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又蓮從十里長亭回去,并沒有回杏花胡同。
最近陸修遠那個老廢物作的厲害,吃飯喂水都要她伺候。
這些還不算什么。
她最忍受不了的就是,陸修遠這幾日竟是出現(xiàn)了大小便失禁的狀況。
讓她去收拾那些屎尿,簡直不如殺了她!
所以她不太想回杏花胡同,只尋思著既然出來了,能晚回去一會兒便晚回去一會兒。
于是,她在街上繞了一圈后,就去尋崔世錚這個表哥了。
“表妹?”崔世錚見了人,驚呼一聲:“你怎么把自己造成這樣?”
不怪別的,實在是陶又蓮的臉色難看到,讓人觸目驚心。
之前圓潤的體態(tài),才三兩日的功夫,就竟然給人一種形銷骨立之感。
面色更是慘白如紙,尤其是眼下青黑,著實慘不忍睹。
崔世錚這樣一問,陶又蓮近日所有的委屈瞬間涌上了心頭,讓她又控制不住地流下淚來。
安神石沒了,她這幾日總是半夜見到有鬼魂來向她索命。
嚇得她睡不踏實。
本來白日她是可以補眠的,但陸修遠那個老廢物偏又白日折騰人。
這樣熬了幾日,她的臉色能好才怪。
瞧瞧,表哥這個粗漢子都發(fā)現(xiàn)了她精神不濟。
可剛剛,剛剛岳兒卻沒發(fā)現(xiàn)。
一時間,陶又蓮心里又酸酸漲漲的難受。
可轉(zhuǎn)念一想,岳兒自己都被流放了,沒留意到他這個生母狀況不對,她也不能怪孩子,定是岳兒自己心里也不舒服,才忽略了她。
接著,陶又蓮又把陸岳被流放,她去送行之事同崔世錚細說了。
末了。
她問:“表哥,岳兒拜托我殺了宋今瑤和喬氏,你可是有什么主意?”
話剛問出口,崔世錚便大怒:“宋今瑤暫時還不能動!你是昏了頭了嗎?答應(yīng)岳兒這個!”
“為何不能?”陶又蓮問。
崔世錚煩躁地不停踱步。
能為何?
還不是裴驚蟄嗎!
那個活閻王最近好像盯上孫縣令了。
他和孫縣令可以說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出了事,誰也跑不了!
這個時候,他哪還有心情幫著陶又蓮對付宋今瑤啊!
再一個,宋今瑤最近好像同裴驚蟄來往比較密切,若是宋今瑤出了事,第一個察覺不對的便是裴驚蟄。
這個時候讓他往老虎尾巴上點火,不是找死嗎!
“你別問了,總之最近消停點,岳兒的事我會安排,至于宋今瑤,放心,雖然現(xiàn)在還不能動她,但總有一日表哥會幫你和岳兒出這口惡氣的!”
“你就安心在家里伺候陸修遠吧,其他的莫多過問!”
聞言,陶又蓮扁了扁嘴,心里委屈得不行。
“表哥,我,我不想要陸修遠了,有沒有什么辦法把他送還給宋今瑤?”
這句話把崔世錚氣得不行。
“你你你------”他你你了半天,才總算是把舌頭捋順:“你都多大歲數(shù)的人了?”
“你不覺得自己說這話很搞笑?”
“當(dāng)初是誰跟陸修遠藕斷絲連,牽扯不斷,勸也不聽的?”
“又是誰和他暗度陳倉把孩子生下來的?”
“是不是你?”
“啊?現(xiàn)在徐婉死了,張彪也死了,宋今瑤那里你們搞了一出假死戲碼------整得岳兒也落得個被流放,如今你跟我說你不想要他了??你當(dāng)這是過家家嗎?”
經(jīng)崔世錚這么一通罵,陶又蓮不但沒覺得自己的想法過分,她反而越發(fā)想把陸修遠扔出去了。
“表哥,陸修遠已經(jīng)廢了,他現(xiàn)在只會拖累我,難道我要給他伺候一輩子屎尿嗎?”
她現(xiàn)在也才四十上下,沒了陸修遠,她照樣能另嫁一個好的,最起碼嫁個健全的總是沒問題的吧?
陶又蓮心里說不出的憋屈和懊惱。
“廢了就治,治不好你就認了吧!”崔世錚沒好氣地道。
陶又蓮瞪眼:“我不想認,憑什么讓我認?”
崔世錚對這個說不通的表妹簡直無語了。
“啊,人家好的時候,你又爭又搶,如今人廢了,你又想把人還給宋今瑤?”
“你當(dāng)宋今瑤是傻的嗎?”
崔世錚頭疼的厲害,現(xiàn)在他不敢確定宋今瑤知道了多少,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陸修遠只要一在宋今瑤面前露面,那所有事情就會像滾雪球一樣,問題會接連不斷,再一點點抽絲剝繭全部攤開來。
宋今瑤是啥人?
他只見過幾面,就知那女人高傲著呢。
能受得了自己夫君和別的女人這些事?
不查得你褲衩子都不剩都是奇了怪了!
啊呸!
還想把人送回去?
人家得要啊!
陶又蓮不說話了,她聽自家表哥這么一說,就感覺現(xiàn)在的陸修遠,就像爛在她手里的一塊腐肉,沒人接手了!
這叫啥?
爛手里了?
天黑前,陶又蓮心情低落地回了杏花胡同。
一進去,就聽到陸修遠那屋有小丫頭在哭。
她忍著嫌棄,走了過去。
人還沒邁進去,就聽屋里傳來陸修遠的聲音:“我是主子,你是奴,爺想看看你的身子,那是你的榮幸,脫!快點脫干凈!”
緊跟著就是小丫頭的求饒聲:“老爺,求您了,奴婢還沒嫁人,這樣做,往,往后奴,奴婢怎么活?”
“呦呵,還想要臉面?你若不脫,我現(xiàn)在就命人把你賣進窯子!”
聞聲,陶又蓮霎時頓住腳步,心里的怒火是蹭蹭地往外冒。
這個老**!
人都廢了,還不老實!
竟是趁她不在府里,調(diào)戲起了小丫鬟?
看看看!
看了,他那塊廢肉能用嗎?
一時間,陶又蓮氣得不行,她是又恨又惱,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沖上了天靈蓋。
她四處張望了一圈,想尋個趁手的東西,進去教訓(xùn)教訓(xùn)那個老不正經(jīng)的!
竟敢背叛她!
看她怎么收拾他!
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忽地頓住了動作,臉上的怒火竟也隨之消散了七七八八。
這時,屋內(nèi)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聽動靜,應(yīng)該是那個小丫鬟被陸修遠唬住了,當(dāng)真脫起了衣服。
“欸,這就對了,你若往后都這般乖順,爺怎么可能舍得把你賣掉。喏,繼續(xù),別停下,還有一件------”
陸修遠寡不知恥的聲音再次傳來,緊跟著是小丫鬟隱忍的哭泣聲。
“哭什么?來,換個姿勢,讓爺瞧得清楚些,嗯-----這就對了------”
“記住,今日之事不許外傳,若是讓夫人知道了,也定饒不了你!”
陶又蓮捏緊拳頭。
老家伙,還想瞞著她?
心里酸澀了一陣,忽地,她又笑了。
她生什么氣?
現(xiàn)在陸修遠那廢物,找到了別的樂子,自然就不會再來折騰她了。
她該高興才是。
可,這口惡氣不撒出來,她心里還是有些堵得慌。
正這時,府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靜,是小廝領(lǐng)著老大夫來給陸修遠復(fù)診了。
倏地,陶又蓮眸底閃過陰狠,端著假笑朝著老大夫迎了過去。
“老大夫,咱們借一步說話。”
話落,陶又蓮前面帶路,把人領(lǐng)進了后院涼亭。
四下無人,陶又蓮開了口:“大夫?我家老爺?shù)哪翘幨遣皇钱?dāng)真沒救了?”
老大夫狐疑地挑了挑眉毛,他之前不是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嗎?
就算治好也就是一二三的事,怎么這位夫人還不死心?
難不成不信自己醫(yī)術(shù)?
思及至此,老大夫臉色一沉:“夫人若是信不過老夫,大可再另請高明,老夫是當(dāng)真對那位的病癥束手無策了,況且,這是酷暑天氣,傷又在**部位不好通風(fēng)晾著,本就容易潰爛,老夫能讓其還完整留下那玩意兒,不繼續(xù)惡化,已經(jīng)是盡全力了。”
有點本事的人,心里多少有些傲氣,老大夫自然受不得別人的質(zhì)疑。
這說出來的話,雖說沒多難聽,但到底也是語調(diào)冷了些。
陸修遠身上燒傷可不少,老大夫的藥膏幾次用下去,其余部位都明顯見好了,可見這位老大夫是有真本事的,這點陶又蓮心中是認同的。
況且,人還是她表哥介紹來的,陶又蓮豈能不信,于是訕笑聲道:“老大夫您誤會了,我這也是關(guān)心則亂。”
實則,心里卻在想:屁,她才不是關(guān)心呢,她就是想探探底。
聞言,老大夫又覺得有些不忍了,醫(yī)者仁心,他之前心里的那點不快,來得快消得也快。
他一生醫(yī)治患者無數(shù),也懂患者家屬會是個什么心情。
于是,頓了下,又勸慰道:“哎,夫人往寬處想,人畢竟是活著不是嗎。現(xiàn)在這樣的結(jié)局已經(jīng)是好的了,往后照料也要細心仔細著,若是那處照料不當(dāng),當(dāng)真感染化了膿,怕是更麻煩。好好養(yǎng)著,萬一有奇跡能重振雄風(fēng)呢。”
最后一句,為了安慰陶又蓮,老大夫說了句違心話,那是男人最脆弱的部位,他心里敢打包票,就算是神醫(yī)再世,也難以復(fù)原。
能一二三就已經(jīng)不錯了。
奇跡?
陶又蓮心中冷笑,腦子里不由自主地勾勒出陸修遠逼迫小丫鬟脫衣的畫面。
她才不要什么奇跡呢!
她要的是陸修遠一輩子再無希望。
看來陸修遠這種男人,只有徹底廢了才能老實。
“老大夫?若是他那處感染化了膿,會怎么樣?”陶又蓮眸底劃過幽光,別有用心地問。
“若真如此------”老大夫捋著胡子沉重說道:“若想保住性命,只能閹割了。”
“嗯,知道了,還勞煩大夫過去幫我家老爺換藥吧。”
那傷藥可真是不便宜,一小瓶就要五十兩銀子,陶又蓮又肉疼了一下。
陸修遠小金庫被燒毀后,現(xiàn)在吃的花的都是她的私房銀子。
老大夫走后,當(dāng)晚陶又蓮就命小廝把陸修遠的傷藥偷偷換成了普通的。
廢吧!
能養(yǎng)好算你命大!
不能養(yǎng)好就閹割了吧!
陸修遠,你敢背刺我,這是你咎由自取。
老娘只是把傷藥換成普通的,沒有下毒,已經(jīng)是念著昔日情分,格外開恩了。
陶又蓮恨恨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