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親?
聽到云綺將這三個字說出來,霍驍身形猛地一頓,深褐色的眸子里掀起驚瀾,下意識朝著眼前紗簾的方向看去,肩膀有些繃緊。
云綺卻渾然不覺般,抬手時袖口滑落幾分,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如纏絲軟柳般的雙臂纏上他的脖頸,溫熱的掌心輕輕摩挲著他頸后肌膚。
她眼底漾著細碎的笑意,偏偏沒有半分心虛,語氣坦誠得近乎放肆,偏又裹著勾人的軟意:“我說我沒錢付賬,叫將軍過來,是騙你的。”
霍驍就那樣看著她。
他的目光沉沉落在她臉上,看著她眼尾微揚的弧度。
她明明在說一件可能會惹惱他的事,偏偏姿態慵懶又坦蕩,仿佛篤定了他不會動怒。
云綺指尖輕輕流連在他的下頜,語氣依舊輕快,坦誠得過分。
“我原本是在對面的雅間,恰好聽見霍夫人和她幾位朋友坐在我隔壁。”
“我聽見霍夫人說,將軍你休了我是及時止損,現在就算我跪著哭求想見你一面,將軍也不會給我半個眼神。”
“我很好奇,是不是這樣,所以我便讓我的丫鬟去將軍府了。”
她甚至還彎了彎唇角,眼底的頑劣毫不掩飾。
“我就是想試試,我隨口一個借口,能不能讓將軍你立馬趕過來。”
這番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沒錢付賬是假,想證明他對她的態度才是真。
她就是要看看,她能否輕飄飄一句話,就將他這個定遠大將軍喚來。
仿佛他是什么可以隨便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玩弄于鼓掌間的人。
而事實證明,她也的確成功了。
就因為她讓丫鬟隨口傳的一句話,他幾乎是一刻不停,就立馬朝著這玉聲樓趕來。
霍驍從來沒有見過云綺這樣的人。
她從來不是天真無邪,只有被人欺負的份兒。
相反,她向來不吃虧,甚至精于算計,技高數籌。
就好比那日攬月臺上,那位侯府真千金故意借風吹走她的面紗,自以為算計了她,卻不料早已落入她的算計,最后反倒讓自己和那位侯府夫人當眾被揭穿丑惡面目,被眾人鄙夷指點。
旁人讓她吃一分虧,她定然要加倍討回來。
所以母親的話讓她不高興了,她便要輕易把他騙,來證明自己的分量,順了心頭這口氣。
他只是她順這口氣的工具。
是被她當成戲耍的玩物。
可她卻不遮掩。
論身份,他是皇帝親封的大將軍,而她如今只是個沒了名分的侯府假千金。一個將軍被假千金戲耍,換做旁人早已動怒,她偏不怕。
明明能將謊言藏到底,只裝作真的沒錢才喚他來,她卻在他面前剝得明明白白,把騙他來的心思全攤開,半分不藏著掖著。
云綺的指尖下滑,在霍驍喉結上若有似無畫著圈,似是不經意開口。
“隔著紗簾,對面雅間的人只能看到我們在一起的輪廓,卻看不清里面坐著什么人。”
“將軍若是不想被霍夫人看見你與我在一起,一會兒悄悄離開就是了。”
霍驍沒說話,下一秒,環在她腰上的手臂驟然收緊,指腹帶著硬實力道掐進軟肉里,將直起身說話的她牢牢按回腿間。
他本就身形高大,常年握劍的臂膀覆著緊實肌肉,力道更是不容掙脫。這般一按,她后背徹底貼緊他溫熱的胸膛,肩頭堪堪抵到他下頜,鮮明的體型差讓她毫無掙脫的余地。
膚色對比更是強烈。霍驍常年在外領兵,風吹日曬讓臂膀和露在甲胄外的肌膚都染成了深色,肌理間還帶著沙場留下的薄繭,透著冷硬的陽剛氣。
他按在她腰側的掌心是深蜜色,少女身上露出的肌膚卻白得像剛剝殼的荔枝,透著粉嫩的光澤,稍一用力就泛出淺紅印子,嬌嫩得仿佛一捏就會破。
霍驍掌心仍扣著云綺的腰沒松,另一只手已攥住她的手腕按在身側,指節泛著力,半點掙扎的空隙都不留。
不等她回神,他帶著厚繭的拇指先碾過她泛紅的唇瓣,隨即俯身重重吻了下來。這吻沒了半分先前的克制,齒間帶著掠奪的力道,撬開她的唇齒便肆意深探,連呼吸都被他逼得發顫。
直到把她的嘴唇吻得又紅又腫,泛著水光,細碎的嗚咽全堵在喉嚨里泄不出來,他才稍稍退開半寸。指腹仍抵著她發燙的唇,聲音啞得厲害,帶著未散的喘息。
霍驍知道,自己早就著了魔了。
她說她是騙他過來的,他沒有半點不高興。
他喜歡被她騙,喜歡被她戲耍,喜歡看她這般毫無顧忌、將他拿捏在手心的模樣。
她的一切,好的壞的,都讓他沉淪。
一吻終了,云綺的唇瓣還泛著被吮出的光澤,連帶著唇色都染成了鮮活的嫣紅。
霍驍喉結暗滾,壓下心頭未散的熱度,輕輕拂過她頰邊散亂的發絲,將那幾縷發絲攏到耳后,替她理好微亂的發頂。
待少女胸口的起伏漸漸平緩,眼尾那點被吻出來的媚色淡去大半,他才抬手將人從身前抱下,穩穩放在身側的軟榻上。
剛松開她的腰,他便喚了一聲:“霍七。”
霍七一直候在雅間外,聞聲立刻進來。抬眼間,正見霍驍與云綺同坐軟榻,少女臉頰還透著一抹淡淡緋色。
霍驍目光沒往他身上落,眼底不見暗涌,臉上也不見半分情緒:“去把那道紗簾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