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嫵沈窈兩人服下解藥,臉很快消腫,但毒發奇癢難耐時,臉上抓出來的痕跡,消的比較慢,到花燈會這天早上,兩人方才出屋子,到壽安堂給老夫人請早安。
兩人是帶著壽禮去的,給老夫人賠禮,“是我們不孝,連累祖母擔心,壽宴都沒能過好。”
老夫人滿面慈靄,“你們倆沒事,祖母就心滿意足了。”
對于自己兩個親孫女,老夫人的疼愛一點不摻假。
沈嫵將帶來的壽禮獻上,是一串紫檀木佛珠,是選的上等紫檀木打造,送到護國寺佛前供奉百日,這份孝心,老夫人贊不絕口。
沈窈的壽禮是一方抹額,綴著碧璽,精致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她繡的,但沈窈說是自己繡的,老夫人就信了,夸了好幾句。
兩人獻完壽禮,然后望向沈挽,“二姐姐給祖母準備的壽禮是什么?”
老夫人壽宴因為昏倒沒辦,但各房還是把壽禮送上。
孫媽媽道,“二姑娘她們獻的壽禮,老夫人還沒過目呢。”
“拿來我瞧瞧,”老夫人道。
很快,丫鬟就將沈挽的壽禮取來,在老夫人示意下展開。
見是一幅百壽圖,沈窈道,“二姐姐送給祖母的不是金絲銀線繡的百壽圖嗎,怎么換了?”
一個個當真記性有這么差嗎,不過是嫌棄她壽禮準備的不夠用心,要當眾拉出來譴責罷了。
這點小伎倆,她心底門兒清。
沈挽淡笑道,“六妹妹不記得了?長姐驚馬,險些墜崖,我要陪長姐,無暇繡百壽圖,便讓紅袖幫忙,三妹妹說我不夠用心,聽得我好生慚愧,便又重新寫了這幅百壽圖,祖母可是不喜歡?”
能喜歡才怪了。
金絲銀線繡的百壽圖,不止用心,而且值錢,寫的百壽圖不論是價值還是用心程度都大打折扣。
當初沈嫵可是當著老夫人的面說她不夠用心,雖然給老夫人準備壽禮重要,但和沈妤驚馬,差點沒命還沒法比,沈挽以安撫長姐為重,誰也不能說她做的不對。
沈嫵就是想雞蛋里挑骨頭都無從挑起,只能暗氣。
老夫人笑容淡淡,“只要用心的,我都喜歡。”
沈挽道,“祖母喜歡就好,等明年壽宴大辦,我再好好給您準備。”
這話聽著一點沒問題,可老夫人看著沈挽那張明媚的笑臉,心底沒來由閃過一陣寒意,好似她不會再有壽宴大辦的時候。
壽禮可以補送,有延年益壽的寓意,但今日到底不是老夫人壽辰了,定下明年壽宴大辦的計劃,就聊起別的。
沈挽沒待一會兒就回去了,晚上有花燈會,白天要養足精神,保存體力,不然上街逛不了一會兒就累了。
平常甚少午睡的她,為了晚上的花燈會,午飯后睡了一個時辰。
晚飯提前半個時辰吃的,歇下筷子,沈挽就拉著沈妤上街去,清漪苑留了兩婆子守門,其她丫鬟都放她們出去賞花燈。
五月初八,是太祖皇帝建立寧朝的日子,每年這天,皇上會率文武百官祭天祈福,準京都舉辦花燈會,祈求風調雨順。
天還沒黑,街上已經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沈挽喜歡逛花燈會,但一年里舉辦花燈會的次數也不過一只手,前世蕭韞登基后,沈挽連出宮都困難,更別提出宮賞花燈了。
沈挽沈妤從街頭往街尾逛,本來不少丫鬟跟著的,一條街逛下來,除了銀朱荼白和珊瑚銀釧幾個貼身丫鬟外,幾個小丫鬟早跟丟了。
沈挽在猜燈謎,珊瑚拽她云袖,沈挽瞥頭就見昭平伯世子朝她們走過來。
等昭平伯世子過來,沈挽喚道,“姐夫。”
一聲稱呼,鬧的昭平伯世子和沈妤兩個人臉都紅了。
珊瑚捂嘴偷笑。
姑娘不許世子爺喊靖北王世子叫“妹夫”,自己卻喊昭平伯世子叫“姐夫”,世子爺要聽見了,一準要數落姑娘。
沈挽道,“這邊燈謎太難猜了,長姐還是讓姐夫陪你猜吧,我去那邊逛逛。”
沈挽很有眼色,讓他們二人獨處,但沈妤不放心,花燈會上人太多了,便讓自己的丫鬟銀朱也跟著沈挽。
沈妤想的很好,奈何花燈會上人實在是太太太多了,先是銀釧跟丟,然后銀朱也走散了。
珊瑚要不是幾次拽沈挽的衣袖,也得被人群沖散不可。
沈挽一路往前逛,不走回頭路,看到喜歡的花燈,果斷買下,等瞧見更喜歡的,就隨手把花燈送給那些追逐打鬧的孩童,她玩的盡興,那些被送花燈的孩童也高興。
“姑娘,那邊有人放蓮花燈,咱們也放一只吧。”
看著河里飄著的蓮花燈,珊瑚興奮道。
沈挽走過去,主仆倆一人要了一只蓮花燈,寫下心愿,放到河里,讓蓮花燈飄遠。
那邊橋上走過來兩姑娘,本來笑容滿面,瞧見沈挽在放蓮花燈,臉上的笑容頓時湮滅。
一個是左相府三姑娘杜馨兒,一個是鴻臚寺卿府大姑娘程素雪。
那日沈挽和程素雪在瓷器鋪爭吵起來,之后就再沒人說沈挽小氣,故意送贗品給曲嫣了,反倒曲尚書給左相送禮的事傳開,左相把女兒狠狠訓斥了一頓,禁足她今天。
沒想到出來逛個花燈會,還碰到沈挽,杜馨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就不明白了,定國公府二姑娘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沒一樣出彩的地方,怎么就入了靖北王世子的眼,皇上還不怕兵權集中,給二人賜婚。
嫉妒在心底肆虐。
程素雪湊到杜馨兒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杜馨兒道,“那就給她一個教訓!”
看著蓮花燈飄遠,沈挽站起身來,和珊瑚往橋上走。
橋上人來人往,站在橋上,可以看到河里飄著的成百上千盞蓮花燈,美不勝收。
沈挽站在橋上看了會兒,準備走時,那邊有聲音傳來。
“讓讓!快讓讓!”
有人莽撞的往前跑,一路推著人過來,沈挽避讓他,人都挨著橋了,結果被人用力一推,等沈挽反應過來,去抓橋欄桿已經來不及了,身子不穩,一頭從橋上栽了下去。
“姑娘!”
珊瑚嚇的驚呼。
沈挽也嚇的不輕,她可不會鳧水啊啊啊。
沈挽后悔出來逛花燈會了,就在她以為自己今晚要淹個半死的時候,突然腰被人抱住,一抹松柏香鉆入鼻尖,似有些熟悉。
是——
謝景御!
沈挽惶恐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來。
謝景御摟著她的腰,輕點水面,騰空上了橋。
腳穩穩的踩到地上,沈挽輕呼一口氣,謝景御擔心道,“沒事吧?”
沈挽輕搖了下頭,“我沒事。”
兩人站在橋上,明月高懸,宛若一對璧人。
不遠處樹下,等著看沈挽落水狼狽的兩人,看到這一幕,氣的面容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