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濃得化不開的香風先于身體撞了過來。
何西下意識地伸手扶了她一把。
女人順勢靠在他懷里,吐氣如蘭:“謝謝你,先生。”
就在何西收手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手心被一根溫潤的手指輕輕劃過。
女人沖他拋了個意味深長的媚眼,隨即轉過身。
腰肢一扭,臀部隨之劃出一道充滿暗示的弧線,款款走向巷口。
臨到巷口處,她才停下腳步,回眸一笑,眼波流轉地看著何西。
何西也笑著點了點頭,似乎已經會意。
巷子深處,另外幾個同樣衣著省布料的女人也投來關注的目光,以為這筆生意馬上就要做成了。
何西招呼了一聲還在舔嘴巴的布魯斯,繼續沿著“薔薇大道”向西走去。
絲毫沒有要跟她進入那條散發曖昧氣息小巷的意思。
巷口的女人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何西心里跟明鏡似的。
對方的小把戲很巧妙,那種若有似無的肢體接觸和暗示確實可以吸引很多需要借此撫慰旅途奔波的外鄉人。
但何西期待的是腦海中的光團會不會跳出好感度提示——畢竟扶了一把嘛。
可惜,毫無反應。
看來依靠這種基礎善意行為獲取好感度的途徑,早在普林特就被他薅干凈了。
他在心里給這個女人貼上個“摳門”的標簽——連1點解析點數都不給!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經歷了與安妮絲這等顏值和氣質的大小姐同行一路后,何西的眼光無形中被拔高了許多。
對這種風塵氣十足、姿色平平的街頭流鶯,他目前基本處于完全免疫狀態。
‘不過……’他下意識地對比了一下,‘比安妮絲還是要大一些的。’
沿著大道又走了約莫一個小時不到,何西終于看到了那個小販所說的目的地。
一棟門口立著巨大橡木告示板的三層石質建筑。
這棟樓在薔薇鎮鱗次櫛比的建筑中不算最高大,但沉穩的石砌風格和川流不息的人流彰顯著它的與眾不同。
石樓門口懸掛著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徽記——
一朵凝練的霜花之中,一頂古樸的鐵冠正在熊熊燃燒,仿佛永不熄滅。
這里,就是薔薇鎮的冒險者公會。
許多穿著各異、攜帶武器的人進進出出,臉上帶著冒險者特有的風霜。
何西的好奇心被門口那塊巨大的橡木告示板吸引了。
他湊上前去,發現上面密密麻麻刻滿了字跡。
“……遍布大陸的冒險者公會,其前身,被稱作‘爐火據點’。
它的創立者,乃是弗羅斯特凜冬王國的傳奇戰士,享有‘凜冬鐵壁’之稱的前北境大公——維蘭·鐵冠一世。
約二百四十年前,在被后世稱為‘無盡寒冬’的災厄時期,凜冬王國幾乎被酷寒與霜巨魔的肆虐所摧毀。
維蘭大公以其無匹的武勇擊退強敵,卻也深知,凡人分散的抵抗在天災面前終將潰敗。
他洞悉了流離失所的災民絕望的呼救,也看到了無數強大冒險者空有一身力量卻不知為誰而戰的困境。
于是,在王國歷120年,他于霧凇城振臂一呼,創立‘爐火據點’,誓要于無盡寒夜之中,為所有堅韌的靈魂點燃一簇共享的爐火,豎起一座希望的燈塔。
最初的據點,迅速演變成了整合力量、發布委托、提供庇護的生命線,最終幫助王國渡過了那場浩劫。
其后,維蘭家族通過與大陸各方勢力的合作,制定了統一的評級標準與管理制度,‘爐火據點’也最終演變成了如今遍布世界的冒險者之家。
維蘭大公的遠見與胸懷,被后世銘記為與其蓋世武勇同等偉大的不朽傳奇。”
讀完這段波瀾壯闊的簡史,何西心中對這個組織不禁生出一絲敬意。
它并非憑空出現,而是源于生存的考驗與守護的信念。
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著,帶著同樣好奇打量著四周的布魯斯,邁步走向那扇標志著無數冒險起點的大門。
踏入冒險者公會的大門,何西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種開闊感。
大廳采用了挑空的設計,從一樓可以直望到三樓的木質穹頂,顯得整個空間異常開闊。即使擠滿了人也不會覺得過于壓抑。
正中央,是一條長長的橡木柜臺,后面坐著兩位穿著統一制式服裝的侍者,正忙碌地處理著事務。
兩側有蜿蜒的木質樓梯,通往二樓的獨立房間和休息區。
此刻,一樓大廳里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
何西的目光快速掃過。
大部分冒險者都三三兩兩、或是四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高聲談笑著什么。
也有一些獨行俠,正默默地站在墻邊一塊巨大的木板前,似乎在研究著上面的委托。
何西嘗試著感知了一下這些人的氣息。
如果以普林特衛隊隊長卡丹身為入門級戰士給他的感覺作為基準線,那么大廳里絕大多數人的氣息強度都與卡丹相差不大,甚至有些還略遜一籌。
換算成安妮絲提到的冒險者等級體系,這意味著他們大多停留在20級以下,尚未突破到正式職業者的水準。
當然,人群中也有少數幾個明顯鶴立雞群的存在。
判斷方式很簡單——看裝備和氣質。
那些真正強大的冒險者,身上裝備做工精良,甚至有些隱隱流淌著魔法靈光,無聲地彰顯著其不菲的價值。
尤其是那些重裝戰士,一身锃亮厚重的板甲,尋常人穿著恐怕連正常站立都難,更別提自如行動。
除此之外,還有法師身旁縈繞著元素微光的仆從,或是游俠身邊眼神兇戾、一看就不好惹的契約魔獸。
何西的目光掃過別人那些流光溢彩的武器防具,再低頭看看自己這身洗得發白的粗布衣,以及腳邊正吐著舌頭、好奇張望的布魯斯……
強烈的反差讓他頓時感覺,自己不像是來注冊冒險者的,更像是來應聘后院劈柴工或廚房幫傭的。
而這其中,最讓他感到壓力的,莫過于不遠處那個靠墻站著的“鐵塔”。
那人身高接近兩米,一套樣式古樸的深色板甲將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
其體型之寬闊,何西毫不懷疑,那身板甲里能塞下兩個自己還綽綽有余。
他僅僅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一股令人心悸的壓迫感便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