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府,小花園。
慶王妃閑來無事,修剪花枝。
她就喜歡這種按自己喜好,將不該有的枝丫修剪掉,讓一盆花依照她的樣子生長的感覺。
將一支多余的花咔嚓剪下,那邊一丫鬟跑過來,張口要說話,卻是一陣猛喘氣。
慶王妃氣定神閑,“有什么事需要跑這么急的?”
緩了兩下,丫鬟總算是把氣捋勻了,道,“出大事了,靖北王府三少爺中毒昏迷不醒,一定要親生爹娘的血肉做藥引才能解毒,靖北王府把王爺請了去,說,說謝三少爺是王爺的親生兒子,是已經死了快十五年的雪姨娘生的大少爺……”
唰。
幾乎是瞬間。
慶王妃臉上就烏云密布了。
手里鑲嵌寶石的剪刀,被她狠狠插進花盆里,好好一盆花頓時七零八落。
難怪她總覺得謝三少爺眉眼瞧著有點像慶王,原來不是她的錯覺,謝三少爺就是慶王的兒子!
難怪這么多年,慶王膝下就一個兒子,身體還有些孱弱,也不見他著急,原來還有兒子養在外面!
沒有慶王相助,二夫人怎么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和雪姨娘調換孩子!
要只是一個庶子,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這個庶子是當朝左相的女婿!
她正在為兒子的親事發愁,本來是看好宋國公女兒的,結果出意外,宋南煙嫁給了謝景澤,她只能再另外挑選,她看上杜馨兒,結果杜馨兒又出事,不得不嫁給謝景熙。
嫁給謝景熙也就罷了,謝景熙是慶王的表外甥,也算是肥水沒流外人田,結果搖身一變,謝景熙成了慶王的兒子。
慶王妃想起來就心底膈應,就跟扎了根鐵釘進去似的。
本來兒子親事就讓她發愁了,現在倒好,有一個左相掌上明珠的庶出媳婦,身份壓不住左相的,哪個會把女兒嫁給她兒子?!
真是人在家中坐,禍事從天上來。
慶王妃氣到想殺人。
謝景熙昨天意氣風發迎親,今天就中毒吐血昏迷不醒,這事傳來,不少人都唏噓,沒見過這么樂極生悲的。
茶樓酒肆都在議論這事,懷疑謝景熙是不是福薄,做不了左相的女婿,正議論的熱火朝天了,謝景熙不是二老爺二夫人親生,而是慶王的庶長子的事就傳開了。
但凡聽說了這事的,無不嘴角抽搐。
別家少爺成親,是添丁進口,靖北王府就邪門了。
成一次親,少一位少爺。
前腳迎少奶奶進門,后腳就連著少爺一起被打包送出府。
往后誰還敢把女兒嫁進靖北王府啊?
把女兒嫁給靖北王府上的少爺,都不知道最后到底跟誰做親家。
這些流言蜚語傳到耳中,三夫人生氣,四夫人就更生氣了。
四房是庶出,不得老夫人待見,也就王妃處事公正,四房日子才過得沒那么艱難。
好處沒四房的份,壞處四房是一個跑不了。
四夫人只能慶幸自己兒子謝景軒年紀還不大,才十七歲,要過一兩年才娶妻,不然這節骨眼上,哪有人敢把女兒嫁給她兒子。
偷梁換柱覬覦世子之位就夠烏煙瘴氣了,沒想到偷梁換柱的背后還有這么多齷齪事,好在老天爺長眼,不,是王爺長眼,把孩子送回去,還沒告訴他們,最后一個個禍害世子不成,害苦了自己兒子,真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要不是他們都遭了報應,四房無辜受牽連,四夫人都咽不下這口氣。
左相左相夫人還擔心謝景熙不知道是從哪兒抱來的,萬一不知道他爹娘是誰,解不了毒,那他們女兒豈不是剛出嫁就要守寡,知道謝景熙是慶王庶子,左相左相夫人都大松了一口氣。
但這口氣沒松多久,想到慶王妃的難纏,左相夫人臉上就染上一抹濃濃的擔憂。
她的女兒本來可以名正言順的嫁給慶王世子的,嫁個庶子,最后去爭慶王府世子之位,這不是找苦吃嗎?!
左相夫人恨不得把算計她女兒的人抽筋剝皮。
天香樓被查封后,玉娘就一直藏身在成王府,她留在寧朝的任務就是除掉靖北王世子,宋南煙這顆棋廢了后,她把希望寄托在杜馨兒身上,還指望杜馨兒能給她一點驚喜,結果倒好,人是昨天嫁進靖北王府,今天就滾了。
難怪主子把靖北王世子視為心腹大患,連儲君之位都顧不上,也要先來寧朝除掉他,當真是不容小覷。
兩顆棋沒起一點作用不說,還得罪了宋國公和左相,主子就不該指望靖北王府里那一群蠢貨,連自己兒子都分不清的人,能聰明到哪里去,能成什么事?
不過這也不全是壞事,以后不用挑唆,宋國公和左相就恨不得除靖北王世子而后快了。
再說沈挽和謝景御回照瀾軒,兩人坐下用午膳。
吃到一半,沈挽突然想起來王爺王妃還沒罰二夫人呢,雖然二夫人已經自食惡果了,但要不是王爺派人守衛王妃和謝景御,謝景御多少條命怕是也被折騰沒了。
王爺罰溫側妃跪佛堂,不可能不罰二夫人。
沈挽咬著筷子,問道,“父王能趁機把二房分出府去嗎?”
謝景御剛要回答,外面春兒一陣風跑進來,“世子妃!二老爺要休妻,二夫人不堪受辱,上吊尋死了……”
沈挽眼睛睜圓,脫口問道,“上吊成功了嗎?”
春兒,“……”
嘴角狠狠抽了下。
春兒搖頭,“沒有,被人給救下了。”
沈挽,“……”
是她問了句廢話。
怎么可能會成功呢。
二老爺休妻是假的,不過是休給王爺王妃看的,二夫人尋死也是假的,怕王爺王妃責罰。
她已經自食惡果了,又差點被休,王爺王妃再罰她,那就是真的逼她去死了。
還真是會先下手為強,沈挽一臉失望。
謝景御道,“偷梁換柱的罪名二嬸一人擔了,二叔休妻也不會搬出府的。”
沈挽泄氣,“那這家就分不了了?”
“恰恰相反。”
沈挽不解的看著謝景御。
謝景御給沈挽夾菜,“今日父王沒罰二房,甚至沒多說一句話就走了,以我對父王的了解,分家已經在路上了。”
“等父王給我們驚喜吧。”