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丟臉的話,沈挽也不知道謝景御是怎么說出口的。
雖然馬車?yán)镏挥兴麄儍蓚€(gè),可馬車外有小廝,還有陳平也在。
這個(gè)話題沈挽壓根就不敢接,怕自己一個(gè)不小心說錯話,惹惱謝景御被他扔下馬車,難得出來逛花燈會,沈挽不想被任何事影響好心情。
見謝景御眸光炙熱的看著自己,沈挽生硬的轉(zhuǎn)移話題,“北越三皇子來勢洶洶,心懷不軌,你要小心。”
謝景御又把話題給扭了回來,“我在說圓房的事。”
沈挽,“……”
夏侯奕為了殺他,都從北越來寧朝了,他倒好,一心只想圓房。
想到上回就是花燈會上,夏侯奕的人刺殺謝景御,沈挽就開始擔(dān)心今晚的花燈會了。
可她又不能明著說上回的刺客是夏侯奕派來的,連謝景御都不認(rèn)得夏侯奕,她一個(gè)養(yǎng)在深閨的女兒家,就更不可能認(rèn)識了。
她已經(jīng)讓謝景御起疑太多回了,不可再露馬腳了。
沈挽道,“能不能先弄清楚北越三皇子此行的目的,再說這些……”
倒是沒直接拒絕,但委婉拒絕也是拒絕。
謝景御眼神黯淡,輕笑一聲,“怕我被他殺了,你要守寡?”
她不是擔(dān)心這個(gè)好不好,何況,“我不信他能殺你!”
她是有些擔(dān)心,但這里是寧朝,宋皇后和蕭韞都?xì)⒉涣酥x景御,她不信夏侯奕有這么大的能耐,但她怕夏侯奕和蕭韞聯(lián)手,那就不能掉以輕心了。
謝景御望著沈挽的眼睛,看的沈挽頗有些不自在,她知道謝景御想問她,既然不是擔(dān)心這個(gè),那為何要拿這個(gè)理由搪塞他。
沈挽一再避開這個(gè)話題,謝景御沒有刨根究底,只笑道,“沒期盼我被夏侯奕殺了就好。”
沈挽妙目一瞪。
兩人誰也沒再開口,這個(gè)話題不了了之。
很快馬車到了鬧街,謝景御下馬車后,將沈挽扶下來。
街上燈火通明,街道兩旁的鋪?zhàn)由蠏鞚M了燈籠,將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晝。
目光所及之處,哪哪都是人,摩肩接踵,說話聲小點(diǎn)兒都聽不見,得湊近了說才行。
沈挽興致勃勃,謝景御怕她被人沖撞,一定要牽著才放心。
有謝景御陪著沈挽,珊瑚和銀釧兩丫鬟放心,跟的就沒那么緊,稍一松懈,就把人跟丟了。
人多時(shí),謝景御就把沈挽護(hù)在懷里,沈挽真心實(shí)意的感受到他的保護(hù),腦子里總縈繞著他說圓房的事……
前世康王太妃壽宴,謝景御沒有參加,一是還在孝期,二是王爺?shù)竭呹P(guān)就舊疾復(fù)發(fā),謝景御請旨去了邊關(guān),就是那日啟程的。
她去給康王太妃賀壽路上,坐在馬車?yán)锟吹剿T馬出城。
他是帶著心上人的小衣去戰(zhàn)場的,也就是在這之前就喜歡上了,她重新改變了許多事,不排除影響到謝景御遇到他心上人,甚至喜歡上人家這事……
等康王太妃壽宴過后,她再好好考慮圓房這事吧,萬一他們前腳圓房,后腳他喜歡上別人……
沈挽在想事情,謝景御道,“在想什么?”
沈挽望著他,“要不我們分開逛吧?”
謝景御眉頭一皺,“你要去和誰私會?”
沈挽怒氣直沖天靈蓋,脫口道,“我是方便你去和人私會好不好!”
自打他們成親后,除非王爺和皇上找,不然謝景御都不出門。
花燈會一直和她待在一起,他和其她大家閨秀說句話的機(jī)會都沒有,又怎么喜歡上別人。
她給他創(chuàng)造機(jī)會,他倒好,竟然誤會她要撇開他,要去和別的男子私會,沈挽有一種好心被當(dāng)成驢肝肺的感覺。
沈挽生氣,謝景御更氣,“你還真是大度,你怎么不直接把我要私會的人一并安排了?!”
謝景御從來沒這么生氣過。
在馬車?yán)铮辉偬颖軋A房之事,現(xiàn)在又要把他推給別人,就這么怕他要圓房嗎?!
沈挽是不知道他前世鐘情之人是誰,不然她能不給他安排么,怕是重生當(dāng)天,覺都不睡也得給他安排上。
沈挽沒說話,但話都刻在臉上,謝景御氣的抬腳就走。
陳平陳安兩人腦瓜子嗡嗡的。
沒世子爺世子妃這樣三天兩頭吵架的。
更叫人費(fèi)解的事,上一刻還好到蜜里調(diào)油,下一刻就吵掰了,周圍人來人往,世子妃在世子爺懷里,兩人立刻馬上回府圓房都正常,可他們竟然莫名其妙就吵起來了。
陳平陳安實(shí)在無話可說了。
完全不知道世子妃腦子是怎么想的,世子爺人中龍鳳,對她好到?jīng)]話說了,還不知足,還要把世子爺推給別人,兩人懷疑世子妃是把腦袋落在府里沒帶出門。
謝景御走了,兩人不敢走啊,珊瑚銀釧不知道丟哪里去了,人山人海的,再把沈挽弄丟了,世子爺可饒不了他們。
不過世子爺算是被吃的死死的,他們護(hù)衛(wèi)世子妃還不放心,走開幾步,世子妃沒跟上,就回頭道,“過來!”
世子爺對世子妃的怒火也就聲音大一點(diǎn)點(diǎn)了。
陳平陳安不知道,他們兩站在那里沒動,沈挽誤會是看著她不讓走的,不然沈挽早走的遠(yuǎn)遠(yuǎn)的了。
她想最后給謝景御一個(gè)機(jī)會,也給自己一個(gè)。
一旦圓房,她可能就不會放手了,那時(shí)候謝景御負(fù)她,以她的性子,極可能選擇魚死網(wǎng)破。
謝景御望著沈挽,眼神越來越冷,哪怕隔了些距離,沈挽都覺得身上有些發(fā)涼。
她硬著頭皮走過去,慫慫的,把手遞了出去。
陳平,“……”
陳安,“……”
不怪北越三皇子說世子妃會馴馬。
世子妃是真會啊。
那不是手,那是拴他們家世子爺?shù)睦K。
謝景御沒牽沈挽的手,沈挽尷尬的給收了回來,默默跟在謝景御身后,有人往這邊跑,撞到沈挽的肩膀,然后手就到謝景御手里了。
沒救了。
陳平嘆息。
世子爺夫綱振了十個(gè)呼吸的功夫就又塌了回去。
雖然手被握著,但握的很用力,沈挽知道謝景御在生氣,沒敢叫疼,被帶著往前走,不像是出來逛花燈的,像是出來走路消食的。
走著走著,就到了上回花燈會爭奪花燈的地方。
這回依然設(shè)了高臺,一只更為精致的花燈擺在最上面,引得大家雀躍欲爭。
上回沒搶到,謝景御打算這回奪下送給沈挽,但現(xiàn)在他沒那個(gè)心情了。
不過謝景御也沒有走,他在等沈挽和他開口。
沈挽哪敢啊。
兩人一個(gè)不敢,一個(gè)在等。
那邊沈翎帶著丫鬟過來,見到謝景御和沈挽,過來打招呼。
鑼鼓敲響,不少男子搶花燈。
沈翎見謝景御沒動,問沈挽道,“沈挽姐姐不想要那花燈嗎?”
沈挽搖頭。
“真不要啊?”沈翎再問。
沈挽問道,“你可是想要?”
沈翎忙不迭的點(diǎn)頭,望著謝景御道,“景御哥哥,我大哥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你能不能幫我去搶花燈?”
沈翎雙手合十,做祈求狀,那俏麗活潑的模樣,沈挽都不忍心拒絕。
謝景御騰身一躍,就上去幫她搶了。
沈挽在下面看著,大哥都不是謝景御的對手,更別提其他人了,只要謝景御上去,花燈必是他的無疑。
但沈挽沒想到的是,北越三皇子竟然也來湊熱鬧,他也上去搶了。
兩人交手。
謝景御道,“三皇子也想要花燈?”
夏侯奕笑道,“本皇子對花燈不感興趣,只想和你切磋一番。”
這回打斗比上回謝景御和沈歷還要精彩幾分。
謝景御和沈歷都知道是對方,都留了余地,一個(gè)不敢打妹夫,一個(gè)不敢打大舅兄,點(diǎn)到為止。
謝景御和夏侯奕過招,輸贏不止是自己的顏面,還代表著寧朝和北越,都不能輸。
謝景御是靖北王世子,他要輸給北越皇子,是會影響將來在軍中威望的,再者自家媳婦還在下面看著呢。
兩人打的那叫一個(gè)精彩,驚險(xiǎn)刺激。
謝景御沒想到北越一個(gè)皇子武功竟然這么高。
夏侯奕以為自己這回穩(wěn)贏,結(jié)果他又小看謝景御了。
高架上打的只剩兩人,最后架子塌了,擺在最上面的花燈掉下來,兩人在空中都還在搶。
最后謝景御搶到了手。
夏侯奕胸前挨了一腳,拍著鞋印道,“過癮。”
沈翎跑過來,“景御哥哥。”
謝景御將花燈遞給她。
沈翎大大方方的接過,“謝謝景御哥哥和世子妃姐姐。”
又不是她搶的,謝她做什么?
沈挽也沒說什么,沈翎見夏侯奕在,她高高興興的拿著花燈走了。
夏侯奕眉頭擰了又?jǐn)Q,“竟然不是搶給你的世子妃的。”
謝景御不悅道,“與你何干。”
夏侯奕嘴角勾起,走近謝景御幾步,眼睛卻是看著沈挽,“本皇子從來沒有這么同情過一個(gè)女人,見不慣你的所作所為,替她報(bào)打不平罷了。”
沈挽本來朝謝景御走過去,但夏侯奕看著她,沈挽倒是不好上前了。
周圍嘈雜,哪怕離的只有幾步,她也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么。
但夏侯奕眼底的憐憫,她看的真切。
北越三皇子是吃錯藥了嗎?
同情她,又殺謝景御,是可憐她當(dāng)不成寡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