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國在前面帶路,嘴里還不停地念叨著。
“你丈母娘那張嘴,村里是出了名的不饒人。”
“你能忍住沒跟她動手,也算是長進了。”
知青院在村子最西頭,是個獨立的大院子,青磚墻,比村里任何一戶人家都看著氣派。
院里很安靜,跟村里的雞飛狗跳截然不同。
幾個正坐在屋檐下捧著書本的年輕男女,聽到腳步聲,都好奇地抬起了頭。
他們的眼神里帶著審視和疏離,顯然對村里人沒什么好感。
村里人也同樣瞧不上這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會之乎者也的城里娃娃。
一個扎著兩根麻花辮,戴著黑框眼鏡的清秀姑娘站了起來,主動迎了上來。
“大隊長好,這位同志是。”
李衛國指了指劉滿,大著嗓門介紹道。
“這是劉滿,家里蓋房子沒地方住,我尋思你們這兒不是還有空屋子嗎,讓他帶著娃先擠兩天。”
這姑娘叫丁雪,是這伙知青的組長,說話辦事都很穩妥。
她推了推眼鏡,打量了劉滿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沒問題,西邊還有一間小雜物房,收拾一下就能住人。”
她領著劉滿父女倆,推開了一間小屋的門。
屋子不大,但打掃得很干凈,里面有一鋪小土炕,正好夠他們父女倆暫住。
劉滿將包袱放下,真心實意地對丁雪道了聲謝。
“謝謝你了,丁同志,給你們添麻煩了。”
他趁著丁雪出門幫他找鋪蓋的功夫,眼疾手快地掀開炕上的草席,將那三桿繳獲來的獵槍和子彈,嚴嚴實實地塞進了最里面的炕洞里。
做完這一切,他才徹底松了口氣。
丁雪很快就抱著一床干凈的被褥回來了,劉滿又連忙道謝。
他看著眼前這個文靜善良的姑娘,心里一動,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丁同志,我還有個事想麻煩你。”
“我得趕緊回工地那邊,把我媳婦叫過來,這孩子一個人我不放心,能不能請你幫忙照看她一會兒。”
丁雪看著寶兒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沒問題,劉大哥你放心去吧,寶兒就交給我了。”
劉滿感激地點點頭,轉身就要出門。
可他剛走到院門口,腳步卻又猛地停了下來。
他心里那棵品相極佳的野山參,像一團火在燒。
夜長夢多。
這東西放在家里,終究是個隱患,不如趁著今天這個機會,直接去城里把它賣了,換成實實在在的錢,才能安心。
他打定主意,轉身又走回院里,找到一個正在看書的男知青,客氣地遞上一根煙。
“兄弟,麻煩你個事兒,待會兒要是看到一個叫孫巧云的女人過來,你幫我跟她說一聲,就說我們爺倆搬到知青院了,讓她別擔心,我有點急事,得去一趟縣城。”
那男知青點點頭,接過了煙。
“行,話我一定帶到。”
劉滿不敢耽擱,轉身就朝著公社大院的方向快步走去。
這個年代,出遠門可不是抬腳就走的事,必須要有公社開的介紹信,不然走到哪兒都會被當成盲流給抓起來。
他緊趕慢趕,總算在公社大院里,又堵到了正準備回家的李衛國。
“叔,還得麻煩您個事。”
劉滿陪著笑臉,湊了上去。
“我想去趟縣城,您看,能不能幫我開張介紹信。”
李衛國斜了他一眼。
“好端端的,去縣城干啥。”
劉滿早就想好了說辭。
“這不是前幾天打野豬的時候,運氣好,在山里頭順手挖了幾株不錯的藥材嗎。”
“我尋思著拿去城里的國營藥店問問,看能不能換兩個錢,好買點青磚瓦片。”
李衛國一聽,眼睛頓時就亮了,他一拍大腿,滿臉驚奇。
“你小子,最近是走了什么運道,好事都讓你給趕上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領著劉滿進了辦公室,從抽屜里拿出介紹信和印泥,嘴里卻意有所指地敲打著。
“劉滿,你小子可記住了,山里的東西,那都是公家的,是集體的財富。”
“你發了財,可不能一個人悶頭吃獨食,得學會分享,得想著隊里的大伙兒。”
劉滿心里跟明鏡似的,知道這是在跟他要好處,連忙笑著應承。
“叔您放心,我懂規矩,發了財也忘不了隊里的大伙兒,忘不了您老的提攜。”
李衛國滿意地點了點頭,大筆一揮,給他開了介紹信,又重重地蓋上了公社的大紅印章。
劉滿揣著那張薄薄卻分量十足的介紹信,又從系統空間里,將那根用布包得嚴嚴實實的野山參貼身藏好,這才大步流星地朝著縣城的方向趕去。
從靠山村到縣城,全靠兩條腿走,全是崎嶇的山路,一來一回就得小半天。
就在他剛剛走出靠山村大隊范圍,還沒上大路的時候,旁邊的小樹林里,突然躥出來兩個挎著步槍,胳膊上戴著紅袖章的民兵。
“站住!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