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玖明白了，“所以得先抓匯茗軒的掌柜，審出結(jié)果才可以抓人了？”

“對(duì)！”

顧玖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位盧家娘子，貼身婢女沒審過嗎？”

周縣令嘆道：“那婢女，在盧娘子自縊當(dāng)晚，跟人私奔了。”

顧玖豁然扭頭，“這也太巧合了！”

周縣令點(diǎn)點(diǎn)頭，“是呀，怎么偏偏盧娘子自縊后跟人私奔？”

“盧家人知不知道，跟那婢女私奔的人是誰(shuí)？”

“不知道，那婢女突然找不著了，審問和婢女同屋的下人，得知她近日身體不好，經(jīng)常嘔吐，還不能聞怪味……”

顧玖倏的瞪大眼睛，“這個(gè)盧娘子沒身孕，她的婢女有身孕了？”

周大人道：“所以盧家人才判斷她是跟人有了孩子，所以跟人跑了。”

“但是，就算跟別人有了孩子，為什么不能干脆嫁了？那人的身份見不得光？”

顧玖說著，突然有個(gè)大膽的猜測(cè)，“大人覺得，婢女的孩子是不是也是冼硯白的？冼硯白安置了婢女，所以盧娘子給他們氣得自縊了？”

周大人無語(yǔ)的瞥了她一眼，“王大娘子、張小娘子，盧娘子，哪一個(gè)身份不足以匹配冼硯白，他不娶她們，偏偏看中一個(gè)婢女？”

“那也說不定啊，萬(wàn)一他就是遇到了真愛呢？”

周縣令無奈道：“盧家娘子是晚上入睡前，在家門外一墻之隔的巷子里自縊的，那條巷中有棵樹，盧娘子就是自縊在那樹上，發(fā)現(xiàn)盧娘子尸體時(shí)，就找不著婢女了。”

“所以大人懷疑冼硯白勾搭盧娘子的時(shí)候，同時(shí)也勾搭了她的婢女，婢女和冼硯白一起害死了盧娘子？”

周縣令道：“有很多種可能，這個(gè)不好猜測(cè)，一切還得等抓到人了再查一查。”

兩人說話間，匯茗軒的掌柜帶到了。

這掌柜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還很年輕。

顧玖也沒舍得離開，這案子經(jīng)歷了這么長(zhǎng)時(shí)間，前后好幾條人命，顧玖弄不清楚前因后果，心里難受的很。

周大人一直讓顧玖幫忙，這會(huì)兒也不好趕人，就請(qǐng)顧玖坐旁邊聽審。

兩班衙役很快進(jìn)來，在兩側(cè)站定。

縣衙二堂通常用來審理一些不好讓人旁聽的案子，或者還沒到正事過堂時(shí)的審問，一應(yīng)陳設(shè)，和前面差別不大。

周大人也不跟匯茗軒掌柜啰嗦，淡聲問道：“蔣恕，你可知道本官叫你來是為什么？”

匯茗軒的掌柜蔣恕諂笑著，道：“草民一項(xiàng)遵紀(jì)守法，實(shí)在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還請(qǐng)大人告知一二。”

周縣令看了他一陣，突然大聲喝問：“大膽蔣恕，膽敢謊言欺瞞本官，當(dāng)日王大娘子死前，去你匯茗軒到底是見誰(shuí)了，還不從實(shí)招來！”

蔣恕嚇一跳，猛地跪倒：“大人，冤枉啊，草民真的不知道啊，該說的上次已經(jīng)說過了，那位王大娘子，只是去草民的茶樓坐了一會(huì)，要了一壺茶沒喝幾口就走了，真沒見她見過誰(shuí)呀！”

周縣令哼笑一聲，“不見棺材不落淚，匯茗軒是硯白公子母舅的產(chǎn)業(yè)，據(jù)本官所知，硯白公子是庶出，親舅舅出身不高，哪來的本錢，在宣州最好的地段開茶樓？這茶樓幕后的主人，是硯白公子才對(duì)吧？只是借用了其舅舅的名號(hào)！”

蔣恕頭磕在地上沒起來，低著的頭輕輕顫了一下，道：“草民真不知道，草民只知道東家是吳大爺，不知道吳大爺是誰(shuí)的舅舅，更不知道吳大爺開茶樓用的誰(shuí)的本錢。草民只是受雇于吳大爺，幫著打理茶樓而已。”

“死鴨子嘴硬，本縣沒工夫跟你打嘴官司，來呀，給我打，打到招為止！”

三木之下就沒幾個(gè)能抗過去的。

衙役們拎著水火棍就過來了，扭住蔣恕，把他往凳上拖。

顧玖湊過去小聲道：“咱不是有藥，為什么不用？”

周縣令知道她說的是致幻藥，心塞的道：“太貴了，這等人都不經(jīng)打，就不浪費(fèi)了。要不，郡主您身上若帶有，先給用一點(diǎn)？畢竟這熱鬧您也喜歡看不是？”

顧玖立刻搖搖頭，“我今日沒帶。”

還是打板子吧。

板子剛打四五下，蔣恕就受不住了，“我招，我招，別打了，我愿意招供！”

顧玖好奇的看幾眼蔣恕的屁股，沒有血滲出來。這貨真慫啊，這才幾下就受不了了。

周縣令擺擺手，示意放開他。

蔣恕撐著凳子，吃力的爬起來，有氣無力的道：“大人，草民愿招……”

正說著，卻突然提起衣擺，瘋了般朝外跑去。

衙役們不等周縣令下令，立刻就追出門去。

顧玖看得目瞪口呆，指著蔣恕的背影，“他以為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廟？”

周縣令擰起眉頭，站起來，大踏步跟出去。

顧玖也急忙小跑著跟出去。

只聽衙役們吆喝著，“攔住他，攔住他，別讓他跑了！”

那蔣恕像只靈活的猴子，在迎上來的兩名衙役中左突右閃，居然被他躲過去，飛快朝大門處跑去。

顧玖跟在周大人身后追出去的時(shí)候，就看到他在大街上跑的賊快，徑自迎著一輛疾馳的馬車而去。

顧玖驚訝的張大嘴巴，見蔣恕毫不猶豫，迎著馬頭而去，到了近處，橫著往地上一趟。

疾馳的馬兒壓根收不住腳步，高高揚(yáng)起的蹄子，狠狠的從他身上踏過，顧玖聽到蔣恕一聲慘叫，然后緊接著那車子也從他身上碾過。

車身被顛的“咣咣”晃蕩幾下，險(xiǎn)些翻了，才算是穩(wěn)住了。

周縣令的眉頭擰成深深的川字，捂一下眼，無奈的嘆氣。

顧玖飛快跑過去，不用蹲下去檢查，就知道蔣恕救不活了。

他的臉直接被疾馳的馬蹄踩的凹陷下去，整個(gè)鼻骨和上頜骨斷裂，鮮血濺得滿臉。

還有脖上一道灰撲撲的車轍印，顯然是車輪直接從上面碾過去了。

至于身上是不是斷了幾根肋骨，都不重要了，僅是面部骨折，就足以致命。

顧玖低頭望著他，蔣恕睜著大大的眼，眼皮上蒙著血霧，身體抽搐幾下，不動(dò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