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孔方,宇文成惠微微頷首,說道:
“孔大人不必多禮,最近有沒有突厥消息?”
他也只是隨口一問,也沒想過能得到什么結果,可令宇文成惠意外的事,前方的孔方卻是急切說道:
“啟稟大人,下官正想要稟報此事,方才城東二十里外的恒安鎮有消息傳來,說是發現了突厥起兵蹤跡。
下官已然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幸好大人及時趕到,否則我云內城必然面臨滅頂之災。”
原本神色還算淡然的宇文成惠,聽得孔方之言,神色瞬間嚴肅起來。
他知道這云內城內,應該是有兩三千守軍的。但這點兵馬,想要分兵支援,甚至和突厥起兵野戰,無疑是自尋死路。
所以孔方如此慌張,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并沒有什么可奇怪的。
看到宇文成惠有些嚴肅的表情,孔方不禁有些擔心,宇文成惠莫不是怕了突厥,所以心生畏懼了吧?
他躊躇著說道:
“這些天來,陸續有噩耗傳來,突厥沿途已經屠殺了好幾個村子,死了上百人,他們此番出現恒安鎮附近,定然不懷好意。
請大人出手救一救我云內縣的百姓。”
聽著孔方有些哀求的語氣,宇文成惠也不再考慮,他很快點頭道:
“你放心吧,本太守既然領兵來此,就是為了應對突厥,豈能看著突厥之敵在我大隋放肆,讓他們屠戮我大隋百姓?
他們敢來我大隋,本太守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看到宇文成惠如此篤定的話語,孔方瞪大了眼睛,眼中浮現愕然之色。
他只覺得宇文成惠說得太夸張,那可是整整三千突厥精銳騎兵,戰力何其強悍?
就算宇文成惠帶了一萬大軍前來,能夠穩住局勢,將突厥之敵驅逐,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可宇文成惠卻說,要讓突厥有來無回,這是不是太過狂妄了?
但下一刻,當孔方看到宇文成惠篤定的模樣,心中忽然浮現些許希望。
或許,宇文成惠并非在此大放厥詞,而是真的有著這樣的把握。
也沒有理會孔方作何反應,宇文成惠直接轉身看向賀昌,朗聲道:
“賀郡尉,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既然已經知道突厥人的蹤跡,那我們就盡快動身吧,等滅了他們再休整也不遲。”
賀昌一陣欲言又止,他在馬邑郡時間不短,自然知道突厥精銳的強悍,除非朝廷組織大軍迎戰,否則根本沒有勝算。
他是想要坑宇文成惠,但總不能把自己賠進去吧!
正當他躊躇之際,宇文成惠眼中卻是浮現一抹冷色,緩緩道:
“莫非賀郡尉是被突厥嚇破膽了?”
面對宇文成惠的質問,賀昌臉色微變,他只是宇文成惠的下屬,既然宇文成惠下令,他豈有拒絕之理?
同時,他又想到先前呂駿的交代,如果能夠抓住這次機會,將宇文成惠坑殺在戰場之上,此事便是一了百了了。
想到此處,賀昌終于冷靜下來,一本正經的說道:
“下官絕無此意,既然大人決心一定,下官自然沒有異議。”
宇文成惠頷首道:
“好,那就動身吧,全軍加快速度,前往恒安鎮,迎戰突厥之敵。”
賀昌連忙拱手領命。
而在前面站著的孔方,看到宇文成惠并非開玩笑,神色也有了變化。
他意識到,宇文成都和那些貪生怕死之徒不一樣,而是真的敢與突厥一戰。
念及此處,孔方稍顯猶豫,他看見賀昌轉身而去,便是連忙小聲道:
“大人,賀昌此人在馬邑郡臭名昭著,貪生怕死,請大人多加小心……”
看著忐忑又急切的孔方,宇文成惠稍有幾分詫異,看來這云內縣令和呂駿等人沒什么牽扯。
但這也正常,畢竟云內縣又不是什么好差事,如果有關系的,怎會到這里來?
不過,宇文成惠并沒有解釋什么,只是淡然答道:
“本太守知道了。”
如果他的計劃不出意外的話,等他回來的時候,賀昌應該已經涼透了。
大軍已經開始調轉方向,宇文成惠想了想,對孔方說道:
“你在城中準備晚飯,等本太守凱旋而歸。”
這句話把孔方說得一愣一愣的,他想不明白,眼前這位太守如此年輕,他是哪里來的自信和底氣?
仿佛完全沒有把突厥放在眼里。
——
大軍匆匆而行。
既然已經得知消息,那自然不能耽擱,若是去得晚了,恒安鎮的百姓怕是命在旦夕。
宇文成惠等人倒是還好,但大軍之中,卻難免有人心生埋怨。
說到底,宇文成惠初來乍到,又年紀太小,聲名不顯,沒有足夠的威望,使得這些將士也沒有太過把宇文成惠放在眼里。
而這場戰斗,就是宇文成惠立威和掌控兵權的關鍵。
無論呂駿等人,有著何等手段都無濟于事,因為實力才是最關鍵的。
時間一點點推移。
宇文成惠胯下坐騎稍歇,減緩了些速度,他目光遠眺,看向前方,依稀能夠看見一些人影,卻不算很真切。
可耳邊傳來的輕微呼喊聲卻做不了假,不管是不是突厥人,前面肯定是出事了。
而王伯當一直跟在宇文成惠身邊,他瞇起眼睛,遠望前方,忽然鄭重道:
“成惠,是突厥騎兵,他們正在追殺逃散百姓。”
身為一名神箭手,王伯當的視力自然要比宇文成惠強上不少,既然他敢這樣說,自然不是無的放矢。
宇文成惠的目光變得無比銳利,其實鋒芒畢露,冷聲道:
“真是好大的膽子,膽敢在我大隋境內放肆,真以為無人能夠奈何他們嗎?”
說罷,宇文成惠看向左右,說道:
“傳令下去,全軍加速前進,準備迎敵!”
賀昌本想開口,但他稍作思索,現在還沒到攪局的最佳時機,還是晚些再行動。
雖然距離近了也更危險,但只要能除去宇文成惠,折損一些兵馬也不在話下。
不管是何結果,最終都是宇文成惠這個太守的責任。
一個死人,根本無法辯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