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防止意外?!”何西的聲音充滿難以置信,“把一群這么危險的怪物關在礦洞里,然后規定親屬不能靠近?
這就像在狼窩旁邊插個牌子寫著‘禁止小羊靠近’一樣可笑!瑞克子爵是覺得哥布林會遵守他的規定嗎?!”
烏爾男爵被何西的質問震住了,一時語塞。
他有些后悔,覺得自己不該對這個年輕人說這么多。
何西原本就覺得哥布林這種生物極其惡心,但沒想到居然還能惡心到這種地步。
他壓下翻騰的怒意,繼續問道:“一只哥布林從‘孵化’出來,到具備戰斗力,需要多久?”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有的人說要半年時間......也有人說只需要一兩個月......”
“一兩個月?”
“也就是說,”他的目光盯著烏爾男爵,“馬特的親屬,很可能在兩個月前,就已經被哥布林擄走了?”
烏爾男爵看著何西眼中毫不掩飾的怒火,心中卻有著自己的考量。
他張了張嘴,試圖辯解:“何西......我......橡木鎮的事情,我無權干涉......而且,以前只聽說過它們掠奪野外的狗頭人之類的生物......”
何西:“那它們為什么會出現在普林特?死去的這二十個人又該怎么算?你難道不準備把事情調查清楚嗎?”
‘調查清楚?’
烏爾男爵心中飛快的盤算起來,這個礦洞處于兩個鎮子交界的地方,雖然靠近普林特,但是實際上算是子爵的兒子發現的,子爵每年分給自己的那筆收益,完全是看在鄰居的情分上。
更何況……
就算真的和礦洞有關系又怎么樣呢?自己還能找瑞克子爵賠錢不成?
貿然調查,只會得罪一個不該得罪的人,甚至不僅拿不到那筆收益,還會丟了貴族的臉面。
而且如果真是礦洞出了問題,以瑞克子爵的地位,事后肯定會給予普林特一份豐厚的補償。
想到這里,他避開了何西的視線,用一種公事公辦的腔調說道:“我會出一筆錢來補償那些失去親人的鎮民,而且......現在究竟是不是礦洞那邊的哥布林......還不能完全確定。”
出于擔心何西會不顧一切地去調查礦洞,惹出更大的麻煩,最終影響到自己。
于是,他勉強安撫道:“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但不是現在。總之,很感謝你前天的幫助,不過這件事和你關系不大,具體情況我會去和橡木鎮交涉。”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何西卻平靜了下來。
“好的,我知道了。這件事確實和我關系不大。”
何西告別了烏爾男爵,不是因為他認可對方的說法。
只是他覺得繼續和對方繼續聊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慢慢陷入了沉思:
‘在烏爾男爵眼中,底層平民的安危固然需要關注,但似乎遠不如礦洞產出和貴族顏面重要。’
‘普林特的遭遇和烏爾男爵的處理方法讓我無法接受。’
‘但這里畢竟不是我原本的世界。’
‘在這個地方,底層平民的分量本就有限。或許烏爾男爵的做法,在這里已算盡職。’
‘自己似乎不該用另一個世界的標準去苛責他?’
‘不過……’
‘這個世界的規則,關我什么事?’
‘既然這事讓我惡心。’
‘烏爾男爵不敢追究也好,不想追究也罷。’
‘那我就自己去查,用自己的方式解決。’
不過想到前天晚上在‘靜音’普林特的險境,如果不是布魯斯最后取下泥娃娃,自己早已交代在那里。
他稍稍冷靜下來。
‘憤怒解決不了問題,它只會制造新的問題。’
‘現在的我,沒資格橫沖直撞。’
‘不能魯莽。不過……只是去礦洞調查一下情況,應該問題不大。’
‘萬一不對勁,跑就是了。’
......
黑石礦洞距離普林特鎮約二十公里。
得益于【莫拉的祝福】強化體魄,何西耐力遠超以前,不到四個小時,一人一狗便抵達目的地。
礦洞坐落在光禿禿的山坳里,裸露的黑色巖石在正午陽光下反射刺眼光芒,空氣里彌漫著礦石粉末的味道。
幾間簡陋的木屋歪歪斜斜建在洞口附近,應該是監工和礦工的臨時住所。
此刻正是午餐時間。
一些礦工三三兩兩地坐在礦洞外的空地上,靠著廢石堆或木屋墻壁休息。
他們大多**上身,古銅色皮膚上覆著一層洗不掉的黑灰,啃著硬邦邦的黑面包。
這景象......
和何西預想的畫面完全不同。
‘如果普林特的哥布林是從這里來的,這里應該是一片狼藉,或者被哥布林占領了才對。’
‘可現在看起來一切正常。’
‘礦工還在......’
‘那些襲擊普林特的哥布林......難道和這個礦洞無關,是從別的地方來的?’
何西心中疑竇叢生。
但既然來都來了,還是先找個人打探一下情況。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一名靠在樹蔭下打盹的壯碩礦工身上。
帶著布魯斯走了過去。
“你好,打擾一下,請問礦上有個叫馬特的礦工嗎?”
那礦工從午睡中被驚醒,猛地睜開眼,渾濁的眼球里布滿了血絲。
他原以為是監工在催促,看清何西一身干凈的打扮后,被吵醒午睡的憤怒瞬間難以壓抑。
“哪來的蒼蠅?老子挖了一上午硬石頭,骨頭都散了,你這瞎眼老鼠!沒看見老子在睡覺嗎?!問鬼去吧!滾開!”
何西也不惱,畢竟是他擾人清夢在先。
他的手放在口袋里,手里捏著的幾枚準備給對方的問路費。
想了想還是放下了。
然后只摸出一枚銅釘,遞到礦工面前。
即便如此,那礦工臉上的怒氣,還是肉眼可見地消了下去。
畢竟這夠他買一塊黑面包填報肚子。
他抓過銅釘:“哦!馬特啊!他啊......多半是在那邊監工的屋子里歇著呢。”
然后朝著不遠處一棟木屋努了努嘴,語氣帶著酸意:
“那小子!仗著和橡木鎮的瑞克子爵好像沾點什么狗屁遠親關系,干的活最少不說,還能去屋子里休息!呸!什么玩意兒!”
何西聽到這,心中的疑云更重了。
烏爾男爵的推測難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