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順沒說完,但趙大老爺知道他說的是,以為趙羽在撕謝湛的衣服。
“可是,那謝公子身上的衣服明明就好好的。”
趙大老爺沉吟好久,自言自語道:“這么說來,并不是你昏迷之后,有人進(jìn)入房間,把羽兒迷暈,再撕了他的衣服把他綁起來的,而是屋里的人做的。”
“但是,他們不是都喝了酒,暈過去了嗎?”六順道。
“蠢!”大老爺罵一聲,“就不能是壓根沒喝酒,裝暈的?羽兒不也沒喝嗎,別人不能也效仿他?”
“那,那是誰?”六順說著,肯定道:“一定是謝湛,肯定是謝湛做的,肯定他一開始就知道公子對他的意圖。大老爺,您要為我家公子報仇啊,他敢羞辱我家公子,報官把他抓起來!”
大老爺?shù)伤谎郏皥蠊伲繄蠊倭巳思覇柲銥槭裁蠢锩婺敲创蟮穆曇簦悴贿M(jìn)去看看?人家問你聽到撕衣服的聲音為什么不進(jìn)去,你怎么回答?人家再問你酒里的蒙汗藥怎么回事,你能說得清楚?”
六順張口結(jié)舌,他能怎么說?他絕不能說出聽到撕衣服的聲音,不然沒辦法回答他為什么不去查看。如果說因為臨時走開了,就沒辦法證明屋子里有沒有人進(jìn)去過。
更何況那酒是自家?guī)サ模腥撕攘硕紩炦^去了,這個解釋不清。
“那,那怎么辦?”
“這件事就當(dāng)是給羽兒一個教訓(xùn),他也該長長記性,不是誰都能被他設(shè)計的。”
六順嘴上不作聲,心里卻鄙視大老爺膽小如鼠,這要是在京城,他家老爺一定不會吃這個啞巴虧。暗下決心,一定要把這件事寫信告訴他家老爺。
大老爺越想越生趙羽的氣,當(dāng)初勸他,卻死活不聽,出了這事也是活該!
怒罵道:“孔老挑中的弟子,能是蠢的?讓他不要亂打主意,偏不聽,這下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大老爺一通罵,六順很不服氣,但也不敢嗆聲,諾諾道:“我家公子從沒吃過這么大的虧,不能就這么白白被人欺負(fù)了。”
趙大老爺更是氣,“蠢貨!你以為人家就非得撕他衣服捆他?人家那就是故意的,就是讓你猜出來的,就算你知道又能怎樣?你說說,你能怎樣?”
趙大老爺簡直怒不可遏,“這里是宣州,不是京城,不能一手遮天!你家公子做的事上不得臺面,經(jīng)不起查!刺史大人和謝家有交情,孔老又是謝湛的老師,人家就算準(zhǔn)了你不能怎么樣,明白了嗎,蠢材!”
劉順你被趙大老爺?shù)目谒畤娏藵M臉,小聲嘀咕:“讓我家老爺寫信給程刺史,隨便給他安個什么罪名不就行了。”
趙大老爺一腳就踹他身上了,“你家老爺,你家老爺,你家老爺再橫,手還能伸到宣州來?他根兒還在宣州呢,還要靠人家照顧宗族,以為隨便給人下個令人家就得照辦?人家跟他同品級,憑什么聽他的,憑什么為了他得罪孔老?”
趙大老爺想的更長遠(yuǎn),顧玖剛立了大功,還給涇州王手術(shù),只要涇州王能活下來,那顧小神醫(yī)的名聲就會在京城權(quán)貴圈傳開。
到時候估計誰也不想得罪一個神醫(yī),畢竟誰家都會有人生病,得罪了小神醫(yī),恐怕就是斷了一條生路。
想起昨日想讓顧玖跟著一起上山出診,謝湛拒絕了。這要以后家里人有什么大病大災(zāi)的,去哪里再找一個小神醫(yī)?
想起這些,忍不住又踹六順一腳,“都是你這樣又壞又蠢的東西在后面攛掇著,好好的人都被你帶壞了!”
沖門外喊:“來人,把這狗東西拉出去,給我打二十大板,看以后還敢不敢攛掇主子亂來。”
六順大聲求饒,但趙大老爺明顯在氣頭上,就是不松口。
等冬至七日假滿,學(xué)生們重新回到州學(xué)讀書。
有關(guān)趙羽被扒光的事情很快在學(xué)里傳開,同時在私底下,關(guān)于趙一蛋這個名號,也悄悄的流傳著,只不過沒敢捅到明面上而已。
趙羽的病一直也沒好,反反復(fù)復(fù)的。就算好了,也沒臉再去州學(xué)。畢竟他自己身體的隱疾自己知道,被人看去了,早恨不得把知道的人全都?xì)⒘藴缈冢睦镞€有臉去上學(xué)。
涇州王也艱難的熬到了拆線這一日。
這么大的傷口,一直養(yǎng)了二十來天,才算是能拆線了。
黃公公和鄭太醫(yī)令看著陳鳴謙給涇州王拆了線,涇州王顫顫巍巍的起來走步,才算是放心了。
親自和程刺史一起,把涇州王送回刺史府的小院,重新拘禁起來,打算等身體養(yǎng)的差不多了,再押解進(jìn)京。
兩人完成任務(wù),準(zhǔn)備回京。
臨行前,顧玖交給黃公公一匣子養(yǎng)元壯骨丸,這是顧玖用虎骨、五百年人參、黃芪、茯苓等藥材做出來的,強(qiáng)筋壯骨,補(bǔ)氣養(yǎng)元,延年益壽,原本是做給孔老的。
但謝湛讓顧玖多做了些,托黃公公轉(zhuǎn)呈給宣平帝,還讓顧玖另給黃公公做了針對他身體的參苓白術(shù)丸。
顧玖也不大明白他的用意,但謝湛狡猾如狐,聽他的沒錯的。
送走涇州王,壹醫(yī)堂總算能正常營業(yè)了,但此時年關(guān)將至,人們也開始忙碌起來,壹醫(yī)堂對外張貼告示,不是病急病危,就不接診了。
沒什么病人,大夫們就趁這機(jī)會,努力學(xué)習(xí)。
臘月二十二這日下午,顧玖在壹醫(yī)堂教學(xué),又被周縣令請過去了。
周縣令領(lǐng)著顧玖往停尸房去,邊走邊道:“這次死的,是云州刺史之女,云州刺史張大人,原在宣州任錄事參軍,三年前調(diào)任云州。云州路遠(yuǎn),張大人老母身體欠安,經(jīng)不起長途顛簸,就留在宣州養(yǎng)病。”
“張夫人帶著幼女也留在宣州照顧婆母。這次出事的,就是張大人幼女張茵茵,人在城外小境湖畔的林中,自縊而亡。”
小境湖就是宣州城東門外,那片小湖。因為湖水清澈,湖面如鏡而得名。
附近風(fēng)景優(yōu)美,湖畔種有梅園,同樣也是文人雅士喜歡去的好地方。
PS:刑部侍郎——刑部主官是尚書,侍郎是尚書的副手,唐朝時是正四品下的官員。
中州刺史也是正四品下的品級,刑部侍郎和程刺史級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