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距離緩緩接近,張新終于確認。
為首之人正是袁紹!
沒錯!
“走!”
在王猛的驅(qū)趕下,袁紹一行踉踉蹌蹌,在張新身前五步左右的距離停下。
“跪下!”
王猛狠狠踹了袁紹一腳。
袁紹一個趔趄,隨后又站直了身體。
王猛還欲再踹,卻被張新叫住。
“景略。”
張新擺擺手,“罷了。”
王猛只能作罷,對著袁紹冷哼一聲。
張新看著袁紹。
此時的袁紹灰頭土臉,嘴角還有一絲血跡,衣裳破爛,哪里還有昔日天下楷模的影子?
若不是他身上的衣服用料名貴,看起來就和街邊的普通流民沒有什么兩樣。
在見到袁紹之前,張新曾設想過許多和他見面的場景。
有大聲怒斥一番,令人將其推出斬首的。
也有破口大罵,拿馬鞭狠狠抽他一頓消氣的。
還有亂棍打死、剝皮實草、凌遲處死......
然而,見袁紹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張新突然感覺有些索然無味。
得勝已是定局,過往之事還有什么好計較的呢?
一代梟雄,今日就要落幕了......
袁紹看著張新的眼神從激動到憤怒,又從憤怒轉(zhuǎn)為釋然,最后平靜下來。
張新是平靜了,可冀州百官卻不淡定了。
“袁紹國賊!你可曾想到會有今日?”
“袁紹!你蠱惑韓公出兵攻打青州,斷送車騎勤王大業(yè),又給冀州百姓招來禍事,你罪該萬死!”
“袁紹狗賊,不當人子!”
“無君無父,實為逆賊!”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臉面都被你給丟盡了!”
張新還沒說話,百官紛紛開罵。
“牧伯!”
耿武起身拱手道:“袁紹罪不容赦,臣請斬之!”
“斬!”
百官齊聲喝道。
袁紹抬頭看天,眼中滿是世家子的孤傲。
哼,黃巾小兒,此次便算你贏了吧......
喲?
還傲嬌起來惹?
張新看了看袁紹身后的逄紀、淳于瓊等人,抬手示意百官稍安勿躁。
百官漸漸安靜下來。
“本初兄。”
張新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指了指自己的桌案對面。
“過來吃杯酒吧。”
說完,張新對著門外喊道:“來人,加個坐。”
袁紹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意外,心中暗嘆一聲。
“仇敵當前,卻還能談笑自若,張子清城府如此深沉,我敗的不冤啊......”
“牧伯......”
耿武再次起身,想要請斬袁紹。
張新抬手打斷。
耿武無奈,只能再次落座。
很快,一名小吏拿了一個坐墊,放在了張新桌案對面。
“本初兄,請。”
張新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袁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一瘸一拐的走到近前。
“本初兄,你腿怎么了?”
張新有些疑惑。
你還好意思問?
袁紹翻了個白眼,沒有回答,徑直坐了下來。
“嘶......”
剛一坐下,袁紹突然吸了一口涼氣,又站了起來。
這個動作引起了典韋的警惕,立刻伸手向后腰摸去。
“本初兄怎么不坐?”
張新面露不悅之色。
我給你體面,你不想要是吧?
袁紹吭哧半晌,憋出一句話。
“屁股疼。”
張新一愣,看向王猛。
“你干他了?”
“昂!”
王猛點點頭。
“你怎么能干他呢?”
張新氣得直接站起身來。
怎么就不能干了?
王猛一臉懵逼。
他干了那么多破事,給咱們招來那么多麻煩,我干他一下怎么了?
“景略啊景略......”
張新痛心疾首,“是,我承認,本初兄容貌出眾,可你也不能干男人啊!”
“你家只剩你這一個男丁了,你阿母還等著你娶妻生子,傳宗接代,你你你......”
“主公。”
王猛愣住,“我干他和傳宗接代有什么關(guān)系?”
“有什么關(guān)系?”
張新氣笑了,“男人和男人能生出孩子來么?”
王猛撓頭,不解。
“我只是中箭了而已,你莫想多。”
王猛不懂,袁紹卻是懂的。
事關(guān)自己的名譽,袁紹趕緊解釋。
“嗯?中箭?”
張新尬住,對王猛責怪道:“你既然沒做,為何要說你干了他?”
“我確實干了他啊。”
王猛實在搞不懂張新是什么意思,“他給主公帶來那么多麻煩,我干他一拳泄憤有什么問題嗎?”
“你說的干,是干他一拳?”
張新看著袁紹嘴角的那抹血跡。
“主公以為呢?”
王猛反問道。
“我以為......”
張新尬笑一聲,“也是干他一拳。”
“黃巾賊子,果然粗鄙。”
袁紹見狀開口嘲諷,“滿腦子都是床笫之事。”
“咦?”
張新一臉好奇,“你濃眉大眼的四世三公,今日怎么屁股中箭了?”
“噗嗤......”
不少官員捂嘴偷笑,隨后實在是忍不住了,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堂內(nèi)的氣氛一時間竟是快活了起來。
“張新!”
袁紹沉聲喝道:“士可殺,不可辱,你要殺便給個痛快,莫要羞辱我!”
“士可殺,不可辱。”
張新點點頭,隨后嗤笑一聲,“你說你算個屁的士啊?”
“汝南袁氏世受國恩,四世三公,何其恩重也!”
“而你又是如何回報漢室的?”
張新冷笑一聲,“南宮兵變害死大將軍,又召董卓入京,以至天下大亂。”
“我起義兵,誅暴亂,你卻又趁我遠征之際,蠱惑諸侯襲我后方。”
“我都打進長安了!”
張新怒道:“因你之故,勤王功敗垂成,若非王公設計誅殺董卓,天子還不知要受什么樣的屈辱!”
“你說!如你這般不忠不義之人,還有何面目自稱為士?”
“這天下,便是因你而亂!”
“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
袁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但求速死。”
“好,那我便成全你。”
張新開口喊道:“來人,推出去斬了!”
看在二人當初在雒陽還有一些交情的份上,張新原本是想給袁紹一個體面的。
既然袁紹不想要這份體面,那他就不給了。
“多謝。”
袁紹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兩名甲士進來,摁著袁紹就往外拖去。
“撒開。”
袁紹雙手一震,“我自己會走。”
甲士看向張新。
張新點點頭。
甲士見狀,不再上手。
袁紹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隨后理了理頭發(fā),將散落下來的發(fā)絲全部攏到耳后,最后順了順胡子。
做完這一切,袁紹從容向外走去。
“且慢。”
張新叫住。
袁紹回頭。
張新斟了一杯酒,走了過來。
“你我二人昔年也有一些交情,喝杯酒再上路吧。”
袁紹看著張新手中酒杯,面色復雜。
咕嘟。
袁紹舉杯一飲而盡,哈哈一笑,將酒杯還給張新。
“有此美酒相伴,倒也值了。”
張新接過酒杯。
袁紹趁機在張新耳邊低聲說道:“我在那邊等著你,若你能笑到最后,來告訴我,那時走,與此時走,有什么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