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洛姆赤在接下來的敘述中加入了小哥的事跡作為補充。
在逃亡暫時結束后,他和小哥進行了一次簡單的復盤。
小哥進入鬼水峒后、帶著求洛姆赤下到地宮前,其實已經知道飛坤爸魯廟的廟祝失蹤的事。他來的時候,這種失蹤事件僅發生在鬼水峒以內。
那個時候小哥沒有信息,也不清楚出了什么事。但當時再回六大寨詢問已經來不及了,加上外面已經有了老巫作為后手,所以他選擇直接找當時看起來是事件中心的求洛姆赤。
“我們被那個賀阿忙帶進地宮后,在最后一次甩掉追兵前,經過一個非常黑暗的地方。那里的味道真是……一言難盡。”
求洛姆赤漢話不好,突然蹦出來一個成語,讓張海樓立刻精神了。當事人根本沒發現張海樓精神的點,所以后者只是興奮了一下,很快恢復成一個正經人。
求洛姆赤和小哥他們到達這段地宮后,第一感覺就是壓抑。這里允許通過的空間很狹窄,對于正常人來說非常難走。但求洛姆赤三人都不正常,他和那個賀阿忙自不必說。小哥會縮骨,通過這么個地方完全能行。
那些追兵可沒這個本事,只能在狹窄的通道外面干瞪眼。
他們通過這個甬道后,就來到一片相對來說比較寬闊的空間。就是在這里,他們發現了不一樣的東西。
當時求洛姆赤已經坐在地上休息了。他畸形的身體無法支撐太長遠的劇烈運動,跑到這里都是極限。一般他這個體型,早就該吃喝拉撒睡都在一個地方。坐在椅子上,椅子下面直接連馬桶的程度。
他的身高遠高于那個賀阿忙和小哥,因此在這個空間里休息的時候,他必須佝僂著背,免得頂到頭頂的石壁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正因為離天花板近,求洛姆赤才得以發現上面石板縫隙里的不對勁。
溶洞上方非常潮濕,但有些地方已經開裂,還長出來一些細小的白色植物根系。
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其中一個縫隙里,求洛姆赤發現了一張人臉。
縫隙不大,大概成年男人食指一指寬左右。就是這一指寬的縫隙中,一只散發著詭異光芒的眼睛鉗在肉色皮膚上,直勾勾盯著洞穴里。
仿佛一個巨人在外面抓著空心石球,透過裂縫觀察困在里面的寵物。
求洛姆赤在成為賀阿忙之前也會打獵。普通動物的眼睛和人類的眼睛他分得清,是不是人類的血肉他也分得清。
他當場就愣在那里了,一動不敢動。那個賀阿忙早就受了重傷,一陣逃亡后更是出氣多進氣少,沒精力管求洛姆赤的事。
小哥則非常敏銳,他立刻站起來,示意求洛姆赤把自己舉起來,讓他能夠觀察那道裂縫。
求洛姆赤讓小哥坐在他的肩膀上。因為飛坤爸魯的存在,他的恐懼消退了不少。
小哥剛上去幾秒鐘,立刻改變了姿勢。從原本的“坐”變成了“蹲”。半蹲的姿勢更方便發力,但是在人的肩膀上,就很考驗平衡性。
求洛姆赤還沒反應過來小哥的變化,就看見他伸出兩根奇長的手指,出手如閃電,硬生生掰下來一塊巖石。
他說到這里時,小哥一本正經、非常嚴肅的補充道:“石板質地很脆,不是特別堅固的種類。”
求洛姆赤點頭,表示贊同,隨后發表自己的觀點。“不過對于我來說,硬度還是有些超出范圍。”
自從調侃完張千軍后一直沉默的新娘笑了一聲。
大概看出來求洛姆赤在偷偷夸飛坤爸魯很厲害的目的了。
“飛坤爸魯把那塊石板弄下來后,縫隙里的臉露出來一大半,其他部分則包裹在泥土和巖石中,里面還混雜著不明物體。”
“有點像榕樹的氣根。”
好巧不巧的是,那張臉求洛姆赤認識。就是他來這里當賀阿忙時認識的一個飛坤爸魯信眾。他很虔誠,經常去參拜神像。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意識到,恐怕失蹤的飛坤爸魯信眾已經遇害了。很可能這些人都已經葬身在地下空間的某處,并且與他們正在行走的空間互相重疊。
他們知道這回事后,并未在當地久留。小哥不知道處于一種什么心態,又把石板卡回去了,仿佛給棺材蓋上蓋子。
那之后他們又走了一段距離,那個賀阿忙終于支撐不住,去世了。他的遺言除了要求檢查他的尸體以外,還有就是小心另一個剩下的賀阿忙。也就是求洛姆赤繼位前的那個人。
之后求洛姆赤按照他的意愿,和小哥一起砸開了他的腦袋,果然在里面發現了一樣的晶體。
那之后他們按照這個人留下來的東西,利用地宮觀察整個六大寨和鬼水峒,摸清楚了去往各個飛坤爸魯廟和大寨的通道。
小哥的活動范圍仍舊在鬼水峒下的地宮,而求洛姆赤的活動范圍就大了很多。
“當時我之所以會出現在廟里抓走你,”他看向張千軍,說:“是因為前一天有信眾失蹤,我這樣只能在晚上出來。你們來的前一晚,我就出去過一次。”
“第二天晚上本來想繼續,結果你還有你。”求洛姆赤抬手指著張千軍,又指向張海樓。細長蒼白的手指像一截白色竹枝。“害怕的大叫就算了,你這個人為什么要扮成女人?”
“而且還打我。”
“我又不想弄死你們,畢竟你出招的時候右手恢復了原樣。我認得這種手,和飛坤爸魯一樣,所以手下留情,只是把你扔了出去。”
張海樓一點也不尷尬,反而推了推眼鏡,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我還以為是看不上我的臉呢,原來是這樣啊,那沒事了。”
張千軍:……
張海桐:……
張起靈:……
眾人:……
張起靈眼珠微微往旁邊一轉,幽幽的看著張海桐。
張海桐低頭。
我不是啊,我沒有啊,我啥也不知道啊。
詭異的沉默后,求洛姆赤接著說:“而后我帶走了張千軍,是因為我發現他也中招了。”
“前面說過了,我成為賀阿忙之前,有三個人出現和我一樣的多病癥狀。”
“這就說明,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成為這種人的。”
話音剛落,除了張海桐和張起靈,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張千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