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家里的長輩病得挺重，看遍名醫(yī)無果，聽說顧玖的名聲，上門求醫(yī)來了。

沒見到顧玖，留下話說明日早上再過來，請顧玖出診。

顧玖第二天早上就沒出門，在家等李五。

吃完早飯，送謝湛去上學(xué)。

謝湛牽著顧玖，一路走一路叨叨：“我跟蓉娘姐姐說過了，今日不去理療館，陪你出診。今后出診的事還是少做，你這么點大的小姑娘，出診不安全。”

“我是那普通小姑娘嗎？謝湛，不是我說你，你這么點大的小少年，不要總像個老頭子似的，什么心都操，操心操過了，頭發(fā)可真要掉了。”

謝湛斜她一眼，這小崽子懟人從不讓人失望。

“我這不是不放心你？你別跟我東拉西扯，出門在外要多長幾個心眼知道嗎？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藥都準(zhǔn)備好，要和蓉娘姐姐寸步不離，有需要用什么讓他們的人去。”

顧玖疊聲道：“知道了知道了，謝老頭子。”

她就出個診，謝湛這架勢，好像她要去上刀山下油鍋似的。

謝湛無奈嘆氣，伸手在她頭頂拍拍。

兩人走出大門，就看到趙羽從右邊過來。

趙羽笑著打招呼：“清華兄，真巧啊，一起走吧。”

謝湛略點頭，算是打招呼了，然后跟顧玖道：“你回去吧。”

顧玖好奇的看一眼趙羽，認(rèn)出他是隔壁的暴躁哥，但這會兒人模狗樣，彬彬有禮的，完全沒了那日的暴躁模樣。

趙羽笑看顧玖一眼，問謝湛：“這位是……”

“舍妹。”謝湛言簡意賅。

然后也沒跟謝湛介紹趙羽，而是朝顧玖揮揮手，示意她回去，看著顧玖進門，然后大踏步往州學(xué)走。

趙羽快步跟上，在一旁叨叨：“清華兄腳步真快，等等我呀。”

謝湛只當(dāng)沒聽見，依舊保持著自己的節(jié)奏。

顧玖在家沒等一會兒，李五就上門了。

因為謝湛提前交代了，今日傅蓉娘也沒去理療館，而是提前準(zhǔn)備好了顧玖的醫(yī)箱，陪在旁邊。

李五上門后，顧玖簡單問一下情況，就和傅蓉娘坐馬車，跟著李五去他家里看診。

李五騎馬在前面帶路，馬車在宣州城的小巷子里穿來拐去，拐的顧玖?xí)烆^轉(zhuǎn)向，才到了地方。

這邊的巷子比較窄，窄到最多只能并行兩輛馬車，車子一進去，就占了半條街。

李五下馬，不好意思的道：“條件不好，顧小神醫(yī)多擔(dān)待。”

顧玖擺擺手，“沒事沒事，大夫看病又不看窮富。”

巷中有兩三個小娃娃跑來跑去，偶爾有附近的人路過這邊，好奇的看過來。

進門后，顧玖看到面前是一處大雜院，院中扯著晾衣繩，繩子上晾著衣服。

左邊房子前的陽光下，坐著個二十來歲的少婦，穿著深色細(xì)麻的衣服，荊釵布裙，卻掩不住天生麗質(zhì)。

手里抓一把瓜子，正一顆一顆的磕著。

旁邊不遠(yuǎn)處，一名漢子正坐在小馬扎上，地上堆著一堆荊條，正在編織什么。

另一邊的門前，也有個男人，正在劈柴。

顧玖覺得有些違和，買得起三千兩一根人參的人家，住大雜院？

李五指指正房，“我家叔叔就住這里，顧小神醫(yī)請進。”

這時，正房迎出來一名老者，留著長髯，一張臉清矍而嚴(yán)肅。

李五介紹道：“這位是家里長輩。”

又比比顧玖，跟老者介紹：“孫伯，這位就是顧小神醫(yī)。”

顧玖敏銳的覺察出，這老頭看她的眼神，有些挑剔。

老者看顧玖幾眼，轉(zhuǎn)身進去，道：“進來吧！”

李五讓在旁邊，伸手比了個請的姿勢，訕笑著解釋：“家里長輩性子孤僻，不太喜歡和陌生人說話，小神醫(yī)多擔(dān)待。家叔就在里面，請進。”

顧玖“嗯”了聲，跟著李五進屋。

這院子里到處都怪怪的，但顧玖表面不動聲色，只是心里警覺起來。

傅蓉娘沒感到什么怪異之處，只是記著謝湛的吩咐，寸步不離的跟著顧玖。

進入明間，再跟著李五進入里間，屋里光線比較暗，乍然從光線明亮的地方進來，有些不適應(yīng)屋里的暗淡。

緩了一下，顧玖才看到里面的床榻上躺著一個人。

屋里的空氣混合著難聞的氣味，長期不流通的空氣里，二氧化碳的濃度過高，還有腸胃病人口中呼出的不清爽的氣味，以及淡淡的藥味，混合在一起產(chǎn)生的味道，實在讓人想捂住鼻子。

顧玖就這么做了，皺著眉頭，捂著自己的鼻子，道：“窗戶打開透透氣。”

老者臉色變了，聲音有些嚴(yán)厲，“你不是大夫嗎？不知道病人的體弱不能受風(fēng)嗎？”

顧玖可不管他年紀(jì)大不大，該懟的時候半句不客氣，“你們不覺得屋里的氣味難聞嗎？哦，我忘了，久居鮑魚之肆而不聞其臭……”

“你，放肆！”老者喝一聲。

顧玖翻翻白眼，“我還大膽呢！我是大夫還是你是大夫？病人的臥房是該封閉還是該透氣，我比你清楚。”

“你，我……”老者氣結(jié)，說不上話來。

李五在旁邊尷尬的想勸，老者狠狠瞪他一眼，“這就是你請來的小神醫(yī)，半點不懂尊老。”

顧玖哼哼道：“也得老人家值得尊重。”

轉(zhuǎn)頭對李五道：“屋里的空氣長期不流通，空氣變得渾濁，不光不利于病人養(yǎng)病，還會導(dǎo)致病人頭疼。我們吃菜要吃新鮮的，呼吸也一樣，病人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天天呼吸陳腐的空氣，就像天天吃腐爛的蔬菜，你想想，會對身體好嗎？”

老者立刻反駁：“一派胡言，吃菜能和呼吸一樣嗎？”

顧玖不搭理他，看著李五。

床上的病人突然道：“好了，小大夫說的有道理，就聽大夫的，我的確經(jīng)常感到頭疼胸悶。小志，把窗戶打開。”

李五躬身應(yīng)是，走過去，把窗戶打開。

明亮的陽光照進來，新鮮的空氣隨即涌進來。

顧玖笑向床上的病人，“怎么樣，是不是感覺頭腦為之一清？”

床上的人笑一下，道：“的確有困魚突然得水之感，”

顧玖得意的沖老者皺皺鼻子，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