺了她!
“你你你------”
她想反駁宋今瑤,卻是半晌說不出一具完整的話來。
此時,她后悔極了,她干嘛沒事招惹宋今瑤啊?
都怪這兩日薛湛那個負心漢一直惦記著陸家丫頭,讓她一時被嫉妒沖昏了頭。
這下可如何是好?
宋今瑤見對方表情,心里笑開了花。
當真是個蠢貨!
她往前走了兩步,貼著顏娘的耳邊。
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陰惻惻道:“有一句話你說對了,我對你是真的不屑。本不想揭穿你的,可誰讓你這個蠢貨,非要主動招惹我呢。”
“那就等------薛夫人和薛老爺知道,你還勾引了他們兒子后,是死是活,你都受著吧!”
說著,宋今瑤又低低笑了聲,繼續道:“還有,我不是男人,你的那套矯揉造作,用錯了地方!”
說罷,宋今瑤把人往旁側大力一推,甩了帕子走人了。
她這人,有仇能當場報,那絕對就當場報了!
臨走時,宋今瑤意味不明地對著薛夫人扔下一句:“這位姨娘姿色瞧著當真不俗,難得讓薛老爺和薛大公子同時看上了,薛夫人有福氣了。”
聞言,薛夫人氣得心口一梗。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忽地,薛夫人腦海里閃過一個猜測,宋今瑤今日來退親,真實原因,不會是因為顏娘這小賤蹄子吧?
要這賤人當真做了老爺的妾后,還跟湛兒有什么,被宋今瑤提前知道了,也不怪人家會來退親。
換她,她也忍不了啊!
可以說,宋今瑤當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成功把因為退親薛夫人對她的仇視,轉到了顏娘身上!
宋今瑤離開后,薛夫人悄悄吩咐了小丫鬟去查顏娘的底細,連兒子一起查。
從薛府出來時,宋今瑤意外地看見薛老爺在送客,那人一身黑色斗篷,完全看不出面目。
之前管家說薛老爺在書房會客,想必會的就這位吧?
只是大白日的竟是穿成這樣,著實可疑。
他二人神神秘秘的,像是故意避著人耳目,薛老爺先出府門左右張望了一周,這才請那位客人出來。
這般不正常的舉止,叫宋今瑤留了個心眼,坐上馬車后,她喊了影七出來跟上那個黑斗篷人。
不稍片刻,馬車行駛到一半,影七就回來了。
“夫人,那人是縣令孫明儉。”
孫明儉?
聽到這個名字,宋今瑤倏地愣了一下。
想到什么,她神色一變,喊著車夫:“掉頭去驛站。”
剛到驛站門口。
宋今瑤扶著老大的手下車,迎面就看見晏青從驛站內出來。
一出來,他也瞧見了宋今瑤,嘴角一勾,笑著向宋今瑤跑來。
“宋夫人,大人正讓小的去尋您呢,沒想到您跟大人心有靈犀,這不,您就來了。”
宋今瑤:“------”誰跟他心有靈犀了?
“老三可有被流放了?”宋今瑤問。
現在臨近午時,犯人流放正常時辰是卯時點檢,辰時發遣。
但那日晏青有提到一嘴,說老三陸岳的流放時辰放在了正午。
她剛剛本來是要趕去城門外看一看的,沒料到會在薛家發現縣令孫明儉和薛老爺有交集。
想起這些時日裴驚蟄應該因著她的提醒,在查孫縣令。
就繞了彎先來了這里。
也不知道這時辰,老三那白眼狼有沒有被送走。
“還沒呢,大人讓小的去尋夫人,正是因著這事,那喬氏一早就開始大喊大叫,說要見夫人一面。大人怕耽誤了夫人的正事,就讓小的問您,這喬氏,夫人可要見一見?”
“那喬氏可是在驛站內?”
“在的。”
這時,杜嬤嬤拽了拽宋今瑤的袖子,貼著她的耳朵勸道:“夫人,咱們去見見吧,萬一那喬氏當真知道點什么,咱豈不是錯過了。”
杜嬤嬤比宋今瑤還著急,她就是有種直覺,總覺得喬氏沒準當真知道點什么秘密,而且一定是關于陸岳和陶又蓮的。
說白了,她就是還懷疑陸岳不是她家夫人的孩子。
可之前她跟宋今瑤提了,明顯宋今瑤沒太往心里去。
“好,那就見見吧。”想了想,宋今瑤道。
其實杜嬤嬤還真是誤會她了,她不是丁點沒往心里去,只是不太相信喬氏能知道什么大秘密。
要真是如此,這等大秘密,依照陸岳的為人,怎會告訴喬氏?
因著喬氏有孕在身,并沒有和其他人關在地牢里。
晏青帶宋今瑤去的是驛站的一處柴房。
剛進去,喬氏聽到動靜就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嘴里喊著:“母親,母親可是愿見我了?”
宋今瑤是背光而站,喬氏一時沒看清面目,待看清確實是宋今瑤后,突然喜極而泣。
“母親,母親您終于愿意來見我了,我是真的有秘密要告訴您,求求您了,別送我去流放,哪怕是別的什么刑法都行,我還懷著孩子,這流放地那么遠,肯定是走不到的------”
根本不給宋今瑤開口的機會,喬氏便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語無倫次地不停求饒。
好半響,喬氏聲音都啞了。
宋今瑤幽幽地道:“我來了,你不是說有秘密要告訴我嗎?若一直不說,那我便先走了。”
說罷,抬起腳作勢要離開。
喬氏瞬間慌了:“我,我說,那,那母親能不能幫我去找裴大人求求情?”
“那要看你說出的秘密值不值了。”
“值,一定值得。”說著,喬氏忽地神色變,極是正色道:“母親,其實陸岳不是您的孩子!”
轟!
這句話把在場幾人同時炸懵了!
就連晏青都傻眼了。
門外的陸淵和陸川,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到徹底。
陸淵:合著欺負他多年的人,是個冒牌貨?
陸川:那我是不是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