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蒲板丟了?”
相國府內(nèi),董卓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斥候。
“怎么丟的?”
他知道,張新在三天前已經(jīng)親至河東。
但,董旻有八千精銳,又有黃河天險,無論怎么講,也不該短短三天就把蒲板津丟了啊?
原本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再從長安抽調(diào)一支兵馬給董旻送去。
河東一失,張新在雒陽的兵馬就能源源不斷的開過來,董旻手下只有八千人,未必夠用。
可若是派了援軍,他對長安城的掌控力又會弱上許多。
現(xiàn)在好了,已經(jīng)不用猶豫了。
“前日夜里,張新大軍突然出營,偷渡蒲板。”
斥候匯報道:“董旻將軍得知消息后,立刻率兵出擊,阻攔張新大軍。”
“誰知張新在蒲板只是佯渡,他早就暗遣一軍,趁我軍不備,疾行一夜,去風陵渡過河了!”
“駐守華陰的段煨將軍得知之后,連忙率軍出城阻攔,不料城中大族突然糾集家兵反叛,奪了城池。”
“段煨將軍被張新和叛軍前后夾擊,無處可去,無奈投降。”
“董旻將軍聽聞華陰已失,不得已,只能退守鄭縣......”
董卓聞言愣住。
“什么!華陰也丟了?”
“昂。”
斥侯點點頭。
“華陰......大族......”
董卓呼吸急促,怒氣上涌,“楊......楊氏......楊彪!”
華陰縣內(nèi)共有兩個大族,一為楊氏,二為董氏。
但華陰楊氏與汝南袁氏一樣,皆是四世三公之家。
這么一比較的話,董氏的咖位就有點不夠看了。
能集結(jié)城中大族,行奪城之舉,非楊氏不可。
董氏沒有這個能力知道吧。
“我升你做司空,又不計前嫌,在你被免官之后,再次提拔你做光祿大夫,你便是如此報答我的么?”
董卓咬牙切齒,大聲喝道:“來人!去把楊彪給我抓過來!”
“諾!”
左右領(lǐng)命,前去緝拿楊彪。
董卓十分憤怒。
華陰這個地方,正好處在黃河與渭水的交界處的南岸,東邊二十余里就是風陵渡,地理位置極其重要。
可以說是扼守咽喉的險要之地。
歷史上,曹操在迎回劉協(xié)之后,便在華陰縣城和風陵渡之間建了一座潼關(guān),用來阻擋關(guān)中叛軍。
張新若是從蒲板渡河,他還能有三道防線。
蒲板津是第一道。
過了蒲板津,張新還得想辦法南渡渭水,這是第二道。
渡過渭水之后,還需攻下鄭縣,然后才能進軍長安。
華陰若在,即使丟了蒲板,段煨也能與董旻合力,在渭水設(shè)防,阻攔張新。
華陰一失,不僅董旻失去了繼續(xù)駐守蒲板的意義,就連渭水也沒有了設(shè)防的必要。
正是因為華陰如此重要,董卓才將段煨派到此地鎮(zhèn)守。
段煨是號稱‘涼州三明’之一,故太尉段颎(iiǒng)的弟弟。
他與董卓麾下的其他將領(lǐng)不同,為人仁厚,愛民如子,手下的士卒從來沒有劫掠過百姓。
算是西涼軍中的一股清流。
董卓知道自己不得人心,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他才將段煨派到華陰駐守,希望能夠安撫當?shù)卮笞濉?/p>
可沒想到,那些大族還是反了!
如今他只剩下鄭縣這一道防線了。
“士族......士族!”
董卓在堂內(nèi)來回踱步,十分焦躁。
過了一會,左右來報。
“相國!楊彪早在正月初三的時候,就以回鄉(xiāng)祭祖的名義,帶著他兒子楊修跑了!”
“什么!”
董卓氣得哇哇大叫,拔出腰間佩劍在堂內(nèi)亂砍,毀壞了不少器具。
左右噤若寒蟬,生怕他一個手滑,就把自己給剁了。
發(fā)泄了好一會兒,董卓才喘著粗氣冷靜下來。
“去,傳令牛輔,讓他別在家里蹲著了,給老子好好查查,這段時間都有什么人和楊彪來往,統(tǒng)統(tǒng)給我捕了!”
董卓心中思緒飛快,“再召叔潁回京坐鎮(zhèn),令董璜、樊稠調(diào)集五千大軍過來,我要親自去奪回華陰!”
以董旻之才,想必不會是張新的對手。
既然如此,董卓也只能親自上了。
華陰不容有失!
現(xiàn)在張新麾下的士卒,只有萬余白波黃巾,與華陰大族的家兵。
這些士卒并不精銳,武器裝備也都很簡陋,戰(zhàn)力不高。
況且張新剛至華陰,立足未穩(wěn)。
此時出兵,尚有奪回華陰的可能。
如若不然,等到張新在華陰站穩(wěn)腳跟,在陜縣據(jù)守的董越和張濟就完了。
甚至張新都不用出兵,只需守住華陰,就能切斷董越張濟的糧道。
到那時,董越張濟高唱涼涼,崤函古道被打通,十萬聯(lián)軍蜂擁而來,齊聚華陰,鄭縣要拿什么抵擋?
“諾。”
左右前去傳令。
隨著董卓的命令發(fā)出,面色蒼白,雙腿顫抖的牛輔飛也似的從家里出來,查案去了。
董旻快馬返回長安,接替董卓掌控禁軍。
董卓親率五千人馬前往鄭縣,與原本董旻麾下的士卒合兵,共計一萬三千余人,馬不停蹄的朝著華陰殺去。
華陰城內(nèi),張新卻是高坐縣衙主位,與城中官吏、大族開懷暢飲,進行著他最熟練的禮賢下士、商業(yè)互吹的流程。
“此次新能輕取華陰,多賴楊司空并及諸位出力,新在此多謝諸位了。”
張新起身,對堂中眾人行了一禮,隨后拿起酒杯走到楊彪面前。
“來,司空,請飲!”
“董賊暴虐,欺凌天子,禍亂國家,山東諸侯雖群起討伐,然卻畏懼董卓兵強,不敢進軍。”
楊彪亦是起身,舉杯笑道:“唯有君侯一人,不畏險阻,砥礪奮進,大敗董卓,收復雒陽,威震天下。”
“如今王師已至,華陰百姓又豈能不簞食壺漿以迎王師乎?”
張新看著眼前的楊彪,心中不由感慨。
原本這一次的作戰(zhàn),他只是打算從風陵渡偷渡到南岸,先行構(gòu)筑起一道防線,準備接應于禁的徐州兵過河。
等徐州兵到來之后,再行攻城之事。
可沒想到,段煨前腳剛剛出城阻攔他,后腳楊彪就集結(jié)了城中大族的家兵反了。
“這就是所謂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么?”張新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