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仁義。”
張新連忙吹捧。
正事談完,接下來就是商業互吹環節。
張新時而勉勵甄儼,時而追思甄豫,時而又和甄南談起昔年開設互市之事......
堂內的氣氛十分和諧。
吹完以后,張新當場寫了一道征辟令,蓋上冀州牧大印,任命甄儼為州府從事。
本來他是想讓甄儼先從小吏做起的,可甄家如此大方,不給個百石吏實在是說不過去。
甄儼接過征辟令,當即下拜稱臣。
君臣名分已定,張新命人設宴,邀來田豐、沮授等冀州官員,將甄儼介紹給他們認識。
“明公!”
田豐見張新設宴只是為了一個少年,當即面色一沉,拱手起身,開噴......
開始勸諫。
一個小孩罷了,你辟他做吏員就辟,設宴把我們叫過來做什么?
大家現在都很忙的,哪有時間哄小孩玩兒?
張新不想理他,并向他丟了五十萬石糧。
田豐立刻變臉。
“明公英明。”
既然是榜一大哥的話,那沒問題了。
“來,阿儼,我給你介紹。”
張新拉著甄儼,親自給他介紹冀州百官。
“這是別駕田公,這是長史沮公,這是......”
甄儼張大嘴巴,看著一個又一個的高官名士,不斷躬身行禮。
這些人,平日里他想見一個都難。
但在張新這里,卻是名士滿地走,高官多如狗。
一場宴會下來,甄儼感覺自己的小腰都要躬斷了。
不過想起今天晚上認識了那么多名士,甄儼心里不由激動,在吏舍之中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次日,甄南前來辭行。
張新想了想,把王猛和甄儼叫了過來,一起送他出城。
“使不得使不得。”
甄南受寵若驚,連忙推辭,“小人怎配君侯相送?”
張新是什么身份?
大漢帝國的宣威侯,車騎將軍,青冀二州州牧。
而他只不過是個商賈之家的管事罷了。
二人之間的身份猶如云泥之別。
張新即使愿送,他也不敢受。
“走吧走吧。”
張新可不管那么多,叫上典韋和幾名刀筆吏,拉著他就往城外行去。
王猛都十八歲了,也是時候該討個媳婦了。
甄氏家中有五個女兒,除了最小的那個,其他幾位應該已經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
正好給他說一個來。
王猛出身雖差,但年紀輕輕,已經憑借軍功晉升司馬。
再加上有張新這個姐夫罩著。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只要張新不倒,王猛基本可以算得上是前途無量。
而甄氏自從甄逸病逝之后,除了昨天剛被征辟的甄儼,族中再無出仕之人,已經徹底淪為商賈之家。
亦或者可以說是寒門。
一個未來之星,娶一寒門之女。
其實甄氏還算是高攀的了。
張新估摸著,甄老夫人那邊應該不會拒絕。
這種事情屬于私事,放在州府里說有些不太合適。
于是張新便借著送甄南出城之機,讓他幫忙帶個話。
一路上,甄南面色拘謹,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熬到城門口,甄南趕緊開口說道:“君侯日理萬機,就送到這里吧,實在是不用再送了......”
“不急。”
張新微微一笑,招手讓王猛和甄儼過來。
四人圍成一個小圈。
“阿儼。”
張新指著王猛,向他介紹道:“此乃我小妻之弟,姓王、名猛、字景略,現任我軍中司馬。”
昨夜宴會來的主要是州府吏員,王猛在軍中任職,并未到來。
王猛面色一愣。
小妻,是妾的別稱。
達官顯貴之家若有多個妾,則常以小妻稱呼其中地位較高者,用來與其他普通的妾作為區分。
先前張新雖有意扶王柔做妾,但她自己拒絕了。
她現在的身份,其實還是通房的婢女。
張新以小妻呼她,也不怪王猛意外。
甄儼可不知道張新家里的關系,聞言連忙向王猛行禮。
“原來是王司馬。”
王猛回了一禮,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張新。
主公,弄啥嘞?
張新看著甄儼。
“阿儼,你覺得,我這妻弟如何?”
“王司馬年紀輕輕,便能以軍功出任司馬一職,自然是少年俊杰。”
甄儼連忙夸贊。
此話正中張新下懷。
“既然你覺得我這妻弟不錯......”
張新笑瞇瞇的說道:“那我便厚顏,替他向甄氏說個親,如何?”
“結親?”
甄儼聞言,下意識的打量起王猛。
王猛的外表并不出眾,但他長期待在軍中,身上自有一股剛毅的氣質。
而在這份剛毅之下,似乎又藏了些什么東西。
甄儼感覺十分難以言喻。
思來想去,只能說......
似乎和張新有點像。
“主,姐夫......”
王猛瞬間臉紅,“猛年紀尚小,還想建功立業,暫時不想......”
“建功立業和成家不沖突。”
張新打斷道:“你父親早逝,我既是你的姐夫,自然要為你的終身大事打算。”
“你年紀也不小了,當早日娶妻生子才是,省得你阿母日日惦記。”
甄儼見二人關系親密,心中若有所思。
張新是王猛的姐夫。
如果王猛娶了自己的姐妹,那么甄氏和張新之間的綁定又能更深一些......
甄儼回想起自己來鄴城之前,母親的那番叮囑,開口說道:“臣家**有姐妹五人,其中長姐、次姐已經出嫁。”
“三妹年芳十六,性格溫和,四妹年芳十四,略有跳脫,皆待字閨中。”
“不知君侯欲為王司馬說的,是三妹還是四妹?”
“還有一個呢?”
張新脫口而出。
他依稀還記得,那位洛神好像是五姐妹中最小的。
“君侯。”
甄儼撓撓頭,“幼妹今年才十歲呢......”
對哦。
張新反應過來,不再提及最小的那個,轉頭看向王猛。
“你喜歡哪個?”
“全,全憑姐夫做主......”
王猛紅著臉,磕磕巴巴的說道。
張新低頭沉思。
那兩個已經嫁人的就不管了。
從甄儼方才的話中,可以聽得出來。
老三年紀大一點,性格也穩重一些。
老四年紀小一點,性格也皮一些。
“嗯......”
張新抬起頭來。
“那就你家三妹吧。”
甄儼三妹的年紀大一點,身體的發育也會好一些,方便生育。
性格穩重,王猛就不用將太多的精力花在家里,可以專心搞事業。
自古以來,娶妻以賢,納妾以色。
這個賢不單單指的是女子的德行,還有家世。
至于長相,對于正妻來說,從來都不是主要的。
哪怕王猛把她娶回來以后,真的看不順眼,日后再納個自己喜歡的便是。
“好。”
甄儼應下,“臣即刻修書一封,與家母說明此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嫁娶大事,肯定還得是甄老夫人說了算。
張新點點頭,命隨行吏員取來筆墨竹簡。
甄儼當場寫了一封信,交給甄南,讓他帶回去。
送走甄南,張新讓甄儼先跟著王猛混,順帶聯絡一下感情,隨后回到州府之中,令人將審配和辛毗召了過來。
算上甄家的那五十萬石糧,張新這次一共在冀州投入了坤百萬石糧,用以恢復被韓馥、袁紹等人破壞的民生。
這么多的錢糧,不可能沒人貪污。
張新又沒辦法親自下到各縣盯著,只能遴選忠直之士,代他巡視。
等待之時,張新心中不由感慨。
自己現在被各項繁瑣的事務束縛,已經是越來越脫離基層了。
長此以往,若是底下的官員瞞報......
“是不是該考慮組建一個監察機構了?”
正在張新思索之時,審配、辛毗二人來到。
“臣等拜見明公。”
二人躬身行禮,心中忐忑。
他們二人,一個在韓馥州府郁郁不得志,一個在袁紹麾下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張新突然召他們前來,難道是要啟用他們了?
“正南、佐治來了。”
張新回過神來。
“坐。”
“謝明公。”
二人落座。
“冀州方定,兗州又出變故。”
張新開口笑道:“我一直想找個時間與二位聊聊,只是諸事纏身,今日方才得閑,這段時間怠慢二位了。”
“明公言重了。”
審配連忙拱手一禮,心跳加速。
聽張新這話的意思,好像是要用他們了啊......
“是啊是啊。”
辛毗也拱手附和道:“明公日理萬機,為國為民,豈有怠慢一說?”
張新微微一笑,開始與二人交談,試探他們之才。
二人心知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面對張新詢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日后能不能被重用,一展胸中抱負,就在此時!
“審正南,辛佐治,果是剛直之士。”
面試完畢,張新滿意的點了點頭,進入正題。
“此次冀州賑災,州府放糧二百五十萬石,錢財無數。”
張新看著二人,“如此巨量之財,難免有人心動。”
“我意以正南為冀州南部督郵,佐治為北部督郵,替我巡查郡縣,不知二位是否愿當此任?”
二人大喜,起身拜謝。
“愿為明公效力!”
張新當即寫了兩道任命,分別交給二人。
“此次巡縣,我給你二人便宜行事之權。”
張新面色嚴肅,“若有官員膽敢貪墨公糧,不必來報,就地拿下!”
“諾!”
二人神情激動,“必不負明公所托!”
不必來報,就地拿下。
這八個字代表了何等的信任?
“明主!明主啊......”
二人出正堂,頓覺天地寬。
平生所學,今日終于得以施展。
二人拿著任命,先去有關部門辦了手續,隨后回到吏舍收拾東西,準備出巡。
一路上,他們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吏舍中,辛評見辛毗如此開心,不由開口問道:“賢弟如此喜悅,可是明公對賢弟委以重任了?”
辛毗點頭,將張新任命他做北部督郵的事說了一下。
辛評眼中露出羨慕之色,再問:“賢弟可知,明公對愚兄欲要如何安排?”
“明公對兄長并未提及。”
辛毗搖搖頭,安慰道:“不過兄長勿憂,明公只是這段時間太過忙碌罷了。”
“明公素來禮賢下士,以兄長之名,想來被啟用也是遲早的事。”
“忙?那他怎么還有空來啟用你?”
辛評心中一動,“難道是逄元圖舉薦的?”
審配本來就是魏郡名士,州府里的人。
張新能知他之名,有可能是沮授等人舉薦的,并不奇怪。
可辛評和辛毗是潁川人,兄弟二人雖然都是名士,但名聲也就僅限于潁川一郡罷了。
在冀州完全沒有根基。
按理來說,張新若要啟用,應該是把兄弟二人一并叫過去才對。
可張新今日召了辛毗,卻沒召他辛評。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只舉薦了辛毗,沒有舉薦他。
而在張新麾下,與他們兄弟相熟,且還能說上話的,目前只有當初同在袁紹麾下的淳于瓊和逄紀。
淳于瓊在軍中忙著裁軍之事,不太可能向張新舉薦辛毗。
那就只有逄紀了。
思及此處,辛評看著辛毗收拾東西的身影,下定決心,打開吏舍的門走了出去。
找逄紀玩兒去咯......
次日,審配辛毗收拾好東西,來向張新辭行。
張新勉勵了他們一番,隨后便投身到了另一件事中。
遷治。
平原雖好,但地理位置太過偏東,影響力的輻射范圍有限,不利以后。
相比之下,鄴城的地理位置就好太多了。
曹魏、后趙、冉魏、前燕、東魏、北齊六朝,都曾先后在此建立都城。
在長達四個世紀的時間里,這里一直都是北方的經濟和政治中心。
當然了,張新遷的治所,是車騎將軍府。
青州的州府可沒法遷到冀州來。
將軍府一遷,就代表著張新集團的政治重心西移,冀州官員即將崛起,而青州官員則會相對沒落下去。
這影響可不小。
一個處理不好,就會冷了青州官員之心,也會讓冀州官員形成尾大不掉之勢。
這幾日張新頻繁與華歆等人通信,心中也在不斷思考如何平衡。
“明公。”
一道聲音傳來,打斷了張新思緒。
“是阿儼啊。”
張新看清來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何事?”
甄儼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
“明公,先前結親之事,家母已有回復。”
“哦?”
張新眼睛一亮。
“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